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誰給你們勇氣，拍這個電影？
「河宇，韓三爺讓我們去一趟燕城。」
蕭央的肩膀聳了下來，心裡惴惴不安，有些擔心這部電影的命運。
「劇本問題？」
陳河宇蹙起眉頭，倒上一杯熱茶，輕輕抿上一口，停頓幾秒後才開口問道。
老蕭沒回答，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陳河宇瞭然，這也是一次嘗試，想看看審核的尺度跟底線，被拒也在情理之中。
但韓三爺的意思，是讓兩人再跑一趟華影，大概率還有轉機。
「那就去唄。」
陳河宇輕笑，顯然比老蕭的心態更樂觀。
「行，那我準備準備，一定說服韓三爺。」
蕭央站起身，撂下這句話，這部電影，是他最想完成的作品，不為利益和榮譽，只為電影人的擔當。
……
翌日，兩人出了燕城機場後，攔下一輛網約車，直奔華影集團總部。
這次依然是那位年輕助理，在前方帶路。
一路上三人沉默著，只聽聞夏日的鳥語蟬鳴，沉悶的空氣愈加令人心煩意燥。
一間敞亮的會議室里，韓三爺坐在上位。
蕭央一進門，立馬堆滿笑臉送上馬屁：「三爺，您老又年輕啦，簡直是容光煥發啊。」
韓三爺不動聲色，深深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這劇本誰寫的？」
「三爺，是我。」
老蕭瞅了瞅陳河宇，咬咬牙，跳出來承認。
「放屁！你拍的幾部戲，編劇都是陳河宇！」
韓三爺怒極而笑，拍著桌子罵道。
「我對山海影視很看好，但你們為什麼偏偏要挑這種題材，坦白說，我沒有把握能過審，所以幫你們攔了下來。」
座山雕冷著臉，緩緩說道。
山海的這個劇本，完全是在審核邊緣踩鋼絲，涉及走私、抗議、法與情、藥價昂貴等諸多社會問題，一不小心，就是封殺收尾。
韓三爺顧惜人才，看在兩人對華語電影作出重大貢獻的份上，才把這件事按了下來。
蕭央縮了縮脖子，沒敢再繼續爭辯，別看他是十億大導演，但在對方眼裡，封殺也就一句話的事。
江文夠拽吧？照樣雪藏五年，不准拍戲！
「三爺，這部電影，我還是想拍出來。」
陳河宇開口道，目光灼灼看向對方，態度很堅決。
「伱先看看新聞，如果還有這個想法，我就把劇本送上去，是生是死全憑天意。」
韓三爺沒好氣道，丟過來一張報紙。
一則新聞被他用紅色簽字筆，特意圈了出來。
「江寧企業家魯勇，於昨日被提起公訴，涉及銷售假藥罪……」
老蕭探著頭，快速掃了一眼後，被嚇出一身冷汗。
「三爺，格列寧的專利保護期在4月份已經到期，國內藥廠也拿到了生產批文。
這藥的價格，只會越來越低，說不定將來還能進入藥保。
我拍這部電影的初衷，絕對沒有諷刺意味，只是想告訴觀眾，華國在慢慢強大，大家的生活也越來越好。
這恰恰是一種民族自豪感的體現！
並且，結局中主角被判五年，後來減刑到三年，也算調和了法與情之間的矛盾……」
陳河宇坐在位置上，把提前預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韓三爺聽完後，眉心的愁緒仍然聚在一起，輕輕嘆了一口氣，繼而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一根筋。」
「三爺說笑了，正因為年輕，才有創造力。」
陳河宇聽出他口中緩和的語氣，於是笑了笑說道。
「這劇本，我還是吃不准，假如上頭不滿意，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韓三爺沉思片刻，丟下這句話，示意助理送客。
走出華影大門，蕭央禁不住問了一句：「河宇，咱們值得嗎？」
「值得，你沒見過白血病人，下次回滬城，我帶你見一個朋友。」
陳河宇回道，把李輝妻子的情況說了一遍，引得對方嘆息。
「那這個魯勇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蕭央問道。
電影中男主角的名字叫程勇，跟魯勇是諧音，故事的走向與現實保持一致，明眼人很容易就能發現，這劇本基本就是以魯勇為原型創作的。
「聽李輝說過。」
陳河宇說道，這一點他沒有說謊，魯勇把格列寧的團購價打到200元一盒，現實比電影中還要誇張。
遠在滬城的李輝，同是慢粒白血病家屬，自然聽說過對方。
