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兩半蘋果

  周日上午。

  許晨收到個快遞電話，跑到學校小郵局看了眼，竟然是天城寄來的兩箱子黃蘋果。

  許晨拍了張照片，給老爹許知泉發了過去，以示收到。

  父親許知泉也立刻回了信息：

  【今年最後一茬兒蘋果了，要吃得再等明年……】

  【多謝許總！】

  ……

  兩箱蘋果還是沉重，許晨去公司樓下拿了車子，又開到學校小郵局，才把兩個沉重箱子搬進了車裡。

  蘋果的濃郁香氣從紙箱中透出，瞬間在車裡彌散開來。

  許晨聞著很是喜歡，便決定先不著急把蘋果搬到辦公室去。

  車上放一放，也便可以多留些蘋果香氣在車裡。

  他掏出一個金黃蘋果，在操場旁的水龍頭洗了洗，便大口啃了起來。

  家鄉的蘋果，也讓他有些想家了。

  不過算起來，寒假似乎也不用多久了，那便再忍一忍。

  況且老許說下個月會過來一趟，也還能見上一面。

  ……

  周末假期也沒什麼事情，許晨又開上自己的大切，在滬城閒逛兜風起來。

  說是兜風，但車窗還是緊閉，畢竟市區都是尾氣，也還有大把正在施工的高架橋，滿是煙塵。

  ……

  ……

  大切在高架橋上疾馳而過，一路暢行沒有礙滯的情況下，也是令人心情暢快。

  車載收音機里，正在播放著本地電台節目。

  聽了些主持人無聊的段子，竟然剛好又提到了亞運會。

  「12月1日，第15屆亞運會在多哈隆重開幕……」

  「據悉，本屆亞運會由來自亞洲45個國家和地區的體育代表團參加……」

  「本次亞運會，國內共派出647位運動員，將參加37個大項、362個小項的爭奪……」

  許晨專門聽了一會兒，倒是沒有針對女子100米欄的專門報導。

  不過昨天的時候，天城宣傳部的馮思良主任，倒是發了幾篇新聞通稿過來。

  自然是圍繞「天城健兒」謝冰冉，即將出征亞運會策劃的。

  也是讓「小許老師」給過目和把關一下……

  天城只算是是個小地方，類似怡春「提升知名度」的宣傳訴求，自然也是有的。

  出了謝冰冉這樣一個體育名人，自然要大書特書。

  「冠軍的故鄉」，確實值得宣揚。

  ……

  許晨手握著方向盤，忽然覺得有些腹中飢餓，便駛下了高架橋。

  待他左右看了看是什麼地界，自嘲似的笑了笑。

  竟然不知不覺間，又把車子開到了莘莊基地附近。

  看來自己從內心深處，還是掛念著冰……

  他調轉方向，索性朝莘莊基地開去。

  但此刻，謝冰冉多半已經不在滬城了。

  前幾天問過程紅教練一嘴，說是這個周末就要飛到京城去了。

  國家隊的大本營還是在京城，滬城的小團隊需要先過去集結，參加一個亞運會的「戰前動員」……

  謝冰冉進入了備賽亞運的封閉集訓之後，許晨就沒法過來看她了。

  上次提了新車過來，還被程紅指導專門發信息批評了一頓。

  甚至說冰哥回去也被「記過」處理。

  國家隊這種近乎嚴苛的「軍事化管理」，自然有其道理，也無可厚非。

  畢竟運動員出征，代表的也都是國家榮譽。

  「快樂體育」，終究只是個美好的說辭與願景……

  初中、高中讀書的時候，冰哥並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但她走上賽道之後，一切還是起了變化。

