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絕望

  第898章 絕望

  宅院裡,武井保雄的要債團成員,被三五個綁在一起,扔在牆角餵蚊子。

  李建昆、司徒猛和眼鏡軍師,坐在一張小圓桌旁,桌面上放著幾瓶冰鎮啤酒,腳邊點著蚊香。

  戳在院兒里的武井保雄,看見這一幕就來氣。

  不知者無畏。

  他已經觀察出來,持槍壯漢這些人,和姓李的一樣,都是外國佬。

  他心想,嘚瑟吧,以為靠著幾個會打架的猛人,和一把手槍,吃定自己的樣子。

  等兩撥援軍到,你們會眼睜睜看著老子大搖大擺地離開。

  保不齊,還得跟老子賠禮道歉。

  如果姓李的在住吉會的關係,並沒有想像中強硬,嘿嘿……當場反殺他們都不是夢。

  是的,兩撥。

  剛剛打電話時,想到姓李的和住吉會交好,穩妥起見,他打了兩通電話,那個監視他打電話的眼鏡中年人……不,眼鏡二傻子,居然也沒阻止。

  一通打給住吉會。

  一通打給稻川會。

  儘管京都屬於住吉會的地盤,但作為三大指定暴力團之一,稻川會在此地也有勢力。

  武井保雄和稻川會的關係,比住吉會要親近不少。

  因為稻川會和山口組頗有淵源。

  稻川會的創始人,當年多受山口組三代目田岡一雄的照拂。

  儘管兩人現在都死了,但他和稻川會結交,有些年頭了。

  山口組如今兩派大戰,不好打擾,讓稻川會過來,大差也不差。

  念頭至此,武井保雄負手於身後,仰頭望天,夜風吹動衣衫,使他身上透出一種睥睨天下的孤傲。

  「呵,這傢伙還拽上了。」

  司徒猛用中文吐槽。

  眼鏡軍師咕嚕一口啤酒後,緩緩吟道:「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他說的是武井保雄的內心獨白。

  饒是滿腦子都是那天的車禍,心情並不愉快的李建昆,都差一點笑出聲來。

  至於司徒猛,直接笑噴了。

  使得武井保雄扭頭探來,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怕激怒對方,但眸子裡怒火中燒。

  他想,笑吧,今晚是他失策,沒料到這幫傢伙手上有槍。

  等解決了眼前的危機,看他怎麼先把幾個傢伙的嘴巴撕爛!

  李建昆斜睨過去,數天前,他才算真正搞明白,武井保雄為什麼這麼囂張。

  對方在白道上的關係且不提。

  在黑道上,他和日苯三大指定暴力團,都有關係和利益往來。

  平心而論,能做到一點的人,確實不多。

  但是,如果這樣他就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只能說……他前世走得太順風順水。

  啪!

  「拽你媽拽!」張貴實在沒忍住,衝上前一個大逼兜甩過去。

  武井保雄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沒有栽倒,捧著臉回過頭:「你一個下人,敢打我?!」

  啪!

  張貴反手又一記耳光扇過去,儘管聽不懂對方的鳥語,但從表情上大抵上能分析出。

  打的就是你!

  「好,好,好!」武井保雄嘴角溢血,望向張貴的眼神怨毒無比。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

  武井保雄心頭大喜,來了!

  他收回剛才的話,搞定眼前的局面後,他首先,要把身前這小子剁碎了餵狗!

  啪啪啪啪!

  一行人從汽車上下來,快步跨進大門被踢壞的宅子。

  住吉會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西南地區統括長,高橋泰介。

  武井保雄不算意外,此地距離高橋泰介的老巢很近。

  這不重要,即使高橋泰介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救過姓李的。

  但說白了,他只是個地方性幹部,絕不敢違反本部的指令。之前在電話里,住吉會本部那邊說過,會馬上派人來。

  來幹嘛?

  當然是替他解決麻煩。

  「高橋君,有人揚言要在你的地盤上幹掉我,你看這件事怎麼辦?」

  武井保雄沒有客套的意思,開門見山道。

  高橋泰介瞥了他一眼後,沒有理會,大步流星從他身旁走過去。

  嗯?

  武井保雄詫異瞪眼,一個住吉會地方性幹部,奉命而來,居然敢不理他。

  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怒火蹭蹭竄。

  只見高橋泰介帶著人,走到小圓桌旁,躬身行禮。

  「高橋,你們本部知道你對這幾個外國佬,這麼卑躬屈膝嗎?!」武井保雄喝問。

  高橋泰介嘴角泛起譏笑,這個煞筆,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如果前幾天過來這裡,就會看到這樣一幕:

  他們總裁、會長、理事長,都在這個院兒里,和身前三人把酒言歡。

  「沒錯,是我說要在這兒幹掉他。」

  司徒猛拍拍屁股起身,指指武井保雄道:「他說京都是伱們住吉會的地盤,我要是幹掉他,會攤上大麻煩的,說的怪嚇人的……」

  他側頭望向高橋泰介:

  「你的意思呢?」

  高橋泰介躬身回話:「全憑您喜歡。」

  瞎!

  武井保雄一對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

  「高橋泰介!你、你是背叛了住吉會嗎?

  「還是你踏馬眼睛瞎了?

  「我是武井保雄!

  「你們住吉會每年要從我這兒賺走數以億計的財富!

  「山口組組長竹中正久,私下裡要喊我一聲叔叔!

  「你敢放任他們在這裡殺我?

  「你們總裁能答應嗎?!」

  高橋泰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轉過身,面對暴怒不已的武井保雄,淡淡道:

  「這就是我們總裁的意思。」

  瞎!

