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後,從民宅的後門走出後,8人已經快速更換了另外一副裝扮。
黑皮壯漢戈爾貢·所羅門身上穿著的是一套背面鐫刻著銀色帝花的精緻鋼甲。這在鎮守巴黎城的金鱗衛中可不是尋常裝束。能夠穿上這一身帝花鋼甲的金鱗衛不但實力上必須是高階神選者,官銜也至少是百夫長以上的級別。
陰暗的天空中,鵝毛大雪從陰雲中猛烈砸來。走出民宅,弗朗西斯能夠看到遠處那高聳的城牆上似乎已經破開了一道豁口。
大群金鱗衛正在順著雲梯爬到豁口之上,與登上城牆的巨人拼死戰鬥。城牆的後方,十幾名劍修漂浮其中,他們的前方銀光飛舞,那是劍修們操控的飛劍在快速絞殺登牆的巨人。
「巴黎城的居民們!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現在已經完全取決於你們每一個人了!」
「一定不能讓城牆的缺口繼續擴大!不能讓那群藍色的巨人進入城市之內!
所有人到我這裡來領取一把重弩,男人負責放箭,女人負責上弦,兒童負責運送箭矢!」
「不要再妄想逃避!
整座城市已經被瘋狂的暴民包圍了,7座城門外面全部全部都是雙目赤紅的瘋狂人群。我們無路可逃!」
街道轉角處,手持鏈迦的聖教軍依舊還在拼命敲響鑼鼓。他站在高台上聲嘶力竭的怒吼,在他的腳下,數十名修士正從馬車上取下武器,發給街道上的平民。
這一次城中貴族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轉變。他們曾經天真的以為就算神靈也無法攻破巴黎城那厚度將近12米的城牆。
但是現在,城牆之頂已經被破開了肉眼可見的一顆豁口。如果他們再不抵抗,這座城市會在頃刻間被巨人踩平。
城中所有的商人和貴族全部被策動起來。
商人們派出身強力壯的奴工,貴族們紛紛拿出自己的私軍。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的確如同聖教軍所言,吝嗇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拿好武器之後,不要再向外城進發了!」
「巨人已經攻破了外城城牆,外城距離崩塌已經不再遙遠!我需要你們登上內城的城牆,儘可能的將他們阻止在內城之外保佑吾王『愛德華·金雀花』成功走出這場劫難!」
「天佑法蘭西,英靈不朽!」
戈爾貢向身後眾人使了個眼色,密克羅亞以及弗朗西斯還有其餘5位傳火幫眾在他的身後排成一排。
雖說穿著低調,但所有公民在拿到武器後都在向城牆前進,唯有這一行7人在人群中逆流而上。這委實太過顯眼,正當弗朗西斯教長為暴露目標而產生顧慮的時候,在十字路口的盡頭處,另一隊金鱗衛已經伸手攔住他們前進的腳步。
為首的一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從他身後的披風來看,這是一名官職已經達到千夫長級別的統領。
「戈爾貢?我的老哥是你嗎?」
「商會早已做出指示,將所有居民全部押送到城牆附近,拿起武器守衛家園。您帶領的這一隊人是不是走反了?」
眼看行蹤敗露,生性謹慎的老教長立刻不由自主的開始握緊雙拳。然而就在此時,面部被羊毛圍巾緊緊包裹的密克羅亞拍了拍他的手背。
通過兩人近幾日的了解,這是稍安勿躁的意思。
戈爾貢乾笑兩聲,隨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由金線圍邊,做工精良的東陸木漿紙。他將千夫長從馬匹上拽下來,兩人走到一旁,在無人的牆角處低聲交談。
「赫克托爾兄弟!這是由巴黎大皇宮內務總管巴金斯大人簽署的行政令,要求我尋找3名獅鷲騎手,2名廚師,2名工匠,還有一名樂師到皇宮後門集合。」