  許晨知道，賽道對冰哥來講非常重要，她自然也會是認真對待。

  ……

  「滬城田徑運動中心」門前，許晨把車子靠邊停下了。

  熄火下車，活動了下身子。

  四下看了看，馬路對面有家小麵館。

  許晨摸了下肚子，卻又一時間沒了胃口。

  他跑去路邊的超市，買了兩瓶水過來。

  然後回車上拿了個黃蘋果，擰開水瓶沖洗了下，便「咯吱咯吱」吃了起來。

  回到車上，搖下一半車窗，將座椅放倒了些。

  吃著蘋果，獨自享受這個安靜舒服的午後。

  ……

  ……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大巴晃晃悠悠，停在了「滬城田徑運動中心」的門口。

  十幾分鐘後，一行人從側門走出，排著隊上了巴士。

  謝冰冉穿了一身純白色的運動服，外面套了件輕薄的淺色羽絨。

  她頭髮稍稍長長了些，額前稍稍遮擋冷峻的眉眼。

  她身後背著雙肩包，雙手插在口袋裡，跟在人群末尾，一言不發。

  這一行人里，年輕運動員大概有十來個，其餘一看便是教練員、隊醫等等。

  白淼也混在隊伍里。

  今天扎了兩個可愛小馬尾，雙肩包上掛了一堆可愛小玩偶。

  白淼學姐似乎剛剛訓練完，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哈欠連連……

  謝冰冉跟著隊伍上了車，便徑直朝後排走去。

  已經坐好的小隊員，仰頭看見謝冰冉，又都客氣的叫「冰哥」。

  但其實，謝冰冉應該算裡面年齡最小的。

  「冰哥」還是那副酷酷的模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

  一位年輕的助理教練站起身，拿著名單清點人頭。

  謝冰冉獨自坐在後排，腦袋微微靠在玻璃車窗上。

  她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眨了眨，望著車窗外忽然皺了皺眉。

  ……

  助理教練正點到「謝冰冉」的名字，卻發現冰哥徑直走了過來。

  正當她面露疑惑，謝冰冉冷聲開口道：

  「我需要下去一趟。」

  「？？」

  「你下去做什麼？咱們現在要去趕飛機啊……」

  「落下東西了嗎？護照帶著就行，其他都不重要，京城隊裡都有……」

  「馬上開車了，回去坐吧！」

  ……

  年輕的助理教練堵著門口，沒有要放行的意思。

  謝冰冉皺了皺眉頭，又透過前面車窗朝外看了看，把剛剛的話又重複說了一遍：

  「我需要下去一趟。」

  助理教練一臉懵逼，轉頭看向了後排，那是負責謝冰冉的領隊教練程紅。

  程紅已經聽到了動靜，快步走了過來。

  她也朝著車外看了看，大致明白了過來。

  程紅看了眼時間，對面前的助理教練道：

  「十分鐘有嗎？」

  「啊？」

  她愣了愣，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了眼司機。

  司機大叔面無表情：

  「五分鐘必須發車，否則可能要誤機了……」

  程紅笑了笑，朝那位年輕的助理教練使了個眼色。

  謝冰冉一言不發，側了側身子，從狹窄走道穿了過去。

  ……

  ……

  許晨正半躺在車上，閉著眼睛假寐休息。

  他忽然感受到了什麼，微微睜了睜眼睛。

  待他側過頭去，便又見到了那張想念著的、好看的臉。

  謝冰冉眨著大眼睛，可能是剛剛跑過來的緣故，看上去胸口微微起伏。

  「你怎麼過來了？」她開口問道。

  許晨已經坐了起來：

  「我以為，你已經飛走了呢……」

  「正要去機場。」

  許晨正了正神色，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轉頭看了看，便瞅見了門口那輛大巴士，這才明白過來。