只是他運氣好，有陳河宇和章易茗的幫助，才吃得起正版藥。
但現實里99%的人都吃不起！
「那就等消息，大不了我回去拍電視劇。」
蕭央咧嘴笑了笑，表現得無所謂。
「津哥中午有個局，過去喝一杯，就當放鬆一下心情。」
陳河宇安慰道。
這部戲，導演名單上掛著蕭央的名字，但凡上頭不滿意，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
最好的結果，跟江大導演一樣，封導五年！
最慘的結局，執導的影視劇，在國內終生無法上映！
……
天精地華寵物園。
「確定是這裡？」
蕭央望著眼前的動物園，怔怔出神道。
「唔，應該沒錯，這肯定是謙大爺的地兒。」
陳河宇笑起來，全然沒把上午的事放心上，掏出電話給吳津撥了過去。
「喂，津哥，我們到了。」
「哎喲，不好意思，我馬上就來。」
「滴……」
吳津著急忙慌掛斷電話，沒多久就跑了過來，身上還繫著做飯的圍裙。
「嗐，津哥今天親自下廚啊，那我有口福了。」
陳河宇打趣道。
「還有一位大廚，一會給你介紹，蕭大導，快請進。」
吳津憨憨一笑，拉著蕭央，領著陳河宇，朝裡面走去。
這座小型寵物園占地60畝，前後兩個院，養了17匹迷你馬、4隻松鼠猴、兩隻鹿、30多條狗、100多隻鴿子、1000多條錦鯉……
全是余謙大爺的「骨血」，心頭寶。
幾分鐘後，陳河宇看到一頭小捲髮的謙大爺，正在一口大鍋前，忙活著什麼。
「謙哥，給你介紹兩位朋友，這位是陳河宇，山海影視的老闆；這位是蕭央，十億大導演，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說了。」
吳津拍了拍余謙，扯著嗓子道。
「喲，兩位先請坐，這燉雞還要一會兒功夫。」
余謙忙完手頭的活，蓋在木質鍋蓋，把土雞燉了起來，一旁的吳津在整其他小菜。
「謙哥，受累了，初次上門，也沒帶別的禮物，聽津哥說你愛喝茶，這兩罐都是家鄉的茶葉，你試試。」
陳河宇回道，拎出一袋子茶葉。
這趟燕城之行，總要見見朋友，所以提前準備了幾份小禮物。
「陳老闆，客氣了。」
謙大爺直接笑納，吳津的朋友，擱他這裡，也算他的朋友，再說幾罐茶葉還要推辭，不免顯得虛偽矯情。
他老余可不是這種人！
「謙哥，你還是叫我河宇吧，叫陳老闆，太生分。」
陳河宇接過吳津遞來的飲料，笑著道。
「河宇，那我就不客氣了。」
謙大爺頷首笑起來，招呼完以後，才掉頭忙著去做菜。
就這樣，兩個相差二十多歲的人，也稱兄道弟起來。
余謙愛做飯，在圈內也是出了名的，一些好事者給他的廚藝做了三點總結：
食材特別普通，做法特別常見，味道特別難吃！
但在嘗試後，陳河宇覺得，這些人太過分了，至少鐵鍋燉雞味道就非常不錯。
「謙哥，你這手藝絕了，這雞燉的軟爛味美，香氣四溢啊。」
陳河宇豎起大拇指。
「其他菜呢？」
余謙帶著期待問道。
「還行，都還不錯。」
陳河宇安慰道，但從他的微表情不難看出，顯然不接受，不愛吃。
「噗呲！謙哥，你就別為難河宇了。」
吳津「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這些菜，唯一被誇贊的燉雞還是他的手筆，謙大爺就幫忙翻炒幾下，外加蓋上鍋蓋。
余謙擺擺手，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你們吃不慣，也正常，這些都是倍地道的燕城美食。」
只是，這句話明顯沒有說服力，在座幾個人笑得更歡了。
「津哥，電影拍完了？」
吃飯期間，陳河宇順勢問道。
「在後期製作了，大概8月底或者國慶檔上映。」
吳津回答道。
「那你跟老蕭要碰一下，錯開排期。」
陳河宇提醒到，《誤殺2》也在後期處理中，兩部電影如果不溝通，很容易撞在一起。
「行，到時候我肯定要避開蕭大導。」
吳津淺笑道，這兩年，沒幾個導演敢和蕭央硬碰硬，之前有過，但都涼了。
票房成績上，被他按在地下捶打。
吳津可沒信心，在票房上戰勝老蕭。
蕭央勉強笑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被對方看在眼裡，追問之下才知道山海的新劇本。
「這種……你們也敢拍？」
吳津張大嘴巴，為兩人的勇氣，感到詫異。
「這事兒，我倒覺得有戲。」
余謙聽完後，笑著說道，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謙哥，這不可能吧？」
