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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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說簡托是西營的軍醫,上次還醫治過他,齊橈那張小臉上,便浮現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是盛姣姣交待過他,屋后土坳里種的那些菜和藥,不能告訴別人,於是齊橈只能看向盛姣姣。

  盛姣姣走過來,解釋道:

  「上回我們四佬在集上,買回了一大包的種子,我也不認得是什麼,就全種下了,後來到了東營,見到了權大夫,才認識地榆,並且知道地榆是一味藥材,所以就讓四佬摘了一些,準備賣到東營去,好貼補些家用。」

  她背後的齊橈點頭,一臉鐵憨憨的模樣兒,反正三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摘了一些?」

  簡托抓住了重點,他問道:

  「這些地榆還有多少?」

  「還有」

  齊橈開口,本來想說還有很多。

  他們屋后土坳的坡上,長滿了地榆,的確還有許多。

  卻是被盛姣姣一把抓住,只見盛姣姣接話說道:

  「地里已經沒有多少了,這些地榆長得這樣好,可費了我和四佬極大的心力照料,不過我二哥哥來信,給我介紹了一名藥商,他那裡應該還有不少的藥材。」

  「藥商?這年頭的藥商,心都是黑的。」

  簡托對所有來到治壽郡的藥商印象都不好,因為治壽郡種什麼都種不好,所以來到治壽郡販賣藥材的藥商,一個個能把藥材的價格賣到天價。

  而且還有不少的假藥。

  盛姣姣立即接口道:

  「我二哥哥總不至於坑我們自己家的人,他不久就要回來參軍,外頭奔波了這麼幾年,自然也積累了不少的人脈,又不想將這些人脈疏淡了,就讓我來幫忙聯絡打理,在家中做點生意,也能補貼一些家用」

  她說得合情合理,讓簡托連連點頭。

  的確,他是聽說齊二郎跟著貨郎在外頭跑,沒準兒真有什麼奇遇也說不定。

  這時,外頭喧囂了起來,似有不少的恭賀之聲,大約是外頭來了什麼大人物,村子裡的人都聚攏來齊家門口道賀了。

  簡托連忙看向齊橈框子裡的地榆,說道:

  「那這樣,如果那名藥商送來的藥材,同四郎這筐地榆一樣的品質,我去同營長說,我們西營也要一些。」

  簡托應下了,他雖是罪人被發配至此,可他入了軍營已經好幾年,這點收購藥材的權利還是有的。

  盛姣姣一聽,心思飛快的轉動著,面不改色道:

  「這自然可以,可你也知道,西營是我大哥哥做營長,代理藥材生意,又是我們家在做,到時候傳出去,難保不會說我大哥哥是假公濟私,到時候又生出些什麼齷蹉來,豈不是害了我大哥哥的名聲?」

  「我自然不會出去渾說。」

  簡托也是明事理的,家裡未獲罪之前,他的家中也經營了幾家藥鋪,生意做到最大的時候,家族中也有做官的,曾經也壟斷過地方軍營里的藥材供應,自然知道這種事,不能到處說。

  又是談下了一筆生意,盛姣姣心中高興,見外頭熱鬧的很,便是轉頭叮囑了齊橈,讓他將小菜與昨晚采來的地榆、黃蓮、三七、板藍根等藥材,都裝上板車,先往東營送一批。

  跟軍營就不要提價了,東營給多少價,便拿多少價。

  畢竟這些菜和藥,都是給軍營里的軍人們用的。

  齊橈原本還想出去湊個熱鬧,聽盛姣姣這樣一吩咐,他熱鬧也顧不得看了,急忙拉住阿姐,

  「可是現在我若出了村子,怕是會被我阿娘打死,阿姐,怎麼辦。」

  盛姣姣偏頭,看了一眼熱鬧的院子,心一橫,頗有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對齊橈說道:

  「四佬無妨,出村兒去吧,回來,也就是被三舅娘打一頓,到時候,阿姐」多給你喝幾罐子的水。

  又道:「萬事,以辛苦戍邊的將士為主。」

  「對,為了戟哥他們,我就是被我阿娘打一頓,又值當什麼呢。」

  齊橈一臉堅毅的點頭,他覺得能用一頓打,換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有菜吃,有藥治療,小子值了!

