30、過年

  對於孩子們來說,放寒假最開心的是什麼時候,大人一定會說是大年初一,小孩子可以領紅包,而且這天比較講究,就算胡鬧一般也不會挨打。

  其實不然,對於孩子們來說,最開心的就是剛考完試,還沒發通知書的那幾天。這話一說,大家基本上都懂了吧。

  可是,好日子就這麼幾天。一月二十八號,拿通知書。

  這天,老天爺也在為那些考差的孩子傷心落淚,易小凡到了王茂修家,此時已經有幾個同學排隊了。

  「易小凡,你來了!」王茂修看到易小凡站到門口,沒有任何理由,讓他先進去了。

  「王老師好!」易小凡一見王茂修臉上笑容就知道,自己這次考試成績應該不會差。

  「這是你的成績冊,考得非常好,語文只比賴丹少兩分,比賴小雨少一分!總分全年級第二,班級第一!」王茂修將一個紅皮小冊子遞給易小凡,欣慰的說道。

  果然,成績好的孩子在老師面前是有特權的,易小凡明明後到,卻能先領通知書。

  「唉,還是差一點,不過老師放心,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易小凡嚴肅認真的說道。

  「好,有這份心氣就已經贏在起跑線上了,這是你的獎狀!對了,你下學期的學費九十元,是朱老師幫你代繳的,你別忘了還!」王茂修揉了揉易小凡頭髮,上次課堂上和易小凡爭論的事,在易小凡成績暴漲的情況下,他選擇了遺忘。

  「好的,謝謝王老師提醒,我先走了!」易小凡彎腰行了一禮,出門後打著傘往朱黎家走去。

  朱黎也是住學校,靠近初中部的房子,一棟二層樓的房子,她住二樓其中的一間。說起來,易小凡還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間,前世他在朱黎家上課補習課,可是時間隔得太久了。

  「同學你找誰?」一名臉瘦瘦的男老師出門,看到在二樓走廊徘徊的易小凡,出聲問道。

  「找朱黎老師,不知道是哪一間!」易小凡回道。

  「朱老師就在你旁邊這間!」那名老師指了指易小凡旁邊那道門,轉生施施然離開。

  易小凡還沒敲門,朱黎已經率先打開房門道:「聽到你聲音了,進來吧!」易小凡走了進去,裡面是一室一廚,比起曾有才家也大不到哪去。

  「朱老師好,叔叔好!」易小凡給朱黎和他老公問了聲好,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元錢放到桌子上。

  「這學期,廖校長將你的建校費免了,所以只交九十塊錢書本費。」朱黎點點頭,找出一張十元大團結還給易小凡。

  「這就是你們班的那個天才兒童?」朱老師愛人問道。

  「對,就是他,期末考試提前一小時交卷,要不是你這次考了一百分,我非將你屁股打開花不可!」朱黎白了易小凡一眼。

  「我這不是有信心嘛,你看我都考全班第一了!」易小凡嘿嘿一笑。

  「全班第一有什麼好驕傲的?數學一百,語文那三分是怎麼丟的?一個錯別字,還有一個填課文句子的填空題都錯了,沒時間背書?」朱黎課不好糊弄。

  「老師,對我這樣的好孩子你要鼓勵,要包容,要是一味打擊,會讓我產生厭學情緒的!」易小凡翻了個白眼,知道朱黎是在借題發揮。

  「厭學?你試試看!行了,回家去吧,考了全班第一,讓你嘚瑟一下!」朱黎被易小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笑了,揮揮手,讓易小凡趕緊滾蛋。

  「那我走嘞,對了,朱老師,可別忘了咱們約定好的,我考一百,年後五六月份我請假你要批假!」易小凡出門的時候又回頭說了句。

  年後開學,易小凡記得朱黎基本上就在逐漸接手王茂修的班主任工作了。

  「真是小氣,竟然住這么小的房子!」易小凡出了學校大門忍不住對朱老師兩口子的惡趣味吐槽不已。朱老師的愛人在糧站工作,是這時候出了名的好單位,糧站也有宿舍房,比中心學校的大多了。

  回到家,易小凡便將成績冊和通知書塞進了枕頭下,小孩子的玩意兒,沒什麼值得炫耀的。隨手取出寒假作業,易小凡飛快的寫起來。這時候不像二三十年後,考試成績好的可以少點作業,這時候,你就是考雙百分也是和考零蛋的同學一樣寫同樣多的作業。

  「小凡哥哥,你看我,雙百分!」易小凡在埋頭苦寫,馬曉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啪啪啪的跑到易小凡門外,獻寶似的拿著一張成績單跑到易小凡面前。

