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院,已經能聽到顧惜靈跟母親說話的聲音。
至於父親,不時說兩句,好像有點底氣不足。
周瑾進來,給父母行禮,走到顧惜靈的旁邊落座,淺笑著。
他輕輕握住顧惜靈的手,不過被顧惜靈躲開了。
還在生氣呢?
都邀飯了,還沒消氣?
顧惜靈對在屋裡伺候的僕人說:「都下午吧,今日我伺候母親,父親,還有夫君用膳。宋嬤嬤,秀蘭,你們在門口守著。」
「是。」秀蘭現在對顧惜靈的話,毫不猶豫執行。
宋嬤嬤則是看向侯夫人,畢竟她的主子是侯夫人!
宋氏朝著宋嬤嬤頷首,輕輕揮了揮手。
能讓兒媳婦如此重視的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宋氏收斂心神,等待兒媳婦的稟告。
等到僕人下去之後,周瑾輕笑,「惜靈,你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啊?神神秘秘的,把我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
宋氏和長寧侯目光,也紛紛看了過來。
顧惜靈臉上的笑容消失,此時表情嚴肅,「父親,咱們是一家人。這件事情事關長寧侯府,惜靈不能擅自做主。」
「我寧可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也不希望父親出現重大的波折,還請父親看在惜靈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不要怪罪。」
原本神情淡然的長寧侯周澤聽到這話,立即正襟危坐,收斂心神,「惜靈,有事但說便是。」
宋氏眼裡也多了幾分神采,對顧惜靈說的話更加期待。
顧惜靈起身,給長輩行禮之後,才緩緩說:「世子對白姨娘突然回府,心生疑惑,但平日裡要編纂農書,無暇他顧。於是就吩咐惜靈調查。」
周瑾一怔,他什麼時候跟顧惜靈這麼說嗎?
聽到顧惜靈信誓旦旦的話語,周瑾差點就相信了!
仔細想想,並無。
長寧侯的目光掠過周瑾,又落到顧惜靈的身上,「那你查到什麼了?」
顧惜靈不卑不亢,有理有據,「回父親,惜靈查到姐姐顧惜蓉派丫鬟秀珍去長寧侯府東郊莊子上,見了白姨娘。以一千兩銀子為條件,替白姨娘呈送陳情血書給侯爺。」
長寧侯聽到這話,微微一怔的同時,旋即鬆口氣。
還好,沒查到更深的。
宋氏皺眉,「我記得你姐姐顧惜蓉嫁到了謝家,難道淪落到敲詐一個姨娘嗎?她不是還有嫁妝嗎?」
顧惜靈搖頭,「蓉姐姐的銀子,拿出去做生意了。謝家也的確需要銀子,這不是重點。這是蓉姐姐親口跟我說的,就算是真話,但我知道,這僅僅是一半的真話。另一半,她不會說的。」
當聽到顧惜靈提到顧惜蓉的名字,周瑾緊張了,顧惜靈不會是在告黑狀吧?
聽到這話,宋氏,長寧侯都是一愣,「那另一半真話,是什麼?」
顧惜靈回答:「我讓顧嬤嬤拿了些錢,昨天晚上就打聽到了。我不知道蓉姐姐從何處得知白姨娘對再次復寵無比自信,甚至還能讓父親言聽計從。」
「胡鬧!」長寧侯周澤立即呵斥,「惜靈,你莫要胡說。」
即使在三年前,沒出那件事情,他也沒對白幽蘭言聽計從。
他還沒糊塗到那種地步!
畢竟他只是迷戀美色,又不糊塗!
宋氏也是一愣,看了看侯爺和兒子周瑾,又想到莊子上的婆婆,也覺得顧惜靈小題大做了。
不過兒媳婦的一番維護之心,宋氏頗為感動。
「惜靈,白姨娘頗有手段,但侯爺還算重規矩,不可能對白姨娘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長寧侯頗為感激地看向妻子宋氏,至少在這時候,替他說了句公道話。
他現在表面平靜,但內心十分窘迫,居然被兒媳婦當面指責色令智昏,顏面無全。
周瑾心裡咯噔,趕緊扯了扯顧惜靈的衣角,「父親不會如此,惜靈,你莫要多想。」
顧惜靈見狀,嘆息一聲,「我倒是希望我多想了,但蓉姐姐言之鑿鑿,我就不能不重視。」
周瑾皺眉,「也許這只是謝夫人的玩笑話,畢竟她跟你並不睦。」
長寧侯不言語,從眼神和表情,無不顯示他也不信。
倒是宋氏對顧惜靈的話半信半疑,她太了解這個兒媳婦了,從來不會胡說。
「惜靈,你為何篤定顧惜蓉所說是真的呢?我倒是不在意這些,但侯爺總要知道究竟。」
顧惜靈剛想說,周瑾卻搶先說:「父親,母親,惜靈說的,都是我讓她調查的。若是說錯了,做錯了,你們懲罰兒子便是。」
原本神情凝重的長寧侯聽到這話,一言難盡地看向周瑾。
他還沒說什麼呢,哼!這個臭小子就開始護著了!
娶了媳婦沒有忘了娘,倒是把爹給忘了!
宋氏見侯爺吃癟,她拿著帕子輕掩唇角,「瑾兒,你爹一向寬宏大量,不拘小節,有宰相之資,肚子裡能撐船。」
長寧侯無言以對,敢情為了護著顧惜靈,都開始睜眼說瞎話了吧?
他承認自己有才,為朝廷盡忠,辦差兢兢業業,但要說宰相之資,著實誇大了。
「說吧,念在你對侯府一片赤誠的份上,對了,有賞;錯了,不追究你錯處。惜靈,如何啊?」
顧惜靈嫣然一笑,「多謝父親寬宏大量,也多謝母親和夫君的維護。惜靈並非信口胡說,而是有根據的。」
「蓉姐姐相信自己的夢境,比如她的夢裡會夢到一些事情,往往是真的。雖然她沒有光明正大地說,但我能猜到。」
顧惜靈為了不多操心,大費周章,好在提前得知顧惜蓉重生,對顧惜蓉的心思並不難猜!
長寧侯滿眼狐疑,根本不信,「無稽之談,顧氏,你莫要胡說,不語怪力亂神。」
周瑾對此,也覺得荒謬,說好的不翻舊帳。
可顧惜靈倒好,不僅翻舊帳,炒冷飯,滿口胡言,還弄到了父母面前,讓周瑾也有點生氣了。
顧惜靈可能在恃寵而驕,他要不要冷落她一段時間?
「惜靈,我錯了還不成嗎?顧惜蓉在我心裡已經猶如一陣風一樣吹走了,現在已經沒有痕跡了!」
就在長寧侯和周瑾都在埋怨顧惜靈之時,眉頭緊鎖的宋氏,突然眸光閃動,圓瞪的眼睛微微眯起,聲音幽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