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乎。」姜念搖頭：「只是對那十九年裡的爸爸媽媽感恩。」
她不會在乎兩個連她跪下來哀求，他們仍然選擇賣掉她換取巨大利益的人。
「而且，現在他們已經不是我的爸爸媽媽了。」
現在，他們是姜依柔的爸爸媽媽。
「我已經想起來，是我自己要謝無妄娶我的了，不是他們非要我嫁給謝無妄。」姜念看了一眼剛洗完手走出洗手間的男人，輕輕勾唇一笑，「但我不能接受，他們拿了謝無妄那麼多錢，把我像一件貨物一樣賣給了謝家。」
如果不是這樣……
她都還是會叫他們爸爸媽媽的。
身世曝光之前，他們真的很疼她，她一度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兒。
「其實……」傅凌琛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訴她，當年就連姜老爺子，疼她都是因為利益。
是因為她的親生母親，給了姜家足夠的利益。
而姜家夫妻雖然真心疼她，其中也多少摻雜了她救下謝無妄之後，謝家給姜家無窮助力的因素。
那時候整個姜家，都把她當成小福星看待。
寵著，捧著，甚至是供著。
但他如果這麼說的話，她可能會追根問底。
他不確定能做到不讓她察覺異樣。
「其實什麼？」姜念沒聽到下文，困惑地看著她哥。
「醫生怎麼說的？你哥得住幾天院？」謝無妄不動聲色地走到兩人中間，坐在姜念身邊摟住她，岔開了話題。
「說是肺部感染了，得吊兩天點滴。」姜念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
幸好不嚴重，不然國外的拍攝期要往後延了。
她也不想讓小魚再吃藥下去啊。
她想小魚快點到國外把心理創傷治好。
「哥，以後不許再關機了。你不知道謝無妄半夜把我叫醒說你出事了，我有多心慌。」姜念微微埋怨地看著她哥。
「好。」傅凌琛拍拍她的腦袋，「哥哥不會再關機了，時刻攜帶十個充電寶。」
「……」那倒也不必。
不過，姜念到底是笑了起來。
「旁邊有空房間吧？讓念念去睡會兒，她身體本來就不好。」傅凌琛看向謝無妄，說道。
「嗯，我去安排。」謝無妄朝姜念伸出手。
姜念看她哥胃口不錯，燒也退了，關鍵是精神狀態也恢復了，於是就把手放進謝無妄掌中。
起身隨謝無妄離開。
謝無妄跟前邊打了聲招呼，就把姜念帶到隔壁房間去睡了。
「你去照顧我哥，然後下午我換你。」姜念看著替她蓋被子的男人，打著哈欠說道。
「不用，老公不困。」謝無妄俯身，親了親她眉心，「快睡吧。」
「嗯。」姜念確實精神有些不濟，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謝無妄等她完全睡熟之後，才放輕腳步離開房間。
……
傅凌琛坐在沙發上，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抬頭看向回到病房的謝無妄。
「念念睡了？」
「嗯。」謝無妄坐在了傅凌琛旁邊。
傅凌琛懶懶地靠向沙發，自嘲道：「如果五年前有人告訴我，我會和謝無妄這傢伙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張沙發上——我一定一拳打掉他的牙。」
謝無妄：「……」
整得誰想跟他坐一張沙發似的！
「你不是出了名的醋罈子嗎？」傅凌琛瞥了謝無妄一眼，「怎麼？現在不跟我醋了？」
「我又沒病，跟自己老婆的親哥哥吃醋。」謝無妄沒好氣地道。
親哥哥。
看來他媽為了念念，把謝無妄給騙了。
本來連他也要一起騙的，結果知道他去見了傅老爺子，明白瞞不住了，於是就改策略了。
沒關係。
他媽也是疼念念，他不介意被她用母愛睏住。
何況……她對他，多少也還是有些母愛在身上的。
都當了二十幾年的母子了。
傅凌琛微微舔了舔唇瓣，低低一笑：「有個事兒，你去辦一下。」
「什麼？」謝無妄轉頭看他。
「找幾個身手好的人，保護我媽。」傅凌琛黑眸深幽，「我總覺得，她不太對勁兒，我怕她……」
謝無妄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他神色冷峻嚴肅：「這不是開玩笑，你確定嗎？」
那可是念念的親生母親！
他絕不能看著她出事。
「我只是猜測。」傅凌琛笑了一笑，「我媽這個人吧，安安靜靜了大半輩子，誰也看不懂她。但她可以為了念念豁出命，所以……防範於未然吧。」
他承認，最初知道五年前真相的那一刻，他對那個人是起了殺心的。
他才不管對方是誰。
他的執念就是替他20歲那一天的女朋友報仇。
他媽肯定看出來了。
而現在，他媽把念念託付給他了。
這說明……
他媽準備代替他去做。
因為，他得留著當念念的娘家人，當念念一輩子的底氣。
「好，我會安排。」謝無妄默然半晌才點頭。
「不過，也沒那麼急，傅氏集團還沒到我手上。」傅凌琛雙手枕在腦後，薄唇微勾：「就我媽那隱忍不發，凡事都喜歡反覆琢磨的性子，至少要把一切都安排好，才會有所行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安排人一是保護她，二是監測她動向。只要她真有這種想法，那麼一定會一點一點地去部署，而不是突然動手。」
謝無妄說到這裡，瞥了傅凌琛一眼，「你爸，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
都說瘋子和天才只有一線之隔。
傅瑾松一向沉默寡言，但做事卻比任何人都果斷、縝密。
連他爸謝先生都經常感慨說——就商業頭腦而言，我真不是傅瑾松的對手，他什麼都敢碰，還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
「再不好對付的人，只要有心軟的對象，就會一敗塗地。」傅凌琛微微側頭，惡劣地沖謝無妄一笑：「你不就差點被念念殺了嗎？」
「……」
謝無妄真是服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不過……
謝無妄倒是想起那時候，他在姜念最發瘋最痛苦哭得最崩潰的那一刻，是真的萬念俱灰想讓自己交代在她手上。
如果不是因為謝川還小……
謝無妄斂去過往不愉快的記憶，輕輕嘆了口氣：「但願，所有人都好好的。」
傅凌琛嗤笑：「那我可就跟你不一樣了。」
「？」
「我只想我妹妹好好的。」
「……」
趕緊去國外治病吧你！
謝無妄白了傅凌琛一眼，起身到外面找地方打電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