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發生了什麼嗎？
不然她怎麼會想離開？
明明，他能夠感覺到她很依賴他。
從他說要帶她回傅家開始，她就沒有表現出過抗拒的神色。
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傅凌琛思索了片刻，薄唇輕輕一勾，「不借。」
小七呆了呆，隨後臉熱：「剛剛你聽錯了，我沒找你借錢。」
尷尬！
借錢被拒絕的尷尬，居然讓她碰上了。
尬到想撞豆腐腦。
「借肯定是不會借的。」傅凌琛朝她走近了兩步，低眸看著她紅透的耳根，「但我工資卡可以上交。」
「……你不是傅氏集團總裁嗎？你還有工資卡？」小七驚訝地抬眸。
「總裁也是有工資的。」傅凌琛微微挑眉，「想不想知道我一個月工資多少？年底分紅多少？」
「……」
小七後知後覺地發現，傅凌琛說的是工資卡上交。
可是，可是工資卡只能上交給……
「不想知道！」
小七飛快地拒絕，然後別過臉去，纖細手指緊張地摳著手機殼。
傅凌琛笑了起來。
他並未讓小七逃避，伸手捉住她手腕，輕聲道：「以後，我工資卡給小七管，好不好？」
小七心跳如鼓。
但是……但是會不會太快了？
她完全不了解他。
當然，也許是因為他救了她的關係，她很信賴他。
可信賴不等於喜歡啊。
雖然她應該沒談過戀愛，但她也知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結為夫妻，一定是要有感情、互相喜歡才能夠婚後幸福的。
否則，只是將就，湊合。
不會有靈魂共振的快樂。
「小七不必急著回答我。」傅凌琛將小七輕輕拉過來，炙熱的手掌握住她肩膀，凝視她水眸低聲道：「今天我們先去還願，然後我帶小七去一個地方，給小七講一個故事。等小七聽完故事，再決定要不要收下我的工資卡，嗯？」
如果不是她突然說要走，他不會這麼快提出交往的。
但她可能是沒有歸屬感，又或者聽別人說了什麼。
所以，這份歸屬感、安全感、身份地位，他毫無顧忌地給。
只希望她能夠留下來。
讓他做完多年前一直沒能做完的事。
等他走完流程，無論她是要走還是要留，他都尊重她的選擇。
從愛上她之後，他傅凌琛求的從來都不再是與她長相廝守。
他求的，是她平安喜樂。
幸福圓滿。
他三跪九叩求來佛珠，替她行善積德，不是為了霸占她，擁有她。
他只是想，讓她好好的。
如今謝無妄身邊的姜念，是從未受過傷害的姜念。
可那個消失的姜念，是受盡苦痛折磨孤獨寂寞死去的。
她甚至連一個葬禮都沒有。
他不願意這樣。
不願意她就這麼消失，不願她就這麼被遺忘。
這，才是他一直以來堅持下去的初衷。
小七目不轉睛地看著傅凌琛，她看清了他的誠懇，也看清了他的溫柔，更看清了他眼底複雜的情緒。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如此複雜的情緒。
但她想，應該和他要跟她講的故事有關。
她拒絕不了這樣的傅凌琛。
「嗯。」小七輕輕點了頭，「我陪你去還願，然後聽你講故事。」
至於什麼工資卡……
真沒到那種地步。
「謝謝。」傅凌琛眼尾驀地一紅。
她永遠都是這麼善良。
心軟。
如果沒有她，他這種出身的人，恐怕早已淪落成比他爸當年更偏執的瘋子。
是她賦予他新生。
所有人都會忘了她，唯獨他傅凌琛……不會忘。
……
山路崎嶇。
傅凌琛一直牽著小七上山。
小七起初還有點不自在，後來見他側臉寧靜溫柔，她竟漸漸地也淡定了。
到了寺廟，在小師父的引路下，傅凌琛與小七去燒香還願，捐了一筆香火錢。
然後傅凌琛才帶小七去見了主持大師。
住持大師看到小七的那一刻，眼底泛過一絲驚愕！
而住持大師再一看傅凌琛和小七握著的手，忽然間就明白了過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住持大師起身，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
「大師……」
傅凌琛剛一開口，住持大師就笑道：「這位姑娘想必不是能夠久坐的性子，不如傅施主先帶這位姑娘去禪房喝茶吧。」
「好。」傅凌琛明白，住持大師不想當著小七說話。
小七：「？？？」
一直到被傅凌琛帶去了另一間禪房喝茶，小七都沒想明白——她怎麼就不是能夠久坐的性子了？
鬱悶！
「剛剛上山又不肯讓我背，這會兒應該累了吧？喝點茶休息一會兒，我去跟大師聊幾句就回來接你，嗯？」傅凌琛摸摸小七的腦袋，溫聲安撫道。
小七接過他遞來的茶，點點頭：「那你快點回來哦，別讓我等太久了。」
主持不是說了嘛！
她坐不住。
哼。
「好。」傅凌琛低笑了一聲，應了她，隨後快步離開。
回到住持大師面前，傅凌琛單刀直入地問道：「大師，她可是我所求之人？」
「傅少所求何人？」住持大師已然恢復淡定。
「消失的那人。」
「那她為何選擇消失？」
傅凌琛怔住了。
為何選擇消失……
傅凌琛閉了閉眼，忍住心臟抽痛的折磨，啞聲回答：「因為她太痛了。」
「既知她痛，又為何求她回來？」住持大師繼續問道。
傅凌琛身軀一僵！
他不是……
他不是想讓她痛的。
他本意是……
住持大師看出傅凌琛初衷，笑了，「傅少無須自責，因為，她現在不痛。」
傅凌琛目光瞬間清明。
是啊，小七不痛。
她像一張白紙。
她懂得所有事，但卻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
多好。
「但傅少要想明白一件事——倘若她已經不再是真正的她，傅少還會這麼執著於她嗎？」住持大師憐憫地看著偏執成痴的男人，輕聲問道。
傅凌琛怔了怔，「大師的意思是……」
「也許只是散落在世間的一魂，也許只是散落在世間的一魄，因傅少的執念與功德而有再生的機緣，但她終究已不再是傅少當年所遇之人。」
住持大師目光更加憐憫地看著傅凌琛，「她永遠，不會再記得與傅少的點點滴滴，她已經是小七了，她也只是小七。」
而小七，不是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