  武井保雄身形微晃:「不可能!」

  「別搞得你和我們總裁很熟的樣子,你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武井保雄臉色泛白:

  「他、他錢也不賺了嗎?

  「他就不怕我那侄子找他興師問罪?!」

  這話問的……高橋泰介心說,我哪知道總裁的心思。

  他也不搭話,讓手下去屋裡搬來一張椅子,湊在李建昆三人身後坐下,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儘管此地是他的地盤,是他們住吉會的勢力範圍。

  但是眼前三位如果要殺武井保雄,他絕不阻攔。

  反而,樂得看戲。

  「你……」

  武井保雄額頭見汗,打死他也沒想到,把住吉會喊過來,半點作用沒起。

  反倒是,似乎給姓李的一夥兒,提供了一種官方認證……

  「麻煩呢?」

  司徒猛踱步到武井保雄身前。

  啪!啪!啪!

  手掌一下一下拍在武井保雄臉上。

  雖然很輕,遠不如剛才張貴的大逼兜,但格外侮辱人。

  「你所謂的我會攤上大麻煩呢?」

  「有、有種,你再等等,知道你們和住吉會交好,這不算什麼,麻煩很快就到。」武井保雄一口牙齒險些沒咬碎。

  「拙劣的激將法。」

  司徒猛笑了笑:「行啊,等,老子陪你玩到底。」

  他說罷,踱回到李建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笑嘿嘿道:

  「咋樣,是不是比直接幹掉他好玩?」

  雖然有點幼稚……

  但李建昆也不得不承認,的確很蘇爽。

  猛哥的復仇藝術,大抵上可以這樣理解:在摧毀對方的肉體之前,先摧殘他的精神,讓他陷入無限絕望,從而死兩次……由內而外,拔涼拔涼。

  有點邪惡。

  不過用來對付邪惡的人,正好匹配。

  院外傳來轟鳴聲。

  武井保雄眼前一亮。

  眾人齊齊看向院門處。

  稻川會的人馬到了。

  「銅山君!」武井保雄熱情招呼,好像看見自己的兄弟姊妹。

  然而,一張熱臉貼在冷屁股上。

  銅山茂男看都沒看他,先隔空沖高橋泰介拱拱手道:「高橋君,冒昧來到你的府邸附近,還望見諒。」

  在道上,一方勢力沒有提前打招呼,靠近另一方勢力的堂口,是大忌。

  「無妨。」高橋泰介笑著擺擺手。

  如出一轍,銅山茂男徑直向院內走去,和武井保雄錯身而過,好像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路人。

  來到李建昆三人身前後,銅山茂男使出躬匠精神。

  武井保雄:「???」

  即使再沒腦子的人,此時此刻,也該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姓李的一夥兒人,不僅和住吉會交好,和稻川會的關係也並不弱半分……

  怎麼可能?

  他不就是個外國商人嗎?

  「銅山君,」武井保雄聲音顫抖,「我~我和你們會長關係可不錯。」

  「我知道。」

  「那你?」

  銅山茂男心想,關係不錯有個卵用。

  眼前這三人是誰?

  本國地下世界格局已定,這主要是由歷史和官方因素決定的,不是說社團多收些小弟,就能改變的。

  誰願意一直甘於人後?

  稻川會想要發展壯大,只能走向海外。

  距離更近、更適合發展的港台地區,是首選。

  他們中一人是港城首富。

  另兩人來自華人第一大社團,也是全球第一大社團。

  這種究極資源,什麼樣的關係才能對等?

  「武井先生,只能說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武井保雄的銀絲白襯衫已汗濕一片,目光掃向小圓桌旁的三人,最終定格在李建昆身上。

  「現在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誰?」

  眼鏡軍師適時翻譯了李建昆的話。

  「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但你不覺得晚了點嗎,在想對我動手之前,不應該先調查一下嗎?」

  李建昆從靠背椅上起身,踱步上前:

  「武井保雄,你還是囂張慣了。

  「不過,到此為止了……」

  「你不能殺我!」武井保雄大叫。

  「笑話,只准你派人殺我,我還不能殺你,你踏馬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啊!」李建昆陡然啟動,一個正蹲踹過去。

  蹭蹭蹭!

  武井保雄連退幾步,仍然沒站穩,摔了狗吃屎。

  「殺了我,你走不出日苯!」

  「呃,山口組是吧,要不,你再打個電話給山口組?」

  武井保雄艱難從地上爬起,滿腹狐疑,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和山口組沒什麼交情,有交情也達不到他的程度。

  否則山口組能出手干對方嗎?

  「打!」李建昆大喝一聲,揮手指向屋內。

  「好!」

  武井保雄一拐一拐走向屋內,說他囂張,這傢伙不比他囂張百倍?

  他倒要看看,山口組過來,誰敢動他一根汗毛。

  不多時,武井保雄在屋內,摸到了之前打過的那部座機。

  撥通號碼,打向山口組總部……

  院內,李建昆仰望夜空,靜默不言。

  司徒猛幽幽說:「今晚這夜色,有點紅啊。」

  屋內,電話接通。

  「……我是武井保雄,我現在有性命之憂,請讓你們組長接電話!」

  「稍等。」

  兩分鐘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

  「餵?武井先生,你找我?」

  嗯?

  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武井保雄驚詫道:「你、你是……山本廣?」

  「呼,對,是我。」

  「竹中正久呢?」

  「死了,這不正處理著嘛。」

  嘎!

  話筒從武井保雄耳邊掉下,摔在桌面上發出嘭咚一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