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行覺得他的身體快散架了!
手腕上,脖子上,腰側全是紫色淤青,是林汐掐的。
當時那種危機時刻,他還有功夫做這種事!
嘖,他疼的齜牙,同樣的,葉林也沒跑得掉,他的膝蓋險些被林汐捏碎了!
可憐的倒霉孩子,落海之後直接昏迷了,差點溺水而亡。
葉景肋骨斷了幾根,在被林汐扔下海的時候,脖子險些被他扯斷了,青青紫紫可怖至極,動一動就鑽心的疼。
父子二人對視,一切皆在不言中。
林汐是故意的。
下手真狠。
如果這樣他心裡能舒坦些,那就由他去好了。
是他們欠他的。
而且現在又欠了他救命之恩。
溫琴擔驚受怕了幾天,此刻面色已不復往日神采,她出聲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景像個木乃伊,神情麻木的看著天花板:「老婆啊,我們三個差點被葉驕殺了,你該醒醒了!」
溫琴其實已經察覺不對勁,警方也透露過大致情況,只待他們醒來進一步做核實而已。
此時親耳證實,還是無法接受:「這怎麼可能呢?」
她許是受了打擊,精神不佳,竟似一下子老了許多。
她抓住丈夫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浮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自處。
葉景的手腕上腫了一圈兒,被她這麼一抓,疼的直抽冷氣,他又無法移動,只得認命:「事實就是這樣,他不知從哪找來的一群人,差點殺了我們,畏罪潛逃了,當時警察也在場,可以證明。」
說到這裡,葉景肉疼,跑了還沒忘記帶走那兩億,先前那一億估計也被他們拿走了,就算是葉氏,一下子損失三億流動資金,那也是被割了塊大肉,血淋淋。
如果不是林汐,他們三個,恐怕早已經餵了鯊魚,屍骨無存了。
還好,葉林活了下來。
溫琴聽罷終於接受現實,她喜愛葉驕不假,但葉景,葉行和葉林同樣是她在意的人,如果葉驕真的做出這種事,她也不會原諒他。
「可是,他是為了什麼啊?」她想不通。
「媽,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我們死了,他難道沒有好處嗎?」葉行簡直被他媽打敗了!
溫琴面露難過,「我只是不願把人往最壞處去想而已。」
「我明白了,我也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幸好,你們三個平安回來了。」
葉行身上疼,癱坐在椅子上,看了他媽一眼,葉景沖他搖搖頭,葉行也知輕重,沒將林汐救了他們的事情說出來。
都是心眼堪比蜂窩煤的人,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會給林汐帶來麻煩,所以一致選擇了閉嘴。
他仰頭大嘆:「這狗比人生,遭罪啊。」
葉景心道:誰說不是呢。
此時已經是周五傍晚,差不多一天一夜,身心俱疲,在生死線上掙扎數小時,他們還能保持清醒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小汐又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呢?」溫琴百思不得其解。
葉景說道:「他也是被抓去的,可能綁匪想多一個籌碼吧。」
葉行神情嚴肅:「......嗯。」
「這伙綁匪應該盯著我們家很久了,小汐雖然搬走了,但畢竟曾經出入葉家,可能因此被盯上了。」葉行說道。
溫琴嘆息:「這麼看,他也是受我們連累,我一會去看看他。」
葉行沒說什麼,心裡卻腹誹,他不見得會見你。
「你們先休息,我去看看小林。」
溫琴離開之後,葉景對葉行說道:「這件事保密,知道嗎?」
葉行點頭:「我明白,葉林那裡我也會叮囑他不要說出去。」
父子倆活這麼些年,第一次傷成這樣,葉行感慨:「林汐可真有本事啊,爸啊,你看,他還有可能原諒我們不?」
葉景閉上眼睛:「隨他,但無論原諒與否,這輩子,往後都要對他好。」
那必須啊,葉行覺得淒涼,他們也算自作自受。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林汐,就是小說里逆襲打臉的主角吧?
那我們葉家,就是反派,專門被打臉的角色?
