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密談

  會議室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

  譚高涵的話振聾發聵,但涉及到《蒙面歌王》這檔節目的具體利益,即便是廖遠也無法忍受這一點,他蹙起眉頭說:「韓森的出道日,可以推遲麼?」

  「他很有可能拿下《蒙面歌王》的冠軍!哪怕走不到最後,只要蘭陵王在比賽中揭面,他也能憑藉在節目中取得的人氣,一出道就能成為頂流。」

  廖遠的話不無道理。

  但譚高涵對此卻早已做過推演與思考,於是斬金截鐵的否決道:「時間就是金錢,各位應該相信我們光線經紀的渠道推廣能力,對光線來說,《蒙面歌王》只是為韓森的未來錦上添花,相信各位都能看得到,韓森目前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和才華。」

  「試問,哪怕是沒有《蒙面歌王》這檔節目的宣傳平台,以韓森如今所展現出的潛力而言,他出道之後,難道達不到今日的高度?」

  眾人默然。

  他們回想起最近這兩個多月以來蘭陵王掀起的人氣風暴,也不得不承認譚高涵的話的確有些道理,不過,《蒙面歌王》也並非譚高涵說的這般一無是處,起碼它加快了蘭陵王的人氣積累速度。

  讓原本需要一年甚至更久的時間醞釀才能爆發的人氣,提前引爆。

  「總之,退賽是斷然不能的,節目組不能為一個選手破例。」

  衛視總監梁友棋緩緩的說道:「雖然韓森的確才華驚人,但想要迅速火爆起來,也並非易事,蘭陵王能有今日的巨大人氣,也離不開我們《蒙面歌王》的貼心幫助,我理解貴公司想要儘快把蘭陵王的人氣收割變現……」

  「您說錯了。」

  譚高涵果斷制止了梁友棋繼續說下去,「我們光線是全心全意為韓森服務,我們的合作是共贏,而非您所知的單純的人氣收割變現,我在這裡可以保證,蘭陵王就是韓森的事情,我們光線全體上線,絕對守口如瓶,不會藉助蘭陵王的人氣去進行所謂的收割與變現。」

  他一邊說,一邊身體前傾,認真的說:「我知道諸位對資本的印象可能一貫的刻板,但光線面對韓森這樣的藝人,選擇的策略,並非是上級與下級,而是平等對待,光線所謀求的,是與韓森長久的合作與共贏!」

  譚高涵一字一頓的說:「在未來,韓森在光線的待遇,很有可能與李昂持平,甚至超過也不無可能。」

  這番話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無比動容。

  這讓梁友棋、賈傑等人都忽然察覺到,光線對韓森的重視,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

  其實這並非難以理解。

  光線在歌壇向來都無法真正立足,哪怕是擁有李昂這樣的超級王牌,但卻並無法被他們真正掌控,當初浩浩蕩蕩的聲稱進軍歌壇,連李昂都挖了過來,結果數年過去,旗下歌手,除李昂之外,幾乎都是一名不聞,連一位真正的歌壇一線大咖都沒有。

  這讓光線的雄心勃勃飽受打擊,跟光線在影壇的地位十分不符。

  而那些一線歌手的挖角,違約金等都過於龐大,即便挖了過來,都不一定能回本。

  所以他們的目光就掃向了天王預備役,在全國網羅了一圈,終於找到了林一這樣的天王胚子,結果卻是扶不起的阿斗,無奈又耽擱了一年。

  如今,從天而降的韓森,讓整個光線都感受到了時代的浪潮正在滾滾而來,光線在歌壇即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正如譚高涵所說,在光線的天王打造計劃里,韓森參加《蒙面歌王》,無論輸贏,無論名次,都不過是錦上添花。

  以光線的渠道宣發能力,又有龐大的財力支持,韓森出道後所享受的待遇,絕對堪比一線歌手。

  全國綜藝節目,隨便上,甚至能夠插隊錄製。

  全國各大音樂平台,將會連續七天在首頁宣傳韓森的出道專輯。

  光線旗下的影帝、影后等,以及數十位一線演員,都將會在韓森新專輯上線那一天,微特力薦!