金鱗衛千夫長接過那張厚實的木漿紙,還沒來得及仔細翻看其中的字跡,聽聞此言,他直接瞪大雙眼,望向戈爾貢。
「這麼說,難道是」
「我的兄弟,你猜的沒錯!」
「我們的王,已經打算要拋棄我們跑路了!」
「媽的,我就知道這群大人物一定會這樣!」赫克托耳義憤填膺的咒罵道。
「我可憐的哥哥,現在還帶領全隊人馬死守在皇宮正門前!這群王八蛋原來這又是演戲給我們這群身無長物的老百姓看!」
「皇族們做出一副要拼死抵抗的樣子,其實就是為了讓我們把親戚朋友,甚至子女父母押送到城牆上,為他們拖延巨人進入城市的時間!」
暴風雪持續落下,年輕的千夫長暴躁咆哮的聲音順著狂風傳來,密克羅亞湊到弗朗西斯教長的耳邊,輕聲說道。
「教長大人,你想的沒錯。」
「人,只會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部分」
身處陷阱,但這位主教大人的雙眼依舊如同一譚死水。唯有極致的冷靜,才能讓人時刻保持這幅表情。
「皇宮對外流通的金絲漿紙都是由『宗主』親自保管的,整座皇宮只有他一名活人的情況下,尋常侍從根本拿不到。」
「其實,這人手中的不過是去年發布的一張廢棄命令。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幾句話,他那本就已經在沸點附近的大腦立刻就會被怒火點燃,下一步他就會尋找他那帶隊守衛在巴黎大皇宮門前的哥哥,隨後大概率發生的事情就是兄弟二人一起跑路。」
「因為他們都願意相信,在城門即將告破的時候,他們威武神明的『愛德華·金雀花』必然會帶領皇室成員乘坐飛龍,獨自逃跑。」
「語言,在很多時候要比揮舞刀劍高效的多。」
黑暗,陰柔,卻有時時刻刻充滿危險。這就是密克羅亞給弗朗西斯帶來的所有感覺。所有從她口中說出的話語也是如此。
傳到耳中,如同吃下一顆來歷不明的黑色糖果。
味道奇怪,但依舊帶有某種詭異的甜味。
戈爾貢與赫克托耳的談話又持續了一段時間。到最後,兩人甚至勾肩搭背走到了一處房屋的暗影中,經過許久,黑皮壯漢戈爾貢才返回到幾人面前。
赫克托耳指揮部下放開圍欄,傳火幫眾們頂著風雪繼續在空曠的街道上行走,另一側,赫克托耳縱馬狂奔,同樣去往皇宮的方向。
十幾分鐘後,當外牆「轟隆「一聲徹底倒塌時大批奔跑的金鱗衛開始從街道的盡頭出現。
「讓居民登上城牆?!我們才是應該登上城牆,和那群藍皮魔物戰鬥到死的戰士!」
「是啊,讓我們在皇宮大門前罰站有什麼用!我的媽媽,姐姐,還有兩個妹妹全都生活在這座城市中,只有守住城門才能保護他們的安全。「
「如果我們登上高牆都難以制止那群瘋狂的巨人,一旦讓他們衝進城市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呵呵,死有什麼可怕!登上高牆,至少可以讓我死在媽媽和妹妹的身邊!」
數百名金鱗衛從他們的身邊狂奔而去。戈爾貢沒有選擇堵路,而是乖乖站到一側為他們放行。
「百夫長大人,看到『長腿』愛德華,麻煩為我代為轉告」
「我希望他享受這次的逃亡之旅,願他長命百歲!只不過這種只知道臨陣脫逃的老爺,在下是不會再伺候了!」
「是啊,想當年踏火騎士圍攻巴黎城的時候,查理曼大帝親自走上城牆和封臣們一起戰鬥!」
一眾傳火幫眾依舊低調的低頭,背身,儘量避免任何方式與這群憤怒的士兵產生眼神接觸。在這裡一顆,弗朗西斯教長忽然很想告訴他們他們口中的查理曼大帝和『長腿』愛德華其實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當街道再次清空時,眾人來到巴黎大皇宮面前。
皇宮正門,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