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強這個外人一走，於媛媛的父母都是一松，不再端著架子，而是迅速來到病床邊，對於媛媛這個小女兒問這問那。

  「爸，媽，我沒事兒。」於媛媛只好笑著安慰，「就是淋了雨，發了點燒，不用那麼大驚小怪的。」

  「誰說的。」於媛媛的母親姚桂英道，「我聽那個小曹，額，曹社長說，你是發燒暈倒了，要不然也不會把你送醫院，並且讓我們來照顧你了。」

  於媛媛愣了愣：「這個，我真沒事兒，就是，真的就是發燒而已。」

  「到底怎麼回事？」姚桂英皺眉，「你之前還好好的，突然接了個電話就出去，然後就這樣了？到底發生了甚麼？」

  「沒什麼。」於媛媛垂下眼瞼道，「就是淋了雨，著了涼，發燒了而已。」

  「你肯定有事兒！」姚桂英道，「別瞞著媽，告訴媽，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媛媛抿了抿嘴，啥也不說。

  「好了好了。」於得水此時突然道，「沒看媛媛累了麼，讓她好好休息吧，等她病好了再問也不遲。」

  「這孩子！」姚桂英嘆口氣道，「這麼大人了，還是不讓人省心，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說到這，姚桂英對於得水道：「你在這看著點媛媛。」