  這還不包括全渠道的新媒體宣發,線下各種活動、公共場所的大屏幕推薦等等。

  這就是國內TOP5級別公司的宣發實力。

  哪怕是宋芸、裴雪曼等一線歌手,也沒有這樣的渠道推廣能力。

  即便是如今正當紅的三葉草,面對這種陣勢,也會選擇迴避與退讓,不敢輕易捋其鋒芒。

  面對譚高涵的堅決,廖遠等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身說道:「譚總,事出突然,容我們商討片刻。」

  「也好。」譚高涵頷首,旋即便主動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現場只剩下賈傑等一眾高層。

  賈傑端起茶杯,悠悠然喝了一口:「都說說各自對此事的看法吧。」

  「我覺得不能開這個先例。」

  梁友棋依然堅持:「如果人人都如蘭陵王這般輕易退賽,那這節目就不用辦了。」

  「梁總言重了,畢竟蘭陵王是特例。」

  廖遠沉吟道:「其實我也理解譚高涵,可能即便是他都沒想到,蘭陵王能夠一連錄製九期節目,再牛的唱作人,也不可能隨時保持一周一首新歌的質量,這馬上就能湊夠一張專輯的歌曲了,而且譚高涵只是說暫時退賽,以蘭陵王目前表現出來的實力,他的確有能力挺到最後的總決賽……」

  「前提是不碰到怒目金剛。」

  有人笑了笑:「蘭陵王雖然厲害,但怒目金剛卻更出色,但論唱功、颱風等,我感覺蘭陵王還差了點。」

  「那可不一定,蘭陵王勝的不是他的唱功,而是他層層迭出的優質新歌,我到現在依然都感覺蘭陵王這些新歌,都是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作品,但是《孤勇者》一出,卻又讓我推翻了我的懷疑,總之,無論如何,蘭陵王的才華是值得肯定的,年輕一代,沒人是他的對手。」

  「怕不又是一個李昂?」

  「其實暫時做退賽處理也可以,咱們可以更改一下賽制,連續贏得九場比賽以上的,都可以選擇暫時退賽。」

  「那豈不是讓怒目金剛有機會離開了?我覺得他早就不想呆了,每次獲勝感言連十個字都沒有。」

  「咱們賽制有問題嗎?沒有,我認為沒有,只是這蘭陵王和怒目金剛的實力過分突出了,誰都沒想到他倆能一路過關斬將,蘭陵王也就算了,畢竟每次演出都新意十足,但怒目金剛一直唱老歌,其唱法就太重複了,我甚至感覺觀眾都有點審美疲勞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聽得梁友棋大為光火,猛地拍了拍桌子:「你們是光線的人,還是江南衛視的人?理解人譚高涵幹什麼?現在要討論的是,蘭陵王要退賽!要退賽!合約是白簽的嗎?他要退賽,就起訴他違約!」

  廖遠理解梁友棋為什麼這麼生氣。

  因為蘭陵王的存在事關他今年的業績指標,畢竟梁友棋是頻道總監,而《蒙面歌王》已經打破了江南衛視近十年的收視率記錄,甚至同時段還贏了央視綜合頻道一次,這絕對是值得拿出來不斷誇耀的成績。

  而如今,蘭陵王卻要退賽。

  廖遠已經能夠預測到,蘭陵王退賽後,《江南衛視》的收視率會出現逐步下滑的趨勢了。

  他當然也不想看到這樣。

  但是……

  如果換成是怒目金剛要暫時退賽,梁副台長還會如此惱火嗎?

  廖遠想了想,覺得大概是不會的。

  因為怒目金剛是業內的大前輩,地位足夠高,只需要打個招呼,說身有疾病,或檔期不夠,便能直接退賽離開。

  這樣的事情,在業內也是屢見不鮮的。

  簡單來說,梁友棋就是欺軟怕硬。

  廖遠起身去給梁友棋倒了杯涼茶,安撫道:「梁總,我們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蘭陵王現在聲勢正旺,支持者不勝枚舉,如果我們起訴他違約,很有可能引起輿論風暴,適得其反,還會直接與光線集團交惡,得不償失。」

