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宴在當天晚上十一點才結束。
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後,盛問音回來,就看到休息室里,母親正抱著盛星焰,在哄著孩子睡。
盛問音輕手輕腳地過去。
詹卿君笑了一下,摸著盛星焰稀疏的頭髮,道:「他真可愛。」
盛問音也溫柔的笑笑,道:「這麼可愛,打一拳一定能哭很久吧。」
詹卿君:「……」
詹卿君看向盛問音:「音音不喜歡焰焰嗎?」
盛問音擺擺手:「就是間歇性的,間歇性的想一屁股把他坐死。」
詹卿君:「……」
詹卿君低下頭,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難過了起來,半晌後,她甚至還紅了眼眶。
盛問音嚇了一跳,忙安撫:「媽,您怎麼了?是不是盛星焰太重了,您先把他放下吧,他是這麼重的,跟頭豬一樣。」
詹卿君:「……」
詹卿君將盛星焰放回嬰兒床里,回身握住女兒的手,神情複雜地道:「音音,媽媽有件事,一直不敢告訴你……」
盛問音不解:「什麼事啊?」
詹卿君咬著唇:「其實,你小時候比焰焰還招人煩。」
盛問音:「……」
要不您還是別說了。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詹卿君難過地道:「媽媽當時生你的時候,是高齡產婦,身體哪怕再怎麼將養,也跟年輕時候不能比,可你還那麼煩人,懷你的時候,你天天都要踢媽媽十幾腳,你還喜歡吃臭豆腐和榴槤,媽媽本來不愛吃那些東西的,但是你愛吃,那陣子,我出去散步,別人路過我身邊,都以為我掉進屎坑了。」
盛問音開口:「我們還是聊盛星焰吧。」
詹卿君道:「但是哪怕這樣,媽媽也沒有不喜歡你,媽媽知道,這跟你沒有關係,你有什麼問題,都是你爸遺傳給你的,主要責任是他。」
盛問音連忙點頭:「對對對對對對對!」
詹卿君深吸一口氣:「可能也是因為你爸的遺傳基因不好吧,所以你後來才出了事。」
盛問音一愣,不解:「什麼事?」
「就是你失蹤的事。」
詹卿君擦擦眼淚:「生下你之後,你非要媽媽抱,不抱就哭,一哭就哭幾個小時,大家雖然表面沒說什麼,但背地裡,很多人都在議論你,醫院的護士基站都在流傳,說你是她們醫院開業以來,接生過的話最多的小孩。」
盛問音:「……」
詹卿君道:「你話又多,脾氣又大,經常跟空氣生氣……就是那次,媽媽去做檢查,就把你放在育嬰室十分鐘不到,結果一出來,你就不見了。」
詹卿君捂住臉,道:「看監控的時候,我們才看到,育嬰室二十多個孩子,那個小偷本來根本沒找到你,他怕被發現,都準備走了,結果那個時候,你剛好睡醒,起床氣爆發,哭得跟殺豬似的,一下就給小偷指點迷津了。」
盛問音:「…………」
詹卿君握住盛問音的手:「那個小偷是你父親的競爭對手派來的,報警後,那個競爭對手卻說,他讓那小偷把你處理了,他也不知道你在哪兒,只猜測應該是被扔去了某個孤兒院。」
「我們幾乎走遍了整個M國,以及相鄰國家的大大小小的孤兒院,卻根本找不到你……」
詹卿君說到這裡,似乎又想到了這麼多年的母女分離,再次哭得淚如決堤。
盛問音只能安撫的拍拍母親的後背。
不過,這麼聽起來,她小時候會被偷走,父親的確要負很大的責任。
總之是不能怪母親的。
母親當時高齡生產,身體調養本來就是大問題,還要應付諸多檢查。
而五個哥哥,他們當時正處於一生中,最貓憎狗嫌,最讓人看一眼,就恨不得一拳打死的年紀,自然也幫不上什麼忙。
父親雖然要公司醫院兩邊跑,好像也很辛苦的樣子,但是主要是他的遺傳基因出了問題,這個鍋他肯定是甩不掉了。
反正盛問音是不可能承認,她被偷走,是因為她比盛星焰還屁事多的。
她當時就是個小嬰兒,她能有什麼壞心眼!
盛問音聽到母親說,他們後來去孤兒院找她,又嘆了口氣。
那個小偷並沒有把她扔到孤兒院。
盛問音後來是在一個毒販寨子被找到的,據說當時是有一個華裔女人抱著她。
盛問音進入軍部後,也查過當年舊案的文件,她發現,她應該是被人倒賣給了那個華裔女人。
華裔女人是某個毒販村寨的媳婦,她有一個四歲大的兒子,她買下盛問音,是打算將女嬰養大了,直接給他兒子當童養媳。
天真的她顯然不知道,買賣未來戰神是有報應的。
反正她買回盛問音沒幾天,寨子就被華軍搗破了。
祖祖輩輩,生生相惜了幾十年的故土,當場就被夷為平地了!
後來盛問音就被爸爸帶回了華國。
其實一開始,華國也試圖尋找過她的父母,可是找了很久也找不到。
這也正常,盛氏集團當時的大本營是M國,盛問音是在M國出生,也是在M國被偷走的,華國根本沒有她的出生記錄,她父母也沒在華國報過警,找得到才見鬼了。
而自然她的親生父母也不會想到,他們家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兒,會自己圍著地球繞了一圈,然後繞回了祖國安家。
只能說,造化弄人吧。
盛問音回握住母親的手,動容地道:「母親,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因為盛星焰不招人喜歡,就討厭他,是嗎?」
詹卿君看著女兒的眼睛,嘆息一聲:「你還是沒懂。」
盛問音一愣:「啊?」
詹卿君道:「我是說,焰焰如果不好,那也不能怪他,因為你小時候也沒好到哪裡去,很大概率,他的問題,都是你遺傳給他的。」
盛問音:「……」
晚上回去的車上,盛問音看著安全椅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兒子,視線逐漸失神。
直到祈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盛問音這才回過頭,看向身邊的丈夫,道:「你看盛星焰。」
祈肆看向兒子,嘴角微揚:「很乖。」
盛問音也笑笑,然後嘆息道:「今天母親跟我說了一些話,大意就是,盛星焰 有問題,也不能怪他,要怪也是怪家長。」
祈肆抿唇:「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是啊。」盛問音轉頭看向祈肆:「所以他都什麼都不懂了,你為什麼還要遺傳給他一些這麼糟心的東西,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承受這麼多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