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夫人這麼說,並不僅僅是因為長寧侯府送來的東西,正得用,更多是因為在於承志夫妻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支撐。
在仕途上單打獨鬥,根本不行。
可是追隨誰,是門大學問。
以前於承志在王世文和周瑾兩者之間比較,甚至覺得王世文做事圓滑,待人接物,比較好,以後比周瑾更有前途。
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周瑾或許嘴不好,為人清高,但待人真誠。真心誠意幫助他,不管是金錢,還是在仕途上。
「娘子說得對,周世子值得追隨。」於大人笑道,「清蘭縣大脖子病快沒了,很多人從鄉下趕過來,跪在衙門外磕頭謝恩。」
「這還不算,這一次還給咱們送來京畿地區試種成功的高產作物玉米,讓我明年試種,又拜託我收購十萬兩銀子的毛皮。」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利國利民的。追隨這樣為民干實事的周世子,至少心安理得,而不是像有的人追隨李國舅,去救災,結果把銀子給貪了大半。」
於夫人當然也知道夫君當初為何討伐李國舅,雖說不是李國舅直接做的,但李國舅的門客做的,想必李國舅也是知情的。
「夫君,你說得對。長寧侯府做事清正,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既然你不做貪官污吏,那就找跟你一類人追隨。」
「跟那些整日嘴上仁義道德的清流相比,只有長寧侯府從來不嘴上說,而是做實事。」
於承志深以為然,「娘子說的是,咱們問心無愧。倒是連累娘子跟我這苦寒之地熬著。」
於夫人嗔道:「吃苦受罪我不怕,我倒是怕夫君飛黃騰達,三妻四妾,就不要我這個黃臉婆了。真應了那句,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娘子,別人不知道我,你還不知道我?」於承志哭笑不得,拍了拍有些乾瘦的身體,「有你就夠了,再來妾室,我這身體可撐不住,得早死。」
於夫人搖頭失笑,「可別說死不死的,咱們好日子在後頭呢。好好干幾年,干出來政績,有周世子幫忙籌謀,咱們還能繼續升遷。即使不能回京,也能去其他地方,感受不同的風土人情。」
把錢財官位看淡,一切都好辦了。
「為夫努力。」於承志笑道,幹勁十足。
從錢莊兌換一萬兩碎銀子出來,在清蘭縣收購毛皮,很多老百姓把家裡的毛皮拿出來售賣。
於大人給的價格公道,很實惠。
於承志沒想著賺錢,純粹幫忙,所以當地老百姓以較高的價錢賣了毛皮,長寧侯府以較低的價格買到毛皮。
就在清蘭縣忙著收購毛皮的時候,北戎安插在康國京城的細作頭目,過來跟北戎王子馱盧匯報。
見到馱盧之時,這個已經化名徐甲的北戎人大吃一驚。
馱盧見狀,圓圓胖胖黑黑的臉上,也很好奇,「徐甲,你見過本王子?」
徐甲恭敬回答:「回王子,小的在十八歲就來康國,沒有榮幸見到王子殿下。只是小的在京城見過一個人長得酷似王子。」
原本還漫不經心的馱盧,聽到這話,瞪大眼睛,急忙問:「是誰?」
三個月之前,找到了大王妃早年的侍女,父王得知早年大王妃跟他大伯生下來的孩子,並沒有死,而是被寄養在康國農戶家裡。
派人找到那戶人家,可孩子已經被賣掉了,接著繼續查,查到了當年那個孩子被賣到了康國。如果那個人長得跟他很像,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遺失在外的孩子。
父王交代,一定要斬草除根,不能讓那個孩子存在。
徐甲曾經聽說過北戎大汗殺父弒兄的狠辣手段,甚至還把侄子也都殺了。
如果這個人是安家的血脈,大汗一定不會放過。
「長寧侯府世子周瑾的長隨小廝來福。」徐甲回答,作為北戎在康國的細作,這麼多年,對京城的高官勛貴,非常熟悉。
這些人身邊的小廝長隨,他們也記錄在案。
馱盧聽到這話,露出殘忍的笑容,「徐甲,去查查這個來福是不是從萬家鎮徐家村賣過來的?」
「是,王子殿下。」徐甲應下。
這個很好查,打聽到來福是哪年被賣入長寧侯府,然後在官檔里查找賣身契,找到了劉記牙行,隨後又去劉記牙行查詢,隨後就找到了來福是從萬連鎮徐家村賣過來的。
北戎王子馱盧得知確切消息之後,當即對徐甲說:「徐甲,能把來福綁過來就綁,綁不過來就弄死。總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徐甲得知大汗和王子都不會放過來福,雖然知道這個任務有點難,但還是接下了。
「是,王子殿下。只是長寧侯府不是一般的勛貴,高手眾多,所以只能在來福出來的時候,再動手,不能操之過急。」
馱盧皺眉,問:「不能直接刺殺嗎?這次本王子帶來很多高手,可以調給你用。」
「王子殿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徐甲趕緊阻攔,換成京城任何一家,他都敢這麼做,比如權勢滔天的國舅府,但唯獨長寧侯府,他不敢。
這些年也不是沒人暗夜偷偷進入長寧侯府,但有的進,沒得出。
即使最近,兩撥想要毀掉高產種子的刺客,全部命喪長寧侯府的莊子上。
馱盧王子聽到徐甲的解釋,也逐漸冷靜下來,「那行,本王子在大周,待一個月。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必須弄死那個叫來福的。」
「是,王子殿下。」徐甲應下。
領命之後,讓人盯著長寧侯府。
可足足守了七天,都沒有看到來福出門。
雖說長寧侯世子腿受傷,不良於行,不便出府,但也不至於跟外界沒有聯繫。
作為長寧侯世子貼身長隨來福,在周世子不能出門的時候,代為跑腿,不可能連續七天不出門。
徐甲發現這個異樣之後,於是綁架了長寧侯府負責採買的管事。
周管事胖乎乎的,採買油水多,侯府里的各種採買,他負責香料的部分,經手的錢也多。
此時被套了麻袋,兩個人扛著周管事,來到一處偏僻的破舊院落。
周管事嘴巴被堵上,他冷靜下來,尋找機會。
被扔在地上,從麻袋裡倒出來。
幾個蒙面人問:「周管事,最近來福怎麼沒出府?他去哪了?」
周管事暗暗吃驚,這些人知道他的底細,假裝瑟瑟發抖,思考如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