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當真是微言大義，小僧受教了！」
虛竹靠近過去，只見一個穿著僧衣的老者在那裡坐著，只是未曾剃度。
這在他看來倒是無礙，佛門中許多前輩高人都是率性豁達，聽說當年的達摩祖師也沒有剃度過。
蕭遠山看著眼前這個小和尚發現自己，卻也是沒有擔心，反倒是笑著看向虛竹。
「哈哈，你這個小和尚倒是有些憨，這可不是我說的話，這是《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所說，又叫作《楞伽經》，十分的有道理。」
「啊？」
虛竹尷尬的拍拍腦袋，「前輩，晚輩愚鈍，倒是讓你笑話了。」
「小和尚，這藏經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說說吧，你給少林立下了什麼功勞啊？」
蕭遠山合上書，詢問道。
「功勞？沒有啊。」
虛竹搖了搖頭，「小僧因為擅自學了一門內功，未得方丈許可，方丈這才讓小僧來藏經閣靜思己過。」
「玄慈倒是有趣，竟然准許你這個小和尚來藏經閣。」
蕭遠山輕笑一聲，沒再說什麼，「這藏經閣中的武功為其次，這佛經中的至理名言，才是真正的寶藏，這個道理，我也是近些天來才領悟到的。」
「多看看經書，對你倒是有些好處的。」
「多謝前輩教誨，小僧定然時時記誦，不敢有違。」
虛竹答應下來，看著蕭遠山放下來的《楞伽經》，心中頗有些興趣，便是取下來，回到座位前，坐好之後，鄭重的開始翻閱。
從序章開始細細的看，他資質愚鈍，自認為這等經書需要好生研讀多遍才可以領悟其中的奧義。
時間一晃而過，虛竹這一看，就是到了很晚，連送來的飯菜都涼了。
掃地的沙沙聲傳來，虛竹不禁抬頭看去，一個掃地的老和尚緩步走過來。
「阿彌陀佛！前輩，如今天色不早，不如讓小僧來替你掃地吧？」
虛竹忍不住上前關心道。
「哎，不行啊。」掃地僧微微搖頭，「掃地，掃的不止是地，更是自己的心，貧僧心中的塵垢，又豈能由旁人清掃？」
掃地僧看向虛竹，慈眉善目，很是和藹。
「小和尚，自己的心，還是要自己來修的，你明白嗎？」
說罷，掃地僧深深的看了一眼虛竹，便是抽身離去，很快身形便是消失在黑夜之中。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這句話好厲害，不知道是哪位前輩高人說出來的？」
虛竹感嘆一聲，很想知道這句詩的源處，卻又苦於無從得知。
「笨和尚！」
一道聲音傳來，又是一道影子出現，正是今天早上的蕭遠山。
「你去找到《六祖大師法寶壇經》，那裡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蕭遠山這段時日讀了不少的佛家經典，再加上這《六祖壇經》中的這番對話又是十分出名，他一個遼國蕭家貴族子弟，自然是拜讀過的。
「啊？多謝前輩！不知道這本經書在哪裡？」
虛竹忙追問道。
「傻和尚，道是要靠自己尋找的，若是真的想看，你便是一本本的找，也可以找到，若是無此毅力，看也是白看，不如不看。」
蕭遠山說罷，看向剛才掃地僧離去的方向，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十分微妙，似乎身上帶有屍山血海，可仔細一看，卻又是那般的淡泊寧靜。
高人，一定是高人！
這般想著，蕭遠山也不顧虛竹的眼神，自行離去了。
虛竹心癢難耐，實在是想要知道出處來源，可是看著這浩如煙海的書籍，心中難免有些發怵，「這麼多書，怕不是要找到天亮？」
可是想到那一句禪意深奧的話，雙拳頭不禁握緊，「找！區區的藏經閣算什麼，一定能找到那本書。」
當即，虛竹打開飯盒，拿出冰冷的饅頭，咬在嘴裡，開始從第一個書架尋找，一本本的翻找。
「這本？不是，下一本！」
「又不是，接著！」
「下一本！」
「又不是，繼續找！」
找了許久，才找了小半個藏經閣，虛竹還沒找到《六祖壇經》，卻是並未放棄，繼續尋找！
直到凌晨破曉時分，虛竹雙眼遍布血絲，終於在一個書架上，看到了他想要的一本書。
「終於找到了！《六祖大師法寶壇經》！」
當下，便是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從頭閱讀。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哦，原來這句話後面半偈是如此說的。」
虛竹看完後半句，只覺得一晚上不睡，都值得了！
繼續向下看去，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外。離世求菩提，猶如覓角兔。」
讀著這句話，虛竹只覺得自己好像隱隱明白了某些道理，但卻總是悟不透。
正當他執著於此時，只聽外面的鐘聲響起，「咚~」
「咚~」
這一聲聲的鐘響，好似敲在了他的心上。
「是啊，身既無物，何況於名？」
「修行是道，生活也是道，吃飯、挑水、劈柴都是道！」
「行亦禪，坐亦禪，講的便是這個道理了，世間之人只知枯坐，卻忘了身體力行，倒是將其本末倒置。」
虛竹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是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道，有了自己心之所向的路，好像人生都不再迷茫。
「阿彌陀佛！」
一隻手掌按在他的腦袋上，頓覺困意來襲，虛竹便是臥在蒲團之上，昏睡過去。
不多時，便是打起了鼾。
身後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掃地僧。
他看著虛竹的眼神，或是羨慕，或是欣慰，又或是驚訝。
「好一個小和尚啊，心思至純，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見過了。」
「雖說資質不怎麼樣，但這禮佛之心，卻是極為的純粹，倒是不多見，不多見！」
「睡吧，睡吧。」
看著虛竹沒事，掃地僧這才繼續掃地離開，嘴中喃喃。
「不知道，我心中的塵埃，何時才能拂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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