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振華站起身,走到沈凝霜面前:「爸,如果你非要把凝霜趕出簡家,我就跟她一起走!」
簡老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哪裡捨得,忍不住勸道:「老頭子,適當懲罰一下算了,我相信凝霜也不是故意要害死簡夕的,大不了我們以後對簡夕好點,多彌補彌補她……」
簡老爺子卻不為所動,冷哼一聲:「我簡宏遠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搖滾趕緊滾!」
他氣兒子不爭氣,氣老婆沒原則。
發生這麼大的事,簡夕差點丟了性命,他們一個個跟沒事人一樣!
簡老夫人知道簡老爺子的脾氣,他決定要做的事,千軍萬馬都攔不住。
簡振華臉色鐵青,憋著一口氣道:「好,這是你說的,以後你讓我回來我也不回來!」
說著,拉起沈凝霜就往外走。
「兒子……」簡老夫人終究放不下,趕緊跟了出去。
走到門外,簡老夫人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簡振華手裡,心疼道:「在外面不比家裡,這張卡你拿著,別苦了自己。」
簡振華沒有猶豫接了下來,氣呼呼道:「他心裡只有簡夕,那丫頭心裡哪有把我們當家人?簡家的家業遲早變成外人的!」
簡老夫人連忙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爸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他正在氣頭上,過幾天就會讓你們回來了。」
簡振華冷哼一聲,和簡老夫人告別,上車離開了。
家裡只剩下沈凝霜和兩位老人。
簡老爺子看著面前乖乖巧巧、紅著眼眶卻始終沒有說錯半句不得體的話的簡如雅,聲音緩和道:
「你不跟他們一起走嗎?」
簡如雅睫毛顫了顫,臉上閃過一絲難過,卻依然堅持道:「爸爸媽媽都走了,姐姐也住院了,至少我可以陪著你們說說話,照顧你們。」
簡老爺子聞言,不由深深看了簡如雅一眼。
這孩子也算是有孝心的,比她的母親沈凝霜,她更玲瓏剔透,而且更沉得住氣,只要不走歪路,以後是個成大事的。
可惜她有個那樣的母親,沈凝霜的貪婪、虛榮、慾望都寫在臉上,做事急功近利、不擇手段。
只希望簡如雅沒有被她母親影響。
簡老爺子語重心長道:「人可以不分對錯,卻不能不分是非,沒有原則和底線終究是要自食惡果的。」
他希望簡如雅能記住這句話,以後遇到事情不要被慾望控制,變得貪婪而猙獰。
簡如雅眸光閃爍,簡老爺子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警告她?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簡如雅低頭,掩蓋住眼中的情緒,恭恭敬敬道:「謝謝爺爺教導,如雅記住了。」
簡老爺子揮了揮手:「做你的事情去吧。」
簡如雅這才乖乖退下。
醫院,簡夕已經脫離危險期。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恐懼和悲傷如野獸般將她吞沒,令她無法呼吸。
直到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掌抓住了她的手,溫暖而熟悉的感覺仿佛給了她力量,在黑暗打進了一道光……
簡夕緩緩睜開眼睛,渾身無力的感覺襲來,讓她有種快要溺水時掙扎得精疲力盡的感覺。
空氣里傳來消毒水的味道。
耳邊有儀器嘀嘀的檢測聲。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天花板,像是全國統一定製似的裝修風格,這裡是……醫院。
簡夕的記憶漸漸回籠,腦海里浮現出失去意識前從樓上摔下的情形。
她一驚,下意識的去摸小腹。
細微的動作立馬引起了坐在旁邊安靜辦公的霍盛庭的主意。
男人抬起頭,漆黑深邃的目光看向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簡夕……
簡夕也發現了房間裡還有人,目光朝那人看去。
只見男人穿著一襲黑色西裝,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兩腿交疊,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似乎正在處理文件。
金色的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勾勒出男人英俊的輪廓,英氣的眉,挺直的鼻樑,深邃漆黑的眸子,薄而好看的唇,每一處都完美的仿佛雕刻一般。
只不過,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差,似乎比以往憔悴了些……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了?
簡夕大腦閃過這個念頭,整個人僵在原地。
霍盛庭也一瞬不瞬凝視著她,幽邃的眼眸里閃過太多濃烈的思緒,讓人分辨不清……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就這麼互相看著對方。
空氣好像靜止了一樣,只有空調發出細微的聲響。
站在窗台外面的鴿子咕嚕嚕叫著……
尷尬而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直到簡夕覺得脖子算了,眼睛乏了。
她才不得不開口,乾巴巴的說:「我……」
此刻,她的手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雖然不明顯,但是可以感覺到,寶寶還在……
心還沒來得及放回肚子,就看到霍盛庭忽然放下筆記本電腦,站起身了身。
他邁開長腿,大步朝她走來,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簡夕心一緊,生怕他會對孩子做出什麼。
霍盛庭三兩步就走到了床邊。
簡夕下意識的護住肚子,聲音乾澀道:「我……我可以解釋……啊……」
霍盛庭抬起手,拔掉已經空了的輸液瓶,動作熟練的換上另一隻輸液瓶。
然後,抓起簡夕亂動的手,放回原位。
一系列動作乾淨利落,仿佛不帶感情的機器人。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簡夕一下。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簡夕卻讀到了「我很生氣」三個字。
做完這一切,霍盛庭鄙夷的看了簡夕一眼,仿佛在嘲笑她剛才的行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簡夕有些訕訕,沒敢表現出來。
霍盛庭冷下臉,幫她蓋好被子,再沒多看簡夕一眼,起身就要走。
這樣冷漠的霍盛庭讓簡夕想到了前世的他,仿佛冰一樣沒有一絲溫度,怎麼暖也暖不熱。
簡夕心裡一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等等!」
她看著他,睫毛顫抖。
霍盛庭低頭看她,然後,看向被她抓著的手。
簡夕使用輸著液的那隻手抓的,因為那隻手離他最近,而她也來不及多想,完全是憑藉本能想要他留下。
簡夕楚楚可憐的看著霍盛庭,眼底帶著一絲祈求。
這次是她理虧。
任何男人恐怕都不能容忍另一半的隱瞞。
更何況驕傲如霍盛庭。
霍盛庭蹙眉,想要把手抽回。
簡夕卻咬牙,更加用力的攥緊他,纖細的小手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針頭都改變了角度。
霍盛庭瞳孔收縮,終於安耐不住脾氣,呵道:「你瘋了,快鬆手。」
話音剛落,針頭就跑偏了,扎破了血管。
藥水流到血管外面,簡夕白皙顯瘦的手背上很快就腫了起來,鼓了個大包。
「Shit!」一貫冷靜自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霍盛庭居然罵出了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