  更何況,似乎阿娘越打他,他越發不覺得疼了。

  原先被他阿娘打,他還能在炕上趴好幾天,可現在他第二頭就能下炕到處跑。

  看樣子,挨了打,體質的確是一天比一天好。

  齊橈當即轉身去了屋子後面的土坳,拉上板車,板車上蓋上黑布,就往東營去了。

  待齊橈一離開堂屋,齊漳便與屋子外面的大人物一同進了堂屋。

  盛姣姣在此之前就迴避了。

  她有些擔心隨著齊漳的名氣越來越大,最後就跟前世一樣,會讓廢太子妃動了要跟齊漳聯姻,用來拉攏齊漳的想法。

  所以一切大人物,盛姣姣都不想見。

  盛姣姣到了屋子後面,從背簍里拿出一布袋子蘋果,準備繞到阿婆的房裡去,讓阿婆嘗嘗這蘋果的味道。

  迎面就見周氏喜氣洋洋的走過來,對盛姣姣說道:

  「姣姣兒,你知道來的人是誰嗎?據說是那個集上貴人府里的人呢,哎呀,怎麼會有這樣大的人物,來結交你大哥哥啊。」

  周氏一輩子哪裡見過這樣貴重的人,便是集上的管事們,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沒想到還有更大的人物。

  來的人,居然是廢太子府里的人。

  聞言,盛姣姣心中一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大哥哥還才立了幾個小功,就有廢太子的人來結交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了,雖然太子被廢,可他一點兒也沒安心當個庶民。

  上輩子,這治壽郡里稍微有些能耐的人,廢太子都會去結交,並逐一拉攏。

  尤其是齊漳現在剛剛才立下一些小軍功,正是羽翼未豐滿時,這個時候,只需要用一點點的小恩小惠,就能將齊漳拉攏過去了。

  但廢太子的船,哪裡又是那麼好上的。

  周氏不懂這些,盛姣姣看得卻是深遠不少。

  其實勾心鬥角,從來都沒有遠離過廢太子與殷澤,他們被貶到這邊境小郡來,想要豐滿自己的羽翼。

  就會有人,一根一根拔掉他們的羽翼。

  大風夾雜著黃沙,吹入齊家後院。

  那半畝菜地里的小菜,青黃不接的晃動著葉片。

  盛姣姣的耳際,突然響起前世的那場屠殺中,齊漳在火海中,一面殺人,一面回頭,沖盛姣姣大吼,

  「走,快走!姣姣,活著!快走!替咱們全村人報仇,走啊。」

  齊橈抓著被砍斷了幾截的木劍,死了。

  齊漳衝過來,硬是用了自己的血肉之軀,在這一場血腥的屠殺中,替盛姣姣撕開了一條生路。

  這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殺手,治壽郡人人尚武,黃土村的男人們加起來,也是一支不弱的戰鬥力。

  可是在這些殺手面前,全都弱得不堪一擊。

  這些殺手根本就是專門培養出來的,只為殺人而殺人的死士!

  殷澤在村子的另一頭,齊漳死後,殷澤才殺過來

  後來,大澤國四面楚歌,北有蜀國,東有檁國,南有靳國,西有碩國,大澤被包圍在中間,譚戟獨撐大局,四處征戰。

  那個時候,殷澤與群臣的心弦崩到了極致,生怕譚戟獨木難支,大澤被四國包餃子似的滅了。

  無數次,譚姣姣看著焦頭爛額的殷澤,她在心中一片惋惜。

  倘或當初,她的大哥哥齊漳還活著,如今不說長成與譚戟一般無二的戰神級大將,也能獨撐一面,不至於讓人覺得大澤國除了譚戟會打仗,再無旁的,一夫當關的戰將了。

  現在盯著廢太子的人太多,想要廢太子和殷澤死的人也太多,如果現在齊漳被廢太子拉攏,少不了也會被許許多多的人盯上。

  也許有人跟廢太子一樣,也能看出齊漳的軍事天賦來,這世上多有眼睛利索的人。

  齊漳那麼優秀,別人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他的優點?

