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鐘鼓樓》

  第408章 《鐘鼓樓》

  雖然沒有唱詞出現,但是這歌的曲調只要一出,不會跟唱的要麼是老外,要麼就是不會說話的。§.•´¨'°÷•..× ❻➈şⓗ𝔲א.Ⓒ𝕠м ×,.•´¨'°÷•..§

  這歌的曲子是根據同為陝北民歌的《騎白馬》改編而來,雖然是陝北民歌,但是其特殊的歷史意義,卻是華夏當之無愧的國民神曲。

  「東方紅……太陽升……」

  熟悉邊浪的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在那首歌的編曲裡面,邊浪同樣也是引用了又紅又專的軍歌旋律。

  這種引用,一般的音樂可能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能,但是到了邊浪這,卻真是玩出了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關鍵是用得合適,還不招人反感!

  「邊浪這傢伙的編曲是真出人意料,這東方紅,我已經好些年沒聽過了!」

  「這還是用的編鐘版的,這個版本上過太空啊!」

  這才跟唱了兩句,這段鍵盤的彈奏就停止,隨後丁彤手中的木吉他開始彈出乾淨的琴音。

  張霆和丁彤雖然沒說動原本樂隊的幾個老兄弟出山,但已經決定重新玩搖滾的兩人自然是要開始習慣一起演出了。

  丁彤也是老BJ人了,見到這首歌的時候,他心裡是一半回憶,一半唏噓。

  彈了四個小節之後,坐在一條長凳上的馬祥再次動了。

  三弦在他的手中似乎有了靈氣,彈奏出的聲音感覺就像是老BJ曲藝行里唱的那些極具京味的擬聲詞:「嘚嘚啷啷……嘚哩個啷個哩個啷……」

  而且那一身藏青色馬褂的行頭往那一坐,一股子老BJ的胡同味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腦海中。邊浪記得原地球無數人說過,這一段三弦就是這首歌的靈魂!

  《鐘鼓樓》是1994年何勇演唱的歌曲,收錄在專輯《垃圾場》又名《麒麟日記》中。這首歌是何勇音樂路上的轉折,據說當他回到鐘鼓樓下,感染到它靜穆安詳的力量時,回首起往事感覺像一場夢。

  以前的他有些飢不擇食,為圖痛快發泄,便猛扒朋克、後朋克、金屬朋克,囫圇吞棗的多,消化的少,有的是思想,而不是音樂。而《鐘鼓樓》的編曲融入了BJ民謠,旋律上也朗朗上口,便於傳唱。因此,當時《鐘鼓樓》也頻頻登上「華夏原創音樂排行榜」及其它一些排行榜。

  後面還是紅磡華夏搖滾樂新勢力演唱會的經典曲目,邊浪給出的版本就是參照那現場來的,只不過當時彈奏三弦的是何勇的父親,後面吹笛子的是竇唯。

  那時候他還說過一句話:「香江只有娛樂,沒有音樂,四大天王除了張學友還算是個唱歌的,其他都是小丑,不服氣的話,大家可以出來比試比試。」

  不過後來他也為自己的嘴炮付出了代價,因為用《姑娘,漂亮》調侃了當時的女勞模,然後被封殺了很久。

  邊浪上輩子有幸聽過一次這首歌的現場,那就是2010迷笛音樂節的現場。從那之後,一直到13年何勇的演出一直就沒斷過,後來15年因為捅人進去了……

  從此坊間就在傳,當年的魔岩三傑何勇瘋了,張楚避世,竇唯修仙。

  就在這一段的三弦SOLO結束之後,隨著絲絲入扣的笛聲響起,張霆扯著嗓子,沒有任何技巧全用感情唱道:「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裡邊……」

  這在原地球最標誌性的一嗓子當時一亮,把無數老BJ情感共鳴一下子就給激發了出來。

  而換到了現在幾十年後的水藍星,在老一輩們唏噓的同時,沒有那種經歷的90和00後樂迷的反應,以和原地後來偶然聽到這首歌的那些樂迷一樣:

  「呃,二環里那得是多少錢一平?」

  「我去,這炫富來的措不及防!」

  「我就是來聽搖滾,怎麼還遇上富二代凡爾賽了呢?」

  然而這還不算完,後面的歌詞現在聽來,完全可以堪稱是躺平的典範:「這裡的,人們,有著那麼多的時間……他們,正在說著,誰家的,三長兩短……他們,正在看著你,掏出什麼牌子的煙……」