葉行越想越覺得前途慘澹,一片渺茫。
不得不說,葉大少,您真相了。
不一會,警察來做筆錄,父子二人一身傷,看著慘兮兮,警察同志雖有些同情,但還是訓斥:「葉先生,出了這種事,應該第一時間報警,你們怎麼能自己解決?看看,險些被害了是不是?」
葉行低著頭,葉景眼神呆滯。
「是。」
警察劈頭蓋臉訓了他們五分鐘,最後清清嗓子,「現在,你們把詳細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們也好找出線索,抓住兇手,幫你們追回贖金。」
葉行點點頭,他嘴角也破了一塊,整個人慘的不行,老老實實將事情說出來,省略了林汐在海上的英姿,只說林汐也是被綁去的,最後歹徒想把他們全部殺了,還放了炸藥,他們殊死抵抗,掙脫了跳海逃生的。
畢竟夜那麼黑,誰能看清啊!
反正,就是這麼回事。
鍾啟明拿到筆錄,仔細看了一遍,看似說的通,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其他都還好,就是在船上這個,他們有這麼厲害?居然能在被綁和大爆炸之下逃生,挺強悍啊!
林汐無辜的坐著,對面是鍾啟明和景蕭,楊凡,他眨眨眼:「怎麼,三堂會審?」
楊凡嘎嘎樂:「說什麼呢,我是圍觀,老大是盯著鍾隊以防他給你穿小鞋,我們是為你好哩!」
林汐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小心出門撞鬼。」
楊凡往他老大身後躲了躲,他最怕鬼了!嚇人!
鍾啟明說道:「例行公事,你如實相告就行。」
林汐點頭:「可以啊,問吧,我知無不言。」
鍾啟明滿意,「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到那艘船上的?」
林汐誠懇:「我被綁架上去的。」
「如何被綁,在哪裡被綁的?」
「昨天放學回家路上,學校後巷,我準備抄小路坐車回家的,沒想到,突然被人抓了。」
鍾啟明接著問:「那你是怎麼逃生的?」
林汐:「我一直被蒙著臉,後來迷迷糊糊暈了過去,醒了就在船上了,還見到了葉家的人,還有好多屍體,然後,有幾個穿黑衣服的人,凶神惡煞可嚇人了,要殺我,哦,對了,是葉驕指使的,給我嚇壞了,你們說,他為什麼要殺人呢?」林汐心有餘悸的說道,臉都嚇白了。
鍾啟明將信將疑,「然後呢?」
「然後你們追來了呀,他們就跳海了,我當時嚇傻了,躲在一個角落裡,後來葉行他們說要爆炸了,船要沉了,就也跟著跳海了,嚇死我了。」
林汐快哭了:「不能回想,一想起來就後怕,腦子裡很亂,我覺得我快精神崩潰了。」
鍾啟明景蕭楊凡沉默一瞬,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很慘又不像是很慘的樣子.....
「行了,別嚎了,一滴眼淚都沒掉,問完了,回去休息吧。」鍾啟明頭疼,案件還挺複雜,黑衣人是誰?潛艇又是誰的?這勢力著實不小。
茫茫大海,找線索太困難,那艘船被炸成渣,到目前為止也只打撈上來幾具綁匪的屍體。
無從下手的感覺。
此時,林汐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慢吞吞的放在桌子上,「跳船的時候從船艙里撿到的,也許對你們有用?」
我去!鍾啟明驚異,是一把泛著幽光的短刀。
「哇,弟弟,牛逼啊!」楊凡豎起大拇指。
林汐笑笑,「隨手撿的,想著能留個線索也好,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會帶回去調查,林汐,你很勇敢。」
林汐懶懶的笑了笑,他看著鍾啟明:「我能說的都說了,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懷疑我。」
少年人的瞳孔幽黑,冒著森森寒氣,冰冷徹骨。
「你們該做的,是抽絲剝繭,查清事情真相,將猖狂的犯罪分子繩之以法,是不是,鍾隊?」
鍾啟明凝視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