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這群海盜之中,竟然還有一個人能夠恪守底線」
「不得不說,這完全超出了為我的預料!」
當阿努比斯戰士將關押胡梅爾老爺子的棺材一顆一顆的釘上銅釘,當他的哭喊聲從微弱逐漸微小到幾乎難以聽見時。
納芙蒂蒂望向黑暗的地牢盡頭。
那裡還有最後一個人。
「海妖」葛琳。
血鴿鎮出征的所有維京海盜中,有且僅有她一人向洛基表明了忠誠。
一路踩著地面上猩紅的血水,女法老緩步走到葛琳的面前。
望向「蘇菲」那冷徹的雙眼,葛琳心中充滿恐懼。
身為一名維京人,她的一生見過很多殺戮,但像眼前這一切無論是恐怖的魔物,還是秒殺神選者的「黃金毒蠍」不要說看。
她聽都沒聽過。
儘管已經全身顫抖,她下意識的撫摸肚子,鼓起勇氣站了起來。
「你不是蘇菲!」
「你到底是誰?!」
被納芙蒂蒂附身以後,7歲女童的面容和舉止完全不似蘇菲本人。儘管眉眼一模一樣,但是那眼神中無法被隱藏的狠戾與暴虐,卻是一個幼童根本裝不出來的。
葛琳清楚,自己必然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
——蘇菲的體內,竟然有恐怖的魔王寄宿其中!
寒毛倒立之下,她環視四周,隨即又陷入絕望。
這是一處地牢。
地牢有且僅有一條逃生的通道。而此時,這條通道已經幾乎被血肉殘渣所填滿。
「蘇菲」站在中央,她的身後,還有不知多少恐怖的魔物。
他們整齊的望向自己。
葛琳根本沒有任何出逃的空間。
納芙蒂蒂同樣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女法老清楚,這人萬萬不可留。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如果沒看錯,她的腹中應該還有最後一名血鴿族人!如果讓這名嬰兒成功的成長起來,日後必然會成為難以解決的大麻煩。
畢竟,「血鴿氏族」全族都死在自己的手中!
作為一個生存數千年,統御百萬子民的女法老,諸如「憐憫」,「仁慈」,「和善」這種字眼對於納芙蒂蒂來說是根本不存在的。
作為統治者,她日理萬機。對於沒必要的麻煩如果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處理掉,她必然不會選擇任何有可能招致麻煩的後備選項。
天下9成的困難與問題,「最簡單的處理方式」都是把對方幹掉。
輕輕從地上撿起一把染血的短斧,她一言不發,一步步的走上前去。
另一邊,葛琳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儘管大腦在不停的對她示警,儘管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警告他儘快從此地逃離,但是她全身冰冷,幾乎無法移動。
他眼睜睜的看著納芙蒂蒂走到自己的面前,舉起手斧。
在即將揮動的時候,忽然停住了。
納芙蒂蒂也愣住了。
因為識海之內,7歲的蘇菲此時正在用力把住自己的手臂。
「大姐姐,你能放過葛琳姐姐一命嗎?
「她對老爹很好的,對我也很不錯。去年夏天,她還抱過我,她是個愛笑的姐姐,她的懷抱很溫暖。」
「她是我的親人。」
納芙蒂蒂冷漠的瞥了一眼蘇菲,並沒有理會她。
「斬草除根」是一名君王最基本的處事原則。因為莫須有的仁慈,放掉自己的敵人,所有做出這種腦殘決定的君主都已經化為黃土。
然而蘇菲柔軟的手掌,此時卻也異常堅定。
女童當然知道寄宿在自己體內的女法老是什麼人。不說之前兩人造成多少殺戮,單純望向此時這條染血的地牢
不止胡梅爾老爺子倖存下來的私軍,就連地牢入口處,負責看門的風息堡門衛都死在了納芙蒂蒂的手中。
換做兩個月前,蘇菲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人,死在自己手中」這種事情,但是現在她非但理解,反而清楚此事不可不為。
女法老想要隱藏身份,這些衛兵必須要死。
如此,才能和哲羅姆匯報說:「血鴿部族想要逃跑,英勇的門衛拔刀阻擋,雙方同歸於盡。」
這麼一個連自己人都會無情殺戮的姐姐她是一定不會放過葛琳的。
但蘇菲依舊有自己的堅持。
就算血鴿氏族所有人都該死,葛琳卻並不應該遭受這種對待。
無論行動,或者言語,她都已經向洛基表明了忠誠。更何況,她的肚子裡還有孩子。
儘管這孩子的姓氏是「血鴿」
但這畢竟也是葛琳姐姐的孩子啊。
望向女童那堅定的雙眼,納芙蒂蒂長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短斧。
女法老當然知道放走葛琳的後果。
她和腹中孩子不但會成為蘇菲的敵人,她更是已經得知了「納芙蒂蒂藏身在蘇菲體內」這個天大的秘密!
如果日後她將這條訊息透露給「光照會」
到那個時候,兩人所要面對的困難甚至已經不是「麻煩」2字所能形容的了!
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一場真正的災難。
「罷了」
「人生中重要的一課,就是親自做出決定,隨後承受決定所帶來的後果!這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的必經之路。」
「我在7歲的時候可不敢反抗我的父王,而你短短1年之後竟然可以如此堅定的反抗我。「
「說不定,你真的能從這場劫難中浴火重生。」
扔掉手中的短斧,納芙蒂蒂再次搖了搖頭,帶領木乃伊轉身離去。
留下滿地的殘肢,鮮血
以及驚恐之下,近乎脫力的「海妖」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