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清楚地看見，在她問出這句話之後，謝無妄淡漠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震驚。
仿佛她問了一個多麼不可思議的問題一樣。
「我……怎麼和傅凌琛分的手？」姜念看著謝無妄的眼睛，又問道。
謝無妄一下子鬆開了她的手。
臉色緊繃到有些難看。
姜念不怕謝無妄，高中三年她和謝無妄吵了無數次的架，最後都是謝無妄輸，被她氣得臉色難看地掉頭離開。
刻在骨子裡的勝者心態，令她大膽地抬手戳了戳謝無妄的肩膀，「怎麼？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她其實挺好奇的。
怎麼酒醉一場，醒來她就成了五年後的謝太太呢？
而且謝無妄也不是記憶里令人抓狂的討厭校霸，居然進了娛樂圈成了萬眾矚目的大影帝。
想到剛剛在手機上看到的那幾張撩人劇照，姜念有種馬上去追劇的衝動。
不過，她得先把這五年的事情弄清楚再說。
謝無妄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許久之後才澀然開口：「你還記得些什麼？」
昨天晚上，她差點拿刀捅進他心臟。
他並不想她犯錯，所以空手奪白刃之後，劈暈了她。
沒想到她醒來之後，竟然變了個人。
眼前的她，活脫脫就是他熟悉入骨的那個姜念念。
沒那麼愛傅凌琛。
沒那麼恨他入骨。
也沒那麼消極厭世。
但他並不確定，這是不是她的偽裝——為了消除他戒心，在他最鬆懈的時候殺他而作出的偽裝。
醫生說她的抑鬱症伴隨著狂躁症，已經嚴重到會傷人傷己的地步。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就算他有心放手，她都不願意。
她說，她的人生已經被他給毀了，所以她要拉著他一塊兒下地獄。
「我記得我答應了傅凌琛的表白，他帶我去玩了很多地方，之後玥玥突然回國了，我在玥玥家裡喝醉了。」姜念回答道。
謝無妄沉默地看著她。
姜念忽然就火了，她再次伸手用力一戳謝無妄的肩膀，怒道：「你這是什麼眼神？我難道還撒謊騙你不成？」
「爸爸。」謝川不知道什麼時候上樓來了。
他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爸爸，眼神里似乎有某種哀求。
謝無妄動了動手指，看著小謝川。
這是姜念念給他生的兒子。
雖然，她從來沒愛過他。
「五年前，傅凌琛生日宴會上，你被人算計中了藥，誤打誤撞跟我……」謝無妄清楚地看見，小謝川眼裡蓄滿了眼淚。
他知道，兒子剛剛叫那一聲爸爸，是希望他騙姜念。
但，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他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何況……
姜念並不一定是真的忘記了。
她可能只是在演戲。
「所以你就跟我結婚了？」姜念震驚地瞪大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負責了？」
謝無妄黑眸微動，欲言又止。
「啊，我明白了……」姜念捂住臉，她和謝無妄是奉子成婚！
小謝川的年紀，剛好對得上。
可惡的謝無妄，也太厲害了吧，一次就讓她中了招。
害得她英年早婚。
「媽咪。」謝川看著和平時不同的媽咪，小心翼翼地上前，扯了扯她的真絲睡衣。
姜念一愣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一直穿著真絲v領睡衣跟謝無妄說話。
她頓時『啊』了一聲，連忙抱起謝川，飛快地就跑回臥室里去了。
『砰』。
房門被大力關緊。
謝無妄喉結微微滾動，腦海里全是方才姜念紅透了的耳後根。
姜念念……
為什麼要……給我希望……
男人隱忍而克制地伸手，握緊了欄杆。
臥室內。
謝川依戀地靠在女人柔軟的懷裡，小心翼翼地嗅著來自母親的清香。
原來媽咪真的是香香的。
軟軟的。
「小川，你爸爸每天會回來嗎？」姜念抱著小謝川，坐在了真皮沙發上，開始從兒子嘴裡套話。
「不是。」謝川輕輕抿了一下小小的嘴唇，選擇了撒謊。
爸爸每天都會回來，但不會每天都和媽咪見面。
爸爸會躲著媽咪。
因為媽咪會打人。
「那……」姜念猶豫了一下，又問：「你爸爸平時在家的時候，睡哪間房？」
她打死也不跟謝無妄睡一間房，一張床。
這太尷尬了！
「客廳，沙發。」謝川輕輕回答了這麼四個字，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媽咪。
媽咪真的，不記得了嗎？
如果是真的，他希望媽咪永遠都不要想起來。
他喜歡眼前這個，沒有生病的，香香軟軟的媽咪。
「客廳沙發？」姜念倒抽一口涼氣，「為什麼？別墅這麼大，就算不睡主臥也有客臥吧？」
謝川低下頭，擰著手指不回答了。
姜念也沒繼續追問，只在心裡覺得哭笑不得。
堂堂大影帝，京都謝家太子爺，居然淪落到每天睡客廳沙發的地步……誰信啊！
沒人逼得了……咦？
姜念表情微微僵住。
該不會，讓謝無妄睡沙發的人，是她吧？
姜念頓時看向懷裡的小謝川，忽然腰杆就硬起來了——父子兩個，在她面前似乎都挺乖？
難道她五年後成了一隻母老虎？
無語……
姜念忍著被雷到的無語感，輕咳一聲，問道：「是媽咪讓爸爸睡客廳沙發的嗎？」
謝川依舊低著頭，不說話。
看著一個四歲的孩子沉默成這樣，姜念心臟划過一抹微疼。
幸福的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都難以治癒。
五年後的姜念，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到底，這五年裡發生了什麼？
姜念將謝川抱進懷裡，沒有繼續提問。
他只是一個孩子。
謝川被姜念溫柔地抱著，漸漸地就開始犯困。
他小腦袋一歪，靠在了姜念的臂彎里，喃喃叫了一聲：「媽咪……」
姜念看著漂亮帥氣的小糰子，心都要化了。
「睡吧，寶貝。」
她低頭，在兒子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好夢。
姜念把謝川抱到了主臥的大床上，沉思一會兒後，打開手機上的社交軟體，準備查閱歷史的聊天記錄。
最上面置頂的微信好友，竟然是傅凌琛……
姜念撫額，半晌後還是點開了聊天界面。
【念念，我和思涵被謝家陷害了！】
【念念，謝無妄安排人給我和思涵下了藥！】
【念念，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女人。】
【念念，我喝醉了，胃出血，在醫院，你來看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姜念呆呆地往上滑動她和傅凌琛的歷史消息，有些風中凌亂。
傅凌琛這是，給她發了五年的消息，她還全都保存雲端了？
有病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