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長寧侯周澤回府。
來到正院。
宋氏跟長寧侯相對而坐,安靜無聲地用膳。
吃過之後,宋氏在門廊下走走,長寧侯緊跟其後。
最近只要長寧侯在家,都會這樣。
心裡虧欠,現在想要彌補宋氏。
宋氏壓低聲音,輕聲問:「侯爺,惜靈跟你說的事情,你有對策了嗎?」
長寧侯眼睛一亮,覺得今天能夠留宿在正院了,「事關重大,還是晚上再跟你說。」
宋氏抬眸看向長寧侯,暗暗咬牙,然後揉了揉額頭,「那算了吧,反正侯爺能應對,我一個後宅婦人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這……」長寧侯傻眼了,小伎倆被戳穿了。
宋氏在前面走,才不理會長寧侯!
她現在無所求,只盼著長寧侯能把外面的那些危機解決了。
其他的,到了她這個年紀,還哭著喊著要男人的愛,她都覺得好笑。
長寧侯周澤心慌,緊跟其後,「其實還是很棘手的,我準備一石二鳥,將計就計……」
為了湊近宋氏,胳膊輕輕攬著宋氏,他故意壓低聲音,況且說的話,本來就很機密,只能小聲。
宋氏聽著長寧侯說著,點了點頭,「辛苦侯爺了,有侯爺在,長寧侯府必能安然無恙。時辰不早了,侯爺也該回去休息了。」
長寧侯心裡哇涼,不過他臉皮厚啊,「今晚我在這裡歇息。」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侯爺還是去別的地兒吧。」宋氏說完,徑直往前走,頭也不回。
長寧侯周澤心裡不是滋味,不過他也知道三年前因為白姨娘的事情,跟宋氏的隔閡已深。
本來以為這次解決危機,可以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可見是他想多了。
長寧侯一步三回頭,出了正院的門,也沒看到宋氏喊他回去。
宋氏看到長寧侯離開,心裡釋然的同時,還有些許神傷。
表面的風輕雲淡,只是做給別人看,當年有多愛,現在其實就有多難受。
不過,她現在做婆婆了,不久之後說不定做祖母了,還想這些男女之情,還不夠別人笑話的!
女人,還是要多疼愛自己一點啊!
多心疼男人,將來受傷就會越痛。
她教育自己的兒子,希望兒子跟顧惜靈能夠好好相處,不要步他父親的後塵。
夜晚,謝家。
當秀珍把打聽到的消息告知顧惜蓉的時候,顧惜蓉笑得前仰後合。
昨天她還覺得自己過的日子,窮摳摳的,特別難受,心裡咒罵婆婆不得好死,有點羨慕顧惜靈不用為了銀子發愁。
今天聽到顧惜靈哭鬧,而且還愚蠢地鬧到了公公長寧侯當差的禮部衙門。
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嗎?
這一下,鬧得全城皆知她不得夫君歡心,還要被休了!
「我這個妹妹,太意氣用事了。這下好了,周瑾的面子,還有長寧侯府的面子全部被踩在腳底,顏面全無。」
秀珍附和,「惜靈小姐脾氣太暴躁了,女子就應該像大小姐您這樣,賢良溫順,以夫為天,得夫君寵愛,早日有孕,給夫君傳承後代。大小姐,您不愧為當代女子楷模。」
顧惜蓉聽到丫鬟的吹捧,眉開眼笑,「女子三從四德,出嫁從夫,當然事事以夫君為先,才能得夫君寵愛和敬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早日懷上孩子,才是正道。」
「我這個妹妹,生於鄉野之間,長在蠻荒之地,斗大的字不識幾個,不懂禮數,不知道如何籠絡男人,更不知道如何維護夫家的顏面。」
「她不得夫君喜歡,整天這樣作妖,鬧得沸沸揚揚,讓人看笑話!等把公婆都惹煩了,沒有懷孕,沒有誕下子嗣,在長寧侯府那樣的深宅大院,生不如死呀!」
顧惜蓉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似關切,眉眼間全部都是幸災樂禍。
秀珍附和,「大小姐,您說的是。這女人過日子,還得過男人、過孩子。惜靈小姐就應該跟您學習。」
在丫鬟的吹捧中,顧惜蓉洋洋得意,出了心口的那股憋屈惡氣。
「等我這胎坐穩了,我可得跟惜靈妹妹好好說,讓她長點心,再這樣魯莽行事。我們顧家姑娘的名聲,都被她破壞了。」
顧惜蓉不僅在家裡這麼說,還專門寫了封信,讓秀珍送到景陽博府。
顧夫人接到顧惜蓉的信,越發生氣,「我就知道這個二丫頭天生反骨,看著聰明,其實是個蠢的。現在鬧得沸沸揚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周瑾要休了她。」
「這樣愚蠢的做派,丟我們顧家的臉面。在外面也不知道以身作則,給家裡的兩個侄女做榜樣,就知道在外面丟人現眼。」
秦氏聽到這話,心生疑惑。
自從上次顧惜靈把所有的嫁妝都算計回去,可見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呢?
「母親,您別生氣!可能惜靈妹妹有苦衷,要不明日我去長寧侯府探望惜靈妹妹?」秦氏輕聲問,這事情的確影響很大。
她就有一個女兒,現在雖然才七歲,但再過兩年就能相看親事了。
顧夫人點頭,面色難看,「你去一趟,好好訓斥二丫頭,讓她以後謹言慎行,不要做這樣的蠢事。」
「是,母親!」秦氏應下。
當顧惜靈收到帖子,說娘家大嫂秦氏明日過來拜訪,頗為詫異。
不過一想到外面的傳言,顧惜靈就明白了。
翌日,秦氏上門。
丫鬟引著秦氏來到紫竹苑。
「大嫂,裡面坐。秀珠上茶。」顧惜靈笑著招呼秦氏,有禮周到。
秦氏原本以為顧惜靈傷心難過,神情萎靡,沒想到親自見到,發現顧惜靈面色紅潤,神采奕奕。
「妹妹,可是世子欺負你了?雖說我們景陽伯府不如長寧侯府,但也是勛貴,若是妹妹被欺負,定要給娘家說。」
一句話,就能看出來秦氏的為人處世比顧夫人強多了。
顧惜靈莞爾一笑,「讓大嫂擔心了,此前我也是為了世子好,勸解他,是他不聽話,還口出狂言。我才不慣著他,現在侯爺會訓斥夫君,他不敢休了我。」
秦氏眼露狐疑,她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害怕被休的女人應該狀態。
換成她,現在一定膽戰心驚,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