  就在一眾年輕網友熱聊著躺平姿勢的時候,那些看電視的老BJ們卻是一個個都跟著回憶了起來:「現在的胡同吶都是些拍照打卡的年輕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我們那時候在胡同口,一嘮可以嘮一整天。」

  「那時候我們抽都寶、長樂和金健的比較多,後面那倆抽著有股子中藥味,據說抽多了對要孩子這方面不好……要是有人掏出一包紅塔山來……」面對老人們的絮絮叨叨,兒孫輩的直接開口道:「只要是煙,對身體都沒好處。」

  就在這時候,只聽張霆再次唱道:「小飯館裡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鄉們,他們的臉色,像我一樣……」

  丁彤的母親此刻也在看,要是以往她肯定是守著看央視的,但是丁彤在BJ衛視上有演出,她也就跟著過來聽一耳朵。可沒想到就是聽了這一耳朵,她那些屬於上個世紀的記憶又浮現在了腦海中。

  外地老鄉的臉色和自己一樣,這話就要看聽歌的人怎麼去理解了。在丁母看來,這是外鄉人對於BJ生活的一種美好憧憬,事實上是如何真只有親歷的人才能明白。

  不能說皇城根下就沒有饑民,也不能說外來討生活的,就一定是下里巴人。

  從《新長征路上的搖滾》開始,丁母就覺得邊浪這人的創作思路不是一般搖滾人那種一味的憤怒,而是帶著一些不屬於這年代的一些思考在裡面。

  這一點,她兒子丁彤年輕時的作品裡有一些,但是隨著生活越來越好,這些思考就從此消失不了。作為一名體制內還帶銜的文藝工作者,她自然很明白這些演變背後的本質。

  華夏的文藝作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賦予了某種功能性之後,形成了其獨有的一種風格。談不上好壞,那都是時代賦予的特殊的烙印。

  「邊浪在這個時候拿出這樣一首「復古」的歌曲出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心中有了疑問或者說是好奇,丁母聽起來就格外的認真,就連間奏自己兒子有個音慢了半拍,她都給聽出來了。

  而這間奏中,三弦聲音不斷,笛子聲也不止,張霆又彈了一段小調之後,就沖台下的觀眾拱手作揖。

  這一手華夏曲藝行里的傳統禮節大家並不陌生,但是在一個唱搖滾的身上看見,那還真就是第一次。

  非但沒有一點違和感,大家還覺得張霆這就特別的有范!

  一些老BJ看了,直接拍手叫好:「得嘞,這位是個講究人!」

  這些在彩排之前張霆找邊浪商量的時候,邊浪提出來給張霆自己參考,張霆想都沒想就採納了。現在滾石上下,對於邊浪都是有種盲目信任的情感在裡面。只要是邊浪拿出來的歌,從唱法、斷句、咬字再到現場演出時候的細節,只要邊浪能說出來的,他們就全都照做。

  就像這首歌,二個字或三個字開頭,近乎於念白的演唱方式,雖然初聽耳感上會覺得有一些死板,但熟悉了之後會發現,這才是這首歌精髓!

  「單車,踏著落葉,看著,夕陽不見,銀錠橋再也望不清,望不清那西山……」

  這句一出,之前本就是不同心態的兩部分聽眾,現在更是因為年紀和閱歷的界限變得更加涇渭分明。

  在何勇寫歌那個以犧牲環境換經濟發展的大時代下,工業環繞的BJ霧霾比現在可嚴重多了,所以站銀錠橋上再也望不清西山,這是只有那一輩人才會有的感慨。

  「倒影中的月亮,在和路燈談判,水中的荷花,它的葉子已殘……說著明兒早晨,是誰生火做飯……說著明兒早晨,是吃油條餅乾……」

  這種把景物擬人化的歌詞,一下子就把一個帶著煙火氣的生活場景展現在了聽眾們的腦海中。

  但有些經歷過那個年代,想得比較多的,從這煙火氣中,卻是聽出來了社會變革的味道。

  那個發展飛速的時代把人分成了鮮明的兩撥,生火做飯得自己動手,油條餅乾只要花錢就行。就像原地球的電影《老炮兒》一樣,他們雖然都生活在同一個BJ城,卻又有種身處不同時空的錯覺。

