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盛問音在廚房偷吃盛星焰的奶粉的時候。
簡華廷興奮地跟祈肆說:「她開始罵我了,我覺得她快好起來了。」
祈肆卻不這麼想:「你把她的麵包吃了,她怎麼可能不罵你。」
簡華廷道:「但是我也不可能吃你做的飯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做的,你自己都不吃!」
祈肆:「……」
祈肆解釋:「我沒胃口。」
簡華廷用一副「你就裝吧」的眼神,斜睨著他。
祈肆沒有多說什麼,他裝作沒看到盛問音吃奶粉吃得滿嘴都是的樣子,也裝作沒看到,盛星焰坐在爬行墊上,已經瞪著他媽媽,瞪了三分鐘了。
他上樓換了衣服,然後下來道:「問音,該出門了。」
盛問音趕緊手忙腳亂的將奶粉罐子扣上,胡亂地擦著自己的嘴,道:「什麼?」
一出聲,一嘴的粉噴出來。
她趕緊又灌了一口水,吞下去,含糊著問:「去哪兒?」
祈肆道:「複診。」
一個小時後,盛問音坐在心理醫生辦公室的椅子上,兩隻小手攪來攪去,眼睛東張西望的看這裡,看那裡。
心理醫生是一位年輕男性,姓鄭,鄭醫生看盛問音是比較放鬆的狀態,就對祈肆道:「家屬可以在外面等。」
祈肆起身,要出去的時候,又特地對盛問音道:「我就在外面。」
盛問音笑眯眯地點頭:「嗯嗯嗯。」
等到房門關上,鄭醫生噙著和煦的笑,坐到盛問音對面,道:「盛小姐,你好。」
盛問音坐起來一點,對他伸出手:「你好。」
鄭醫生有些受寵若驚,正要跟她握手,盛問音手臂一繞,反手揪住鄭醫生的胳膊,把人翻轉著壓在沙發上,兇狠道:「少廢話,零食在哪兒!」
鄭醫生:「……」
鄭醫生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復鎮定,他是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能應對任何複雜的病患心理,他很快察覺到這位盛小姐目前的情況,大概有初期暴食症,家屬應該控制了她的用餐量,導致她很想吃東西。
鄭醫生放鬆下來,溫柔地道:「你先放開我,我給你拿,盛小姐,我們可以做朋友。」
心理醫生跟患者對話時,向來都是用最寬容,最友善的態度,尤其是對於一些容易緊張和激動的患者,鄭醫生知道,自己要想跟盛問音有效溝通,就需要包容她的一切要求。
盛問音看他還挺識趣的,到底放開了他。
鄭醫生從抽屜里,拿了兩包薯片過來,盛問音拆開就吃。
鄭醫生重新坐在對面,拿起本子記錄:「盛小姐很喜歡吃東西?」
盛問音不做聲。
防禦心理很重。
鄭醫生又問:「你喜歡吃什麼味道的薯片,**的還是原味的?」
跟患者建立共同興趣,是打開交流的突破口。
果然,盛問音這時回答了一句:「原味的。」
鄭醫生又問:「你還喜歡吃其他東西嗎?比如薯條,我自己就比較喜歡吃新鮮的薯條,剛炸出來的,可能不太健康,但是真的很好吃。」
說點日常的事,可以降低對方的抵抗心理。
盛問音看向鄭醫生,嚼吧嚼吧,道:「我也喜歡吃,但是祈肆不讓我吃。」
看,這不就交流上了嗎。
鄭醫生很有信心,繼續慈眉善目地道:「他為什麼不讓你吃,是因為你吃的太多,嚇到他了嗎?」
盛問音垂下眼瞼,看著鄭醫生無名指上的婚戒,低聲問:「醫生,如果有一天,你的妻子嫌你吃得多,你怎麼辦?」
患者對醫生提問,是一種好的現象,說明患者已經打開了心扉,正在嘗試跟你互動,你們之間已經建立了初步的信任橋樑。
鄭醫生耐心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會跟她解釋,我是最近心情不好,才吃得多一點,我知道她只是太擔心我了,我會儘量讓她安心,這樣我們夫妻關係,才能更長久。」
盛問音點點頭:「所以說,遇到事情後,不是她遷就你,而是你遷就她,你覺得這樣才是正確的夫妻關係?」
鄭醫生覺得哪裡不對:「如果是我讓她擔心了,我遷就她,也是應該的。」
盛問音深深的看向鄭醫生,又問:「那你又是怎麼確定,她是擔心你?而不是真的煩你呢?」
鄭醫生愣了一下:「她應該是擔心我,因為我的用餐量超出了以前很多。」
盛問音問:「那造成你這樣超額的用餐量的原因是什麼?」
鄭醫生道:「可能是受了大的刺激,或者心情不好。」
盛問音問:「可以具體說說嗎?」
鄭醫生道:「比如上次,當我知道我妻子還保留著她前男友送給她的禮物時,我就去同事家吃飯,喝了很多酒,這也是我的一種發泄情緒的方式。」
盛問音沉吟:「你很介意你妻子保留她前男友的禮物?你認為他們會舊情復燃?」
鄭醫生沉默。
盛問音道:「你不用緊張,或者說,我換個問題,你嘗試過跟她交流沒有,明確的告訴她,你不喜歡她這個行為,或者她願意為了你,丟棄那件禮物呢?」
鄭醫生沉默的時間更長了,片刻後,他道:「我說過,她說那東西對她有紀念意義。」
盛問音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鄭醫生。
鄭醫生接過,捧在手裡說:「謝謝。」
盛問音坐回椅子上,儘量安撫:「如果這件事對你的心結真的很大,那你或許可以了解一下,她和她前男友的過去,以及這件東西賦予她的價值,然後再和她一起商量這件禮物該怎麼處理。」
鄭醫生抬起頭,問:「具體怎麼做?」
盛問音開始給他打比方,提出一些方法。
鄭醫生聽完後點點頭,臉上的緊繃鬆緩一些,他道:「或許我可以回去試試。」
盛問音微笑,看了眼牆上的時間,鼓勵道:「期待你複診時,帶來好消息。」
鄭醫生也有些釋然了,他放下水杯,起身道:「謝謝您,那下次複診的時間……」
盛問音道:「一周後吧。」
鄭醫生道:「好,那我先走了。」
鄭醫生說著,走出辦公室,一抬頭,就看到坐在走廊長椅上的祈肆。
鄭醫生:「……」
祈肆:「……」
祈肆開口:「醫生,有什麼問題嗎?」
鄭醫生:「……………………」
出他媽大問題了!
十分鐘後,盛問音被祈肆拎著,帶回了車上。
男人發動引擎,半小時後,祈肆把盛問音送進了另一個心理醫生的辦公室。
當天晚上,簡華廷正在家做飯,聽到開門聲,探頭道:「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看得怎麼樣了?」
盛問音灰頭土臉的上了二樓。
簡華廷看她跑得比兔子還快,問祈肆:「咋了,醫生怎麼說?」
祈肆抬手揉揉眉心:「你問哪個醫生?」
簡華廷:「?」
祈肆沉聲:「一共看了五個醫生,第一個被她帶溝里了,第二個被她戳到傷心事哭了一下午,第三個問她有沒有意願改行,他們診所正缺合伙人,第四個是她的黑粉,根本沒讓她進門,第五個不給她吃零食,還想催眠她,她一氣之下,把人家醫生反催眠了,醫院的護士報了警,我們剛從警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