  現在站隊還是太早了太早了。

  忙著站隊的最大一個壞處,就是會被對立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姣姣兒,姣姣兒,你怎麼了?」

  周氏的聲音,在盛姣姣的面前響起,她見盛姣姣面色蒼白,額頭沁著細汗,以為盛姣姣是哪裡不舒服。

  於是周氏上前扶住了盛姣姣,又是連聲喚著她的小名兒。

  盛姣姣反應過來,驚覺失態,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她伸出青蔥般的手指,指尖摁著耳際太陽穴,輕聲道:

  「不知怎的有些頭疼,大舅娘我先回屋了。」

  又將手裡的那一布袋子蘋果給了周氏,交代一聲兒,

  「昨晚上有貨郎從村口路過,我恰巧看到了,就買了一些蘋果,大舅娘拿去分給家裡人吃吧。」

  說罷,急忙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裡去。

  她得好好想想,怎麼在保住齊漳前途的時候,又讓齊漳遠離廢太子這一家人。

  這事兒要傷些腦筋了,既不能得罪廢太子一家,又要讓世間所有人覺得,齊漳是絕不可能為廢太子所用的。

  就這樣到了晚上時分,那位廢太子身邊的大人物,一直與齊漳在堂屋裡頭聊著。

  盛姣姣從阿娘口中得知,這位大人物,就是廢太子的幕僚巢來。

  巢來的確是個很有才幹的人,廢太子能以庶民的身份,在治壽郡拉攏許多的能人,大部分都是這位巢來幫忙奔走的。

  據說他別的本事沒有,就只長了一雙慧眼,具有識人的才能。

  後來巢來又成了殷澤的幕僚,在殷澤當太子期間,替殷澤在帝都拉攏了一大批的文人學子。

  當中不少的文人學子,都成了後世的治世之才。

  月牙爬上夜空,齊家院子裡看熱鬧的黃土村民都散了,只留下了巢來帶來的幾大箱子禮物,以及齊家的人了。

  盛姣姣一直藉口自己是未出閣的姑娘,不適宜見陌生男人,不曾從自己的房裡出去。

  她在房中走來走去,走來走去的想辦法,又聽阿娘進來,說齊漳與巢來相談甚歡。

  盛姣姣便只覺得自己猶如熱鍋上的一隻螞蟻,急得暈頭轉向了。

  齊大姑娘只當盛姣姣在屋子裡憋的難受,但她女兒卻是長得招人,上回「屬國人」進村兒的事,把齊大姑娘嚇的夠嗆。

  她覺得盛姣姣迴避一下是應該的。

  於是安慰了盛姣姣幾句,外頭有人喊她,齊大姑娘就出去了。

  她剛一走,齊橈就提著個錢袋子進了屋。

  他的小臉上全是興奮的神情,對盛姣姣小聲道:

  「阿姐,你看,軍營可比集上買菜的人大方多了,直接給了我這麼多銅錢,戟哥還送了我一匹騾子。」

  盛姣姣聞言一怔,回頭看向齊橈,問道:

  「他又送了你一匹騾子?」

  「是的嘞。」

  齊橈說著,將一袋銅錢放在盛姣姣的桌子上,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名,又說道:

  「我今天去給東營送菜和地榆,權大夫都吃了一驚,一直誇我們的藥材品質好,剛巧看到戟哥了,他見我一個人拖著板車走了這樣遠的路,就送了我一頭騾子,戟哥說既然我以後是要經常往軍營裡頭送貨的,有一頭騾子也能省些力氣,以後讓騾子替我拖板車。」

  又是頓了頓,說道:

  「戟哥還向我問了阿姐你呢。」

  「問我什麼?」

  「就問你在家中做些什麼,別的也沒問什麼。」

  聽了這話的盛姣姣,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都沒想過,賺了錢先給齊橈買頭騾子,好讓齊橈以後別自個兒拖板車去賣菜了。

  結果就讓譚戟撞見了一回,他就給齊橈送了頭騾子。

  一頭騾子可比一把尋常的鐵劍貴多了,在治壽郡,騾子是主要的運輸工具,以前齊家也有幾頭騾子,但齊二郎要跟著貨郎走街串巷,就全給了齊二郎。

  家中只留下一頭騾子,去年又因為要給齊大舅治病,就把剩下的這一頭騾子賣了。

  結果到了今年,譚戟又給齊橈送了一頭騾子。

  看樣子,譚戟這回從屬國當真繳獲了不少的好東西。

  她得儘快給譚戟把《大澤地理志》給譯完,他這又是送劍又是送騾子,還向齊橈打聽她有沒有在譯書的,盛姣姣再不給他譯完,對於這些東西,她自己都受之有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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