  「呀,曉雪真棒!」易小凡仔細看了一下,略微誇張的表揚道。

  「對吧,我就說我能考雙百分,小凡哥哥考了多少?」哪怕是六七歲的小孩子,也知道比成績了,不過,這也算好事,比成績總要比吃喝玩樂來得強。

  「小凡哥哥沒有咱們曉雪厲害,以後向曉雪學習好不好!」易小凡笑笑。一年級無非就是認一下字母和幾個簡單漢字,數學也就是簡單的加法,但是一個七歲小孩,能考雙百,也確實挺厲害的。

  「我看看小凡哥哥成績嘛!」馬曉雪不死心,悠著易小凡不放。

  「好吧,不過,看過之後就回去寫作業好不好!」易小凡從枕頭下抽出成績冊給曉雪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不好,等會兒我去找武羅武敏他們,我要看看他們考了多少!」好吧,這驕傲的小姑娘,看來是準備要在整個小隊去炫一圈。

  「去吧去吧,小心別被狗咬了!」易小凡笑笑,農村裡面,一半的家庭都養狗,易小凡這一世不願到處跑,也有這方面原因。前世有被狗咬過好幾次的經歷,怕了!

  「我走了!」小姑娘,來去就是一陣風。

  「真是個無憂無慮的歲數啊!」易小凡望著門口,露出一絲苦笑,回到了這個年代,卻找不回這個歲數該有的童真。

  還有七八天過年,農村里氣氛開始起來了,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貼春聯。

  二十三,每家每戶開始打陽春,其實也就是將家裡各個角落打掃一遍,將屋外的排水溝清理一下。

  二十四,敬灶神,燒點冥紙,也就從這一天開始,正式進入過年了時間。有些兄弟姐妹多的家庭,一家辦一天招待輪著來,從二十四這天就可以開辦。

  重生前,經歷了五六個毫無春節氣息的春節,易小凡這這時候,真正的感受到了過年這個氛圍的溫馨。

  村子裡,大家都放下了農活,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而大家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中間房子的壩子上。這裡打了混泥土,地方也夠寬。

  感受著節日的氣氛,易小凡這天也到了壩子上,突然感覺有點愣神,所有記憶中的人都出現了,而且臉龐都是這麼年輕。

  「小凡,打十三張會嗎?」康二姐康敏喊了一聲,她這時候應該是十三歲,和馬曉軍同年。

  「會呀,你們缺人嗎?」易小凡笑嘻嘻的問道。

  康敏家和武羅家挨著的,她上面有個姐姐康麗,下面有個弟弟康健。

  小時候,在康敏家玩,被她們家狗咬了,康敏背著大哭的自己送回家,那時候自己應該也就六七歲。趴在康敏背上的時候還想著,長大了要娶媳婦就要娶康敏姐姐這麼溫柔善解人意的。

  現在易小凡懷疑,當時自己真的只有七歲嗎?

  康敏和廖毅的四姐廖英,還有馬青蓉坐在一起,易小凡坐下來時,突然驚訝的發現,三人年紀都不大,但長相就算在二十幾年後,比那些躲在屏幕背後的網紅還漂亮。

  「小凡你發什麼呆?摸牌!」一副破舊的撲克擺在小桌子上。

  「咱們光華三隊,淨出美女帥哥,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易小凡突然感嘆道。

  易小凡沒開玩笑,以他成年人的心智來看,村里比他大幾歲小几歲的同伴,姑且稱同伴吧,長大後,真就沒有一個長得醜的。就算長相最差的,至少也是六分及格。

  「喲,小嘴甜得很嘛!」廖英在一干年紀不大的姑娘中,性格算是最潑辣,嗯,最開朗的。

  「你有沒嘗過,怎麼知道甜不甜!」易小凡呵呵一笑,摸牌,這幾毛錢一副的撲克,爛成這樣也沒人買來換,看樣子自己得買幾副備著了。

  「呀,嘴巴尖起來了,來,就讓姐姐嘗嘗甜不甜!」廖英也是個沒正行的,還真就湊了過來。其實都小孩子,也就鬧著好玩。

  「就是個不要臉的爛貨!」旁邊傳來一道小聲嘲諷,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易小凡耳朵。

  易小凡手頓了一下,看廖英沒反應,也就沒說什麼。說話的是個男孩子,鍾兵,和馬曉軍他們包括康敏廖英都是同學。

  同學間沒什麼仇怨,但是鍾家和廖家不知怎麼回事,仇深怨重,鬧得最凶的時候,兩家還直接上了全武行,最後還驚動了派出所民警前來。

  易小凡就親眼見到一個民警被糾纏得無奈之下,掏出手銬將鍾兵的爺爺給銬起來。

  但是說實話,除開這一點,鍾兵還算是個不錯的小伙,所以易小凡還真不好開口懟回去,他如果捲入廖家和鍾家糾紛,絕對會被譚平他們打死。

  「打牌,大過年的,別沒事找罵啊!」易小凡突然冒出一句,至於指著牌說誰,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