  「他退賽,就讓他退好了。」

  「如今節目過半,《蒙面歌王》的收視率在全國所有節目中已經排在第一,完成了早期定下的任務與使命,而且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期,在這其中,毫無疑問,蘭陵王的存在,以及他的新歌推動,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但我並非是支持蘭陵王退賽,我個人認為,讓蘭陵王暫時離開也是好事,但總決賽時,卻必須要回歸,您覺得呢?」

  廖遠的苦口婆心,讓梁友棋頗為詫異,他覺得廖遠作為《蒙面歌王》導演,面對此事,應該與自己站在統一戰線,共同抵制蘭陵王退賽。

  但此刻,廖遠這個王八蛋,竟然背叛了我們的革命友誼!

  梁友棋瞪大眼睛。

  此時,副台長賈傑終於開口:「我贊同廖導的看法。」

  全場一靜。

  賈傑頓了頓,又說道:「韓森的崛起,勢不可擋,觀測他表現出來的潛力,未來成為天王巨星,指日可待,正如譚高涵所說,即便沒有《蒙面歌王》,韓森依舊能夠順利的成長起來,與一位天王巨星交惡,實非我所願,所以,我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呢?」

  「這並非是咱們江南電視台怕了光線集團,哪怕是娛樂圈的五大公司聯合起來,江南電視台也足夠為大家遮擋風雨,這件事,主要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不應計較個人的情緒與利益的得失。」

  「起訴了蘭陵王,最後得到了什麼呢?」

  「第一是觀眾的惡感。」

  「第二,則是永遠的失去與蘭陵王在以後合作的機會。」

  「據我所知,版權採購部門的顧敏顧主任,已經與蘭陵王私下約定了影視作品的合作,往後我們是有機會嘗到蘭陵王正式出道大火後的第一批人氣紅利的。」

  「這目光,要放長遠。」

  賈傑把最後一口茶喝完,像是個彌勒佛一般笑了起來,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

  廖遠也是點頭同意道:「對,目光要放長遠,光線越是推韓森,韓森的人氣就越火,等以後韓森成了天王巨星,多加合作,咱們台的收視率也會再一次出現大爆發增長的,畢竟,以韓森的人氣與樣貌,他主演的電視劇,收視率差不到哪裡去,屆時咱們有顧主任在其中牽線,肯定會在各大電視台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拿下放送版權。」

  梁友棋聞言,也只能暫時消氣,但依然有些不滿的說:「我只是覺得,開了這個口子,其他人會效仿……」

  「不可能的,沒有人能有蘭陵王這樣的實力,所有歌手都巴不得登上《蒙面歌王》的舞台,唯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怒目金剛,如果怒目金剛想要退賽,早就退了,沒必要呆到現在。」廖遠回答道。

  這話說的,好像怒目金剛退賽很容易一樣。

  但眾人仔細一想,又覺得,貌似的確很容易……

  梁友棋也醒悟過來,乾咳一聲,「那就聽賈副台長的,以賈副台長的意見為主。」

  真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賈傑笑眯眯的點頭,也沒有再開口。

  於是,有工作人員便去把譚高涵再次邀請回會議室。

  「各位考慮的如何了?」譚高涵主動問道。

  廖遠開口道:「暫時退賽,的確可以,但總決賽……」

  「放心,總決賽我們韓森不會缺席,我分得清輕重。」

  譚高涵心情大好,笑著道:「感謝各位給譚某的一個薄面,希望來日,我們雙方依然會繼續加強合作。」

  「退賽理由呢?」梁友棋陰陽怪氣的說。

  譚高涵一笑:「抱病,我們雙方都可以對外公開,聲稱嗓子不舒服,沒辦法再繼續演唱,需要靜養。」

  梁友棋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至此,譚高涵此行取得了完美結果。

  這其中起決定性因素的,當然並非只是譚高涵的薄面。

  而是由韓森表現出的實力,以及蘭陵王實打實的龐大人氣,進行蓋棺定論。

  當然,如果韓森毫無背景,事情依然會有所反轉,韓森面對的,將會是資本的絕對打壓。

  但有光線這個大公司撐腰,各方忌憚,一切都有所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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