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火樹銀花

  第254章 火樹銀花

  丹田中,第五朵紫金蓮花,枝葉逐漸清晰起來。

  真氣化成了淡金色的湯液,滋養著這池蓮花。

  「嗖~」

  金池丹田上方的大旋渦,源源不斷吸納著氣海中儲存的內力,去蕪存菁,轉化為北冥真氣,直至耗盡了那三名氣海境高手的『遺澤』。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

  那氣海大旋渦,明明已經枯竭,卻匯聚出無色之氣,緩緩落下的過程中,吸收青光,最後竟然化成了一尾灰白小魚,躍入蓮池中,穿梭在五株紫金蓮花間,逍遙自在的暢遊。

  「呼!」

  張玉吐出濁息,嘯氣如劍,奔出六七尺遠。

  他睜開雙目,環顧四周,只覺天地大為不同。

  天邊最後那抹殘陽落下,面前是煙波浩渺的江水,背後卻是張燈結彩的大城,一動一寂,一明一暗,仿佛是陰陽的邊界。

  「寄殘軀於孤舟,藐滄海為一粟。」

  「殘軀孤舟,靈魂所寄,滄海茫茫,無處可依,處處可依,心安意遂,是謂——逍遙。」

  張玉從甲板上起身,碼頭前停滿了大大小的船隻。

  「客人,你睡醒了?」

  年輕船夫正在給白馬梳毛,見張玉起身,笑著打招呼。

  他還未曾見過,坐著就能睡著的奇人,還睡了一天兩夜。

  張玉沒有回應他,徑直走到船頭,抬起右手,掌心朝著下方江面,真氣在五指間浮動。

  後天之境,出無形,入有形。

  他感受著掌心的北冥真氣,由寒變熱,又從熱變寒,兩種矛盾的形態不斷融合著,陰陽權御之變,天地逍遙之道,似乎皆在其中。

  「呼…譁然…」

  水面無風,卻起了個小浪頭,轉瞬之間,一蓬水花,被攝在了掌心,變換成為各種形態。

  「嗤嗤!」

  張玉忽然收攏五指,朝上握拳,絲絲寒氣逐漸從掌心中升騰。

  「還是不行啊!」

  片刻之後,張玉輕輕搖頭,有些失望。

  他鬆開了手,藍色冰片四分五裂,逐漸化作齏粉,從掌心中散落,其中小半藍色粉末,被江風一吹,落到了江面,在那瞬間,凝結成了手指甲大小的冰塊,只是很快,就徹底被江水融化,消散得無隱無蹤。

  「陰陽之道,最為玄奧,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要在冰片上附著剛陽之氣,比在豆腐上雕花,還要難上百千倍。」

  「要想煉成北冥神功中,記載的生死符,的確不是容易之事。」

  前宋不遠,往事可追。

  兩三百年間,天下雖然屢遭兵火,但還是有不少典籍手札,得以保存下來,記載了北宋末年那場『江湖大年』,山河不幸武夫幸。

  或是隱士手札,或是假託傳奇小說,

  從前人筆觸間,可以一窺那些驚才絕艷的前輩風采。

  生死符為武林中第一等的暗器,利用液體,逆運北冥真氣,將剛陽之氣化入陰柔之中,使掌心中發出來的真氣冷於寒冰數倍,手中液體自然凝結成冰,打入體內,對方便只能任由擺布了。

  逍遙派分支靈鷲宮有位天山童姥,便極擅長使用這種名喚『生死符』的暗器,用之控制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幫主們。

  中生死符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受制於天山童姥,為奴為婢,以求換得解藥。

  「到福州府了?」

  張玉轉身,看向那名船夫問道。

  「是啊,客人背後就是府城。」

  他取出三錠銀子,每錠五兩,遞了過去。

  船夫連忙擺手道:「船資不用這麼多。」

  在建寧已經給了五兩,只需再付五兩,便足夠這一人一馬的船資,即使自己空船回建寧,也有很大的賺頭,比起平時一個月的收益還大。

  張玉輕笑道:「多出的部分是回程的定金,煩請船家在此稍等些時日。」

  年輕船夫想了想,問道:「敢問客人,大概要多長時間。」

  「一個月內。」

  他權衡了番,最終點頭。

  「你待會去福州城,找家大客棧,將它寄養幾天。」

  張玉拍了拍照夜玉獅子的脖頸,將刀劍別在自己腰間,順手將斗笠戴在頭上,臨下船時,他輕笑著道。

  「船家貴姓?家住何方」

  船夫不知對方為何問起自己的身世,還是如實回道。

  「小人姓劉,劉忠,家在建寧縣燒瓦鎮下溪村。」

  「好名字,我記下了。忠者,忠人之事也,你也要記得。」

  最後這句話,威脅之意甚濃,年輕船夫反應過來,只覺得袖中銀子有些燙手,只是此時境況,也不容許他推脫了。

  張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從船頭跳到岸邊。

  福州港是天下名港,可以容納西洋番邦的萬料巨船,這裡只是閩江上的一處內江港口,離府城最近,才兩三百步。

  此時,江邊排布的漁船客舟,綿延五六里。

  福州城外的閩江,沿岸一排百年往上大榕樹,上面繫著許多彩帶,船燈順江而下,流光溢彩,直入玉壺湖,衣著華貴的公子淑女,從府城出來,只待逛過游燈簪花後,便乘舟去觀看江海龍神會。

  燈火闌珊之下,兩道身影從榕樹旁走過。

  「婆婆,這個貝殼風鈴,要多少銀子?」

  「兩百文。」

  那賣首飾飾品的的老婦人,抬眼看向來客,頓時嚇了一跳。

  這姑娘身段窈窕,雙腿修長,長發如瀑。

  遠遠看去,的確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

  可惜那半張臉,像是用滾油炸過的水豆腐,坑坑窪窪,還帶著黑斑黃點,奇醜無比,原本夜裡正有些倦意,只看過這一眼,瞬間就覺得神智清明、睡意全無了。

  「這個海螺呢?」

  青衣少女興致頗高,她在一個個小攤前徘徊,買了不少沒用的東西,包袱越來越沉。

  「小師妹,要不伱自己逛吧,我先回客棧休息了。」

  這些時日,從北至南,舟車勞頓,奔波千里不停,勞德諾畢竟上了年紀,沒有年輕人那股子精氣神,只覺得頗為疲累。

  「好啊,二師兄你先回去吧。」

  岳靈珊走走停停,忽然看向一棵掛滿紅繩的榕樹,有個白髮蒼蒼的算命先生坐在樹下,打著個『布衣神相』的幌子,上面寫了些『姻緣』、『生死』、『富貴功名』之類的。

  福州本地人另有信仰,這裡生意頗差,一個客人也無。

  岳靈珊想了片刻,心有所感,卻是朝那算命先生,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