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號為「乞丐公主」的伊莉莎白·埃蘭在絕大多數的英格蘭貴族眼中都是個十足的異類。然而在這間茶廳之中,格格不入的人卻並不止她一個。
站在另一側窗簾旁邊的弗朗西斯教長端著茶杯失神的望向窗外,渾然不覺杯中原本滾燙的奶茶現在已經變得冰冷且油膩。
望向窗外的望海堡壘,此時的維京海盜們已經如同瓮中之鱉,被一圈又一圈的戰壕,樓車,重型弩炮團團包圍。
如果不是親眼見識過洛基的種種神奇,對他戰鬥能力依舊保有幻想,弗朗西斯教長完全不認為維京劫掠者們還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但是他知道現在維京人能否反敗為勝,最關鍵的一環似乎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要不要按照既定的計劃執行戰術?
弗朗西斯教長思考這個問題,已經思考了好幾天。如果說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一個決定未來命運的十字路口,毫無疑問,他此時就站在兩條分叉口的中央。
足足三天過去了,他的大腦中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我究竟是要忠於英格蘭,忠於聖主教
還是徹底反水,效忠我的新領主洛基?
兩個選擇,都伴隨著很多好處,但同樣,其背後也都隱藏著巨大的風險。
如果自己就此效忠於英格蘭,只要隨便向這群英格蘭國君們透露一些自己在風息堡內看到的情報無論是河谷地公爵的分工,部隊組成,以及那神秘的阿斯加德傳送門,或者深夜中聽到的巨人腳步
任何一條消息獻給國主,自己都將會立刻變成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弗朗西斯教長對於周遭環境以及小道消息的把控要比尋常聖主教修士敏銳的多。上岸之後短短三天,他就已經得知原本隱藏在河谷地內的「拜火神教」已經不知何時被洛基連根拔除。
此時,所有國主們對於這位新任維京公爵都是一臉懵逼,完全不清楚他具體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而這些情報,弗朗西斯教長卻清楚的很!
畢竟,漫長的6個月冬季中,他一直居住在風息堡中。
但是,如果就此反水歸順英格蘭,他將避免不了要回答一個問題——洛基是如何登上英格蘭群島的?
他孤身一人劃著名長船從北海中靠近艦隊。當麥西亞艦隊剛剛把他運上岸邊,當天晚上,大群維京人就出現並攻占瞭望海堡壘。
這時機是不是太巧了點?
就算英格蘭貴族們沒有往這方面想,等到戰爭結束後,只要他們抓住了1個維京活口,將這次傳送門登陸計劃抖落出來
身為計劃核心的一環,自己必然要為死去的英格蘭士兵負責。
歸順英格蘭這條路,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但反過來,頭鐵,跟著洛基一條道走到黑難倒風險不大嗎?
弗朗西斯教長踱步走到莊園之外,望向田地里正在播種的農民陷入長久的沉思。
摸著良心說,他絕不是一個虔誠的聖主教徒。他並不在乎「傳播聖主的榮光」,對於維京人民,麥西亞人民的死活他也並不關心。
用洛基公爵的話來說,他是個只忠於自己的「利己主義者」。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這個標籤並不完美,但是在出海之前制定戰術的時候,他之所以肯將戰術中決定命運的一環放在弗朗西斯教長的手中。
正是因為,他知道這位老教長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如果英格蘭聯軍最後取得勝利,一定會有人發現維京人的入侵始於我這簡直是毫無疑問的。」
「畢竟,我是林蒂斯法修道院的教長,這個位置油水不小,就算只為了把從教長的位置上擠下去,也必然會有人針對我。」
「反過來,如果跟進洛基公爵」
「他如果真的能夠在英格蘭人的土地上打下一塊領土,我可是維京人里最大的功臣!」
「我想要什麼我拿不到?」
「就算他真的戰敗了,大不了我找個辦法從新返迴風息堡,死之前還能和三位夫人過幾年快活日子!」
多日的猶豫在此時終於化為決絕。弗朗西斯教長一口飲盡杯中的涼茶,找了一處無人看管的空檔,溜到馬房裡牽出來兩匹高頭大馬。
「教長大人,外出嗎?」
看門的門衛看到他穿著屬於高階修士的純白長袍,並沒有問出任何其他的問題。弗朗西斯騎馬走出莊園,臨走前,他最後回頭忘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山頂。
他知道,他此行離開將會徹底坐實他是英格蘭人中的叛徒。如果洛基戰敗,英格蘭後世的吟遊詩人口中他將作為一個背叛族群,背叛信仰的反派,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儘管如此,弗朗西斯教長依舊頭也不回的縱馬遠去。
對於一個利己主義者來說,瞻前顧後從來就不是他字典里的答案。在出門的那一刻,他已經決定要將一生風險給洛基公爵,奉獻給維京人的侵略事業。
「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只要我協助公爵大人取得勝利,從此之後,這片大陸上的歷史將會由我書寫。」
「我將從一名背叛者,變成了點亮明燈拯救維京的聖人!」
縱馬狂奔的弗朗西斯教長爆發除了體內所有的能量。兩匹馬輪流狂奔一整夜,他順著麥西亞的漫長海岸線跨越國境,返回諾森布里亞王國,柴西郡的領地之內。
然而他卻並沒有返回林蒂斯法修道院,而是直奔柴西郡「法爾考公爵」的城堡『雙河城』。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沖入城堡的大門中,從濕漉漉的馬身跳下,隨後躲進了一處房屋背面的角落。在這裡,他嫻熟的脫下修士長袍,換上了一身極為低調的農夫外套。
順手從初春的石牆上抓了兩把青苔抹在臉上,至此,老教長已經基本確認,城中再無一人能認出他來。
熟練的走進一處半地下倉庫。
他伸手,按照三短一長的暗語扣動鐵環。三秒後,一個全身漆黑如同鐵塔一般的黑人為他打開了大門。
他咧開厚實的嘴唇,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呦,我尊敬的弗朗西斯教長」
「你可不知道這一整個冬天,我們等你等的有多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