  王雲飛的師叔就是聽出來的這其中一位,BJ衛視錄製的現場,他就已經聽過一次了,當時聽只覺得這歌夠地道,有那老BJ的味兒。

  現在從電視上再聽一遍,看著那字幕打出來的歌詞,他這位著既守舊又喜歡新潮的老BJ算是服了:「邊浪這人還真邪,等再來BJ,不……等過兩天我就去春城找他喝一頓去……」

  就在這時候,在舒緩的間奏下,張霆對著話筒說了一句:「今天的鐘鼓樓和以前不一樣了……」

  然後台上原本柔和舞台光,突然變成了紅色。之前一直打醬油的架子鼓開始進入,換上了電吉他的丁彤也是把失真給開到了最大。

  在這金屬感十足的間奏中,張霆接著唱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同時,三弦演奏家馬祥也不再似之前那樣一板一眼的在彈,跟著丁彤那加速了之後的主音吉他,他就跟搖滾樂手一樣用身體的律動在打著拍子,手中的三弦愣是撥出了節奏吉他的效果。

  以至於很多網友都在驚訝:

  「哎喲喂,彈三弦的老爺子也跟著燥起來了!」

  「這三弦是帶電的麼?」

  而此時張霆和丁彤兩人,正扯著一幫人在後台看呢。他們兩個倒是沒什麼,主要是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尤其是邊浪的。

  可他們兩人也不知道,現在的邊浪看著這錄播出來的畫面,思緒又飛回了原地球。

  94紅磡那一場,何勇唱這首歌的樂手配置那可真是空前絕後了!

  他父親和竇唯就不用說了,電吉他是謳歌彈的,貝斯手是三哥歐陽,這兩人後面都是面孔樂隊的樂手。謳歌后來還跟竇唯合作過,給王菲也當過製作人!

  就紅磡那一場,隨便拎出來一個,在白浪穿越前那會,可都是大佬級別的存在啊!

  當時到了這一段間奏的時候,邊浪記得何勇那帥氣的麒麟跳,到後來是真在沒見過了。

  看著張霆幾乎是嘶吼的念唱出:「鐘鼓樓吸著那塵煙,任你們畫著他的臉……你的聲音我聽不見,現在太吵太亂……你已經看了這麼長的時間,你怎麼還不發言……」

  邊浪真覺得何勇在這首歌上造詣,完全不像後面人說他是魔岩三傑中最差的一個。

  在邊浪自己看來,當年並列魔岩三傑本身就是一個不怎麼合理的事情。

  因為三人到最後走的截然不同的路,竇唯像仙家,俯身下去,千秋一夢。

  張楚似遊魂,飄蕩不定,萬劫不復。

  而何勇像修羅,怒目圓瞪,振聾發聵。一如現在《鐘鼓樓》歌詞裡的對鐘鼓樓的質問:「你已經看了這麼長的時間,你怎麼還不發言?」

  想起如此的何勇,邊浪不免又想起了與搖滾精神談錢,不免有媚俗之嫌。

  因為一個真正的搖滾歌手,應該給人君子固窮的形象。原地球的許巍、汪峰現在混出頭了,但在不少搖滾死忠的標準里,他們已在搖滾圈之外。

  喜歡搖滾樂的人,是不是普遍比較不會賺錢?這當然是否定的,水藍星這邊什麼情況不好說,但是在原地球,王健林也是唱完一首《假行僧》,又再唱了一首《一無所有》的狠人!

  可是再回到普遍的現實面前,就像這首歌后面所唱得那樣:「是誰出的題這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是誰出的題這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

  這句核心的歌詞一出,在聽歌的所有人都是齊齊一愣,然後又都全部釋然了……

  從起初的歌詞菩薩低眉唱著:「單車踏著落葉,看著夕陽不見……」到後來突然一句「現在的鐘鼓樓已經不一樣了」的獨白之後,曲風驟轉成金剛怒目:「是誰出的題這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

  主歌和副歌如此直白、鮮明的對比,誰都聽出來邊浪想要表達的核心意思就是,物質文明進步帶來的物慾橫流對傳統文明的衝擊。

  而這一道難題,就像歌里唱得一樣:「到處全是正確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