  「餓不餓？」許晨笑著道。

  「有一點。」

  「跟我來。」

  許晨走到車子後方，謝冰冉也跟了過來。

  後尾箱緩慢掀起，便散出了一股濃郁的蘋果香味。

  許晨打開一個紙箱，笑著拿出一個金黃的大蘋果：

  「我爸剛寄過來的。」

  他又拎起半瓶礦泉水，將金黃的蘋果沖洗了下，伸手遞在了謝冰冉的手裡。

  她伸手接過。

  雙手捏住輕輕一擰，蘋果「咔嚓」一聲裂成了兩半。

  這便將其中大的一塊，又塞回給了許晨。

  許晨笑了笑，「咯吱咯吱」嚼了起來。

  他又轉頭看了看，那輛大巴還在門口停著。

  兩人躲在後備箱後面，大巴上的人應該看不到了吧……

  這樣想著，他悄悄伸出手，牽住了謝冰冉的左手。

  兩人一言不發，就這樣牽著手，躲在車子後面，分食完了一個蘋果。

  「我得回去了。」謝冰冉開口道。

  許晨學著冰哥的樣子，「哦」了一聲。

  「你下次來，要提前跟我說。」

  「哦。」

  「我要知道你會來，那等你來的這一整天，都會很開心了。」

  許晨沉默無言。

  他忍不住湊了過去，在她剛吃過蘋果的、軟糯水靈靈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

  ……

  周一中午。

  許晨下課後，便去公司樓下取了車子，然後開車去了「五角場」。

  一家精緻的日料館子，許晨徑直走到了最裡面的包間。

  一進門，便見聶菲和李越主任坐在裡面了。

  「抱歉啊李主任，讓您久等了！」

  李越趕緊起身：

  「許晨老師客氣了，再說我這有菲姐陪著呢！」

  體育總局的李越主任，上周便約好了今天的飯局。

  還不知道他這次過來，是不是有正事要聊。

  許晨並未著急追問，而是一邊吃著飯，一邊聊著些日常和八卦。

  「菲姐」也擅長這種社交場合，把李越主任招待的也是恰到好處。

  三人閒聊了一些事情，便「情不自禁」聊到了安進雄和陳金儒的近況。

  畢竟包間裡的三人，也都算是此事的「牽扯方」。

  從李越主任口中得知，安進雄已經明確「進去」了。

  但還是考慮到各方面的輿論影響，並未對外做任何公布。

  而由安進雄主導的，陳金儒和國家田徑隊長達十年的那個商務合作，自然也早就作廢了。

  而從聶菲口中得知，陳金儒在事發之前逃亡了海外，目前處於「下落不明」的狀態。

  「狡兔三窟」。

  說明這位陳金儒陳老闆，知道自己手上的事情不乾淨，也早就做了防備。

  ……

  一頓飯快要吃完時，李越主任這才「猶猶豫豫」，把話題繞到了正事上。

  「上次大阪的比賽，像是Jeep的品牌方，也包括菲姐這邊，都還是盯著謝冰冉的比賽結果的。

  也是在考核判斷謝冰冉的潛在商業價值……」

  「這次亞運會自然也是如此。

  其實這段時間，也有幾個品牌跟我這邊在接洽了。

  這次的亞運會，也會是謝冰冉商業價值的再一次爆發……」

  「總局這邊，也聯絡了一批的媒體。

  只要謝冰冉能拿到金銀牌，就會有大量的新聞、話題鋪出去。」

  他刻意頓了頓，低聲說道：

  「包括，央媒……」

  「基本上內部還是有判斷，謝冰冉是近些年裡，潛在商業價值最大的運動員。

  大家都盯著，肯定是要把她拱上去的。」

  ……

  聶菲喝著茶水，只是安靜聽著，並未插嘴。

  許晨也未開口，但已經猜出李越想聊什麼了。

  先前在Jeep的合作中，謝冰冉指定了「東晨GG」為合作方，還是給李越這邊造成了一些困擾。

  雖然許晨順利把項目拿下了，但可能李越這邊還是有所顧慮，或者已經遇到了切實的問題。

  這件事情，其實許晨原本就考慮過。

  只要品牌方不瞎搞，不給謝冰冉製造出「危機公關」事件，其實東晨GG是可以放手的。

  畢竟許晨自己精力也有限，也不是每個項目都想做。

  ……

  李越東扯西扯、點到為止。

  但想要討論的話題，也已經擺到了檯面上。

  體制內的「語言藝術」就是這個樣子，永遠不會直接跟你聊某件事情，而是繞來繞去讓你「猜到」是聊這件事情。

  許晨卻不想浪費談話時間，徑直開口問道：

  「目前跟李主任這邊接觸的品牌里，有哪些是不接受第三方GG服務商的嗎？」

  李越尷尬的笑了笑，喝了口茶水才接著說道：

  「我這邊的意見是一貫的，謝冰冉的所有合作，都還是要徵求東晨GG和許晨老師的意見！」

  許晨見他又在繞來繞去，開口道：

  「我這邊，主要是擔心一些品牌，做的GG內容不合適……

  可能一不小心給謝冰冉招來了危機公關事件。

  比如前兩年，有女明星穿著日國軍旗樣式的服裝。

  再比如某個品牌，之前是有反華言論的……

  只要這些問題可以避免，東晨GG未必一定要介入項目的。

  這些，我也可以跟謝冰冉去聊，不讓她很強硬的擋掉一些合作。」

  李越點了點頭，開口道：

  「許晨老師，您這麼說我就安心了。

  您看這樣行不行？

  以後所有涉及到謝冰冉的合作，我這邊都第一時間讓您審核。

  只要對方品牌是接受第三方GG服務商比稿的，我會主推東晨GG……」

  許晨清了清嗓子：

  「到底是哪個品牌在聊合作了，而且值得李主任專門跑一趟過來？」

  李越頓了頓，煞有介事說道：

  「全球最最頂尖的奢侈品牌之一。」

  許晨和聶菲互相看了眼，已經知曉其中的分量度。

  對各類明星名人來說，奢侈大牌的商務合作，是最稀缺和珍貴的。

  能夠代言頂尖的奢侈品，本身就是自身「商業價值」和「咖位」的明證。

  如果謝冰冉能拿下頂級奢侈品的代言，她個人的形象也會隨之提升。

  這對「燃冰體育」來講，也是一件利好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