吳津搖了搖頭，不相信這個劇本能通過審核，他在娛樂圈這幾十年，可不是白混的。
「那咱們打個賭，添個彩頭，誰輸了，就去對方的電影裡客串？」
余謙舉著筷子，虛空點幾下，臉上全是自信。
「行啊，我還怕你不成。」
吳津叫囂道，「嘿嘿」一笑，兩人也算十來年的好朋友，經常逗悶子，打個賭，彩頭也就一頓飯、一桌酒。
「謙哥，這話怎麼說？」
陳河宇好奇問道，這劇本能不能過審，他也沒把握，畢竟原版是在2017年3月拍攝。
那個時間節點，格列寧已經進入醫保，故事的原型魯勇也無罪釋放，劇本更符合社會的主流價值觀。
他想在2013年拍出來，多少有些挑釁的意味，這才是韓三爺最大的顧慮。
「不可說，不可說，河宇要不要一起打賭？」
余謙神神秘秘道，作為老燕城人，一些人脈他還是有的，酒席宴會上，聽過一些消息，這些內容對山海影視的劇本審核，完全是正面積極的。
「讓老蕭陪你，他是導演，我可沒籌碼。」
陳河宇夾起一塊雞肉，把球踢給蕭央。
「沒問題，那咱們就賭一把，誰輸了誰客串。」
蕭央被余謙這麼一說，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信心從何而來，但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這頓飯吃到下午兩點，幾人才圍在一起開始喝茶，旁邊是錦鯉遊動的水池。
「還是謙哥會享受人生。」
陳河宇感慨，有時候都想丟下公司，回老家買一塊地，蓋個八進八出的大院子，過起養老生活。
但這種選擇，無疑在浪費他的重生機會，浪費強大的系統，有了未來科技，總要為這個國家，這片土地做一些什麼事，人生才算圓滿。
「以你的身價，想實現這種生活，還不是輕輕鬆鬆。」
余謙搖搖頭，端起茶碗。
吳津默默看向陳河宇，心裡一股暖意流過，他已經知道，山海資本也是陳河宇的公司。
這小老弟夠意思啊，擔心自己不好意思接受投資，居然饒了一個大圈子，跟他搞合作。
假使陳河宇知道吳津的想法，一定會大呼，全踏馬誤會啊，他只想讓戰狼幫忙賺錢罷了。
幾人喝茶之際，又來了一波客人。
相聲大師郭雲剛，帶著他的小徒弟岳鵬，兩人身形一致，留著差不多的髮型。
「謙兒，今天來客人了？」
郭雲剛開口道，看了一眼老蕭和陳河宇，第一個他熟啊，第二個臉生得很。
「坐，一起喝茶，這茶葉還是陳總送的，試試合不合口？」
余謙招呼著，幫幾人做了簡單介紹。
老郭聽完一陣乍舌，山海影視大老闆，身價絕對數十億啊，對方才二十歲出頭，自己這個年紀在幹嘛？
但這個身份，僅僅是陳河宇最不值錢的背景，除此以外，他還是袋鼠閃送大股東、未來科技老總，以及致富寶大股東，隨便一個角色都碾壓老郭。
岳鵬也在悄悄打量陳河宇，對方比自己還小几歲，居然已經是一家大型電影公司老闆，真讓人羨慕啊。
陳河宇瞥了一眼小嶽嶽，沒了《煎餅俠》，他也少一首《五環之歌》。
下次可以把《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這部電影搗騰出來，這世界可以少一首《五環之歌》，但不能沒有「豬頭的愛情」。
那句「燕子，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讓多少舔狗悄然落淚。
在余謙、吳津的帶動下，氣氛慢慢熱烈起來，從相聲聊到電影。
吳津在一邊說起拍攝時，遇到的困難，最後感嘆道：「拍一部電影，真的不容易。」
為了《戰狼》這部電影，搭進去多少人情世故，要不是陳河宇幫襯，電影還八字沒一撇呢。
接著，由老蕭開吹，從《匆匆那年》試鏡開始聊起，一直說起《誤殺2》。
「蕭導演算是立住腳了，你這個票房成績，多少第五代導演暗地裡都記恨你呢。」
郭雲剛笑著捧了一句，他弟子眾多，多點人脈總沒錯。
「我哪能和國師他們相提並論……」
蕭央謙虛道。
陳河宇怪異看他一眼，你丫的，平時在公司里，喊著要做第二個章藝謀，在外面倒謹慎。
聊到開心處，幾人又約好下一頓，由老郭做東，陳河宇沒猶豫，直接答應。
反正劇本的事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決，註定要在燕城住上一段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