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一邊哭,一邊抹眼淚,「謝管家,奴婢該死!老夫人睡著之後,我趴在床前,守著,怕老夫人半夜尋死。」
「我睡著了,不過老夫人醒來,我以為老夫人要喝水,剛要起身,老夫人就拿著枕頭砸在我的腦袋上。」
「我當時就暈過去了,就在剛剛我醒來,才知道老夫人……老夫人她殉節了。老奴沒用,沒看住老夫人,還請謝管家責罰。」
謝管家看到頭上臉上都是血的張嬤嬤,「你也別哭了,你雖然有責任,但是也不完全在於你。」
「這一路上,你屢次把老夫人救回來,已經表明你的忠心。如果這次你不是被老夫人砸暈了,相信你也會把老夫人救下來。」
張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多謝管家,奴婢無顏見將軍和夫人,還請管家替奴婢美言幾句。」
謝管家擺了擺手,「這事情,我心裡有數。你趕緊洗洗臉,換上衣服包裹裡面有金瘡藥,你自己上點藥。」
「老夫人沒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照顧你,你自己注意點,保重身體。」
都是府里的老人,謝管家也不好過多苛責張嬤嬤。
天亮之後,謝管家拜託鏢師,讓他們趕往北境,告知謝將軍老夫人殉節了。
另外又派人,快馬加鞭趕往京城,告知夫人。
周管事和顧管事也通過各自的渠道把信送了出去。
謝管家在這個鎮上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張嬤嬤買了上好的壽衣,謝謝老夫人穿上。
張嬤嬤一邊給謝老夫人穿衣服,一邊在心裡嘀咕。
「冤有頭,債有主,老奴也是被人所逼。你要報仇就去找夫人。」
其實整個謝家,除了老夫人身邊的那幾個爪牙,都非常討厭老夫人。
府里只要有點錢就拿出去花。
沒錢就從帳上搶,帳上拿,買一些昂貴的東西。
其實整個謝家窮得叮噹響,如果不是夫人嫁到謝家,用嫁妝貼補,我經常從娘家和親戚那邊打秋風,謝家早就揭不開鍋了。
吃不好喝不好,有時候發月錢還推遲,更別提賞錢了。
現在老夫人沒了,相信以後謝家不會那麼窮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好過一點。
當顧惜靈收到周管事的信,微微一怔,嘴角上翹。
以前她覺得比顧惜蓉做得好,能沉住氣,現在看來有些事情不需要沉住氣。
顧惜蓉才嫁入謝家不足一年,就把謝老夫人收拾了,以後就能輕鬆很多。
不像她前世,總想著這是謝晉的母親,是孩子的祖母,是一家人。
婦人之仁,受盡委屈。
現在想想,她那時候真是活該。
看看人家顧惜蓉,直接用一萬兩銀子表孝心,然後做做戲,就把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就連謹慎的周管事,也都相信這是謝老夫人自己想殉節,而不是被殉節。
謝老夫人做夢都想不到沒死在土匪手裡,最後死在了自己人手裡。
周瑾腳步輕快,看到顧惜蓉若有所思,把剛剛買回來的窩絲糖,放在桌上,「娘子,想什麼呢?」
顧惜靈把信件交給周瑾,「看看吧。」
周瑾看了一遍,微微一怔,「真死了?真的是殉節了?」
「呵呵,怎麼可能?」顧惜靈反問,「如果殉節,早就死了,何必等到別人來救?之前那個小丫鬟,不堪受辱自殺了。想死,怎麼都能死!」
周瑾又把信件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明白始末,「顧惜蓉夠狠!」
顧惜靈翻白眼,「你光看到蓉姐姐心狠,但你沒看到謝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多過分。總之記住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你啊,沒經他人苦,莫說他人狠。」
周瑾又是一愣,「娘子,你跟顧惜蓉關係並不睦,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我只是說了顧惜蓉一句,你就護著。看來,那句話說得對,到底是一家人。」
聽到這話,顧惜靈連忙搖頭,「夫君,你可別亂說,我跟顧惜蓉的關係的確不睦,我只是……」
「只是什麼?」周瑾好奇。
當然是感同身受,但她不能這麼說,「你想想謝家家貧,蓉姐姐弄來很多銀子,但還是窮摳摳的,幾乎都被謝老夫人敗光了。」
「就拿這次來說,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嗎?馬上過年了,謝老夫人帶著幾個僕人就去北境。這一路上就算沒遇到土匪,也大多會凍死在路上。」
「可現在倒好,蓉姐姐好不容易從我這裡弄到五千兩銀子,不僅不夠贖金,還得借咱們和景陽伯府的銀子。換成誰,誰不氣?」
「還有,臨走之前,她砸了帳房的鎖,把帳上的銀子都搶走了,這樣的事情,還不止一次這樣。你別忘了,顧惜蓉的孩子……」
周瑾一陣頭皮發麻,「娘子,這……這就是後宅的陰私嗎?」
顧惜靈挑眉,眸光微轉,「這才哪到哪?忘了你那同父異母的妹妹怎麼沒有了?後宅的女人狠下來心,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也能對別人的孩子下手。」
「還有那些主母為了不想讓小妾有了孩子,翅膀硬了,找麻煩,直接去母留子。反正男人所求的開枝散葉,至於小妾,沒了,還有更加貌美的,根本就不在意。」
長寧侯府還算乾淨,但白姨娘的舉動,還是讓周瑾大為吃驚,沒想到外面還有更加刺激的。
「娘子,真的這麼可怕嗎?」周瑾面色微變。
顧惜靈點頭,「以前王世文的小妾通房那麼多,為什麼貌美的沒有幾個?現在王世文不能生育了,裴九娘總算能安生一些了。」
「越是大戶人家,越是那種小妾通房一大堆的,家裡就沒有清淨的,亂得很。你沒接觸,你不清楚,反正後宅的女人指望男人的寵愛過活。這些女人為了爭奪男人的寵愛,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周瑾瞳孔微縮,「女人真可怕!」
「嗯?」顧惜靈挑眉,「這難道不是男人濫情造成的嗎?」
周瑾連忙回答:「對,根子在男人身上,但女人多,的確很可怕。娘子,以後我只有你。」
周瑾心裡暗暗腹誹,但凡他有二心,以顧惜靈的脾氣,倒是不會為難那些女人,可能第一個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