  緊接著，姚桂英對於芳芳道：「芳芳，跟我出去一下。」

  於芳芳眨眨眼，看了看於媛媛，發現於媛媛對自己搖搖頭，於是再次眨眨眼，點點頭。

  「眨什麼眼？」姚桂英突然道，「跟我出來！」

  說完，姚桂英當先出了病房，來到走廊上。

  由於此時是深夜，走廊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顯得非常幽靜。

  很快，於芳芳也走出病房，來到姚桂英跟前：「媽，什麼事兒？」

  「別跟我裝傻！」姚桂英面無表情的道，「你跟媛媛一起出去的，但之前卻是你一個人回家，回來的時候還拉著個臉……說，到底怎麼了？」

  「媽。」於芳芳道，「您還是問媛媛吧，她不讓我說。」

  「我呸！」姚桂英道，「我是你們的媽！要別的事兒就算了，如今媛媛都病成這樣，你還想瞞我？」

  於芳芳道：「那她不是說了麼，淋雨了，著涼了，然後病了麼。」

  「少跟我打馬虎眼。」姚桂英鐵青著臉，「好好的，她怎麼會淋雨的？而且，而且她跟那個曹社長是什麼情況？

  你跟我說實話，媛媛是不是半夜偷偷跟那個姓曹的搞對象，然後半路上淋雨了？」

  「不是。」於芳芳撇撇嘴道，「要是媛媛真跟那個姓曹的搞對象就好了。」

  姚桂英眯了眯眼，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裡沒有人，但還是拉著於芳芳走到一邊問：

  「芳芳，你跟我老師說，那個叫曹志強的人，到底什麼來歷？

  他跟媛媛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真的只是姐姐跟弟弟的關係？

  我怎麼感覺，媛媛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勁啊？」

  於芳芳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媽，那麼多問題，你想讓我回答哪個啊？」

  「都回答！」姚桂英道。

  「這不好吧。」於芳芳笑道，「媛媛不讓我說的。」

  「你得了吧你。」姚桂英道，「我還不知道你？就算媛媛不讓你說，你也會說的！

  而且我現在問你，是為了媛媛好，因為媛媛病了，要不然……

  你說不說，不說就算了，以後我也不問你了，你就自己憋著吧！」

  「哎哎哎，我說，我說還不成。」於芳芳拉住作勢欲走的姚桂英。

  姚桂英這才停下腳步：「還不快說！」

  「別急嘛。」於芳芳道，「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麼說。」

  略微一遲疑，於芳芳開口道：「這麼說吧媽，據我所知，那個曹志強，就目前來說，的確跟媛媛只是義姐弟的關係。

  至於他倆怎麼認識的，也的確是因為那個曹志強曾經住過院，當時照顧他的是媛媛，然後倆人不知道怎麼的就對了眼，成了姐弟的關係。

  然後嘛，這個……」

  「然後什麼？」姚桂英追問。

  於芳芳微微一笑：「雖然媛媛一直不說，但我的感覺，媛媛其實對那個曹志強呢，不光是姐姐看弟弟的感覺，應該是還有別的意思。

  同樣道理，我感覺那個曹志強，也是喜歡媛媛，只是強忍著不說。

  當然了，我也知道為什麼。

  畢竟媛媛跟那個曹志強認識之前，已經有楊衛國了。

  所以正常來講，他倆估計是有緣無分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情況有了轉機。

  唉，這可能就是禍兮福所倚吧。」

  「什麼轉機，什麼禍兮福所倚，你到底在說什麼？」姚桂英不滿道，「別跟我繞圈子！」

  「好好好，我說。」於芳芳道，「媽，你知道媛媛為什麼之前好好的，突然就淋雨，突然就病倒了麼？那都是因為楊衛國那個王八蛋！」

  緊接著，於芳芳就把之前一起去建國飯店捉姦楊衛國的事情說了出來。

  甚至其中的細節，她也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媽你說，這楊衛國是不是王八蛋？」說完經過的於芳芳氣憤不已的道。

  「媛媛平時對他那麼好，他竟然還瞞著媛媛在外面搞別的女人，而且還，還跟人做了那種事情！

  真是不知羞恥！

  哼，我當時就在場，要不是人多，我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撕了那個混蛋！

  媛媛就是看到現場後，受不了打擊，才突然跑出去的。

  而媛媛逃離現場後，曹志強就追了出去。

  我看曹志強追出去了，就沒跟著追出去，而是要看住楊衛國那個王八蛋。

  本來，我是想讓楊衛國給個說法，至少要道個歉吧？

  可你猜那楊衛國怎麼說？

  他居然說，他跟媛媛只是兄妹的關係，是媛媛一直纏著他。

  這種話都能說的出口，幸虧媛媛發現早，要不然，還不知道被禍害成什麼樣呢。」

  姚桂英深吸口氣，臉色鐵青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楊家的那個老大，真的做了這種事？」

  「那還有假？」於芳芳道，「好多人都看到了，媛媛也在，你不信問她去。」

  姚桂英眯了眯眼：「我會的，不過，你妹妹跑了，你怎麼一個回家了，也不管媛媛了？」

  於芳芳道：「我不是說了麼，媛媛剛跑出去，那曹志強就追出去了。有曹志強在，我還怕啥？

  你是不知道啊媽，那曹志強對媛媛啊，那才是真的關懷備至，那眼神就不一樣。

  哼哼，他自以為藏的好，可我是誰，我眼裡揉不得沙子。

  實際上，自打媛媛出現，我就發現那曹志強總是不經意的看向媛媛，而且好像注意力都在媛媛那裡。

  他自已藏的好，其實我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只是他一直很守規矩，而且一直自稱是媛媛的弟弟，我也就不去說開了。

  但現在嘛，我覺得倒是挺好的。

  媛媛跟那個白眼狼楊衛國分了，正好可以跟曹志強在一起。

  那曹志強雖然學歷不行，但工作好啊，而且還有錢，也挺有能量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對媛媛特別好。

  要是媛媛跟了他，鐵定比跟楊衛國強一百倍！」

  姚桂英斜眼看了看興致勃勃的於芳芳，皮笑肉不笑的道：「你這麼一個勁兒的誇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說，他能給你什麼好處，說！」

  於芳芳一愣，然後眼珠一轉，立刻攙扶著姚桂英的胳膊笑道：「哎呀媽，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

  「別套近乎。」姚桂英淡淡的道，「說吧，那曹志強什麼來歷，以你的情況，你這麼夸一個人，肯定早就調查過了吧？」

  於芳芳臉色一正：「沒錯，我確實查過了，這個曹志強，真的不簡單。」

  說完，於芳芳就把她的調查結果告訴了姚桂英。

  太多的情況，於芳芳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些公開情況。

  比如說，於芳芳知道曹志強父母雙亡，而且學歷不高，高一還沒畢業。

  但曹志強因為自己老媽是國企工人的關係，所以在自己母親去世後，就去了紅光機械廠頂替一個名額，當了個實習工。

  之後，曹志強通過寫詩，一炮而響，緊接著再接再厲，出了一本詩集，開始名利雙收。

  再之後，紅光機械廠搞了個紅光出版社，因為是初創，想借曹志強著名詩人的名頭，就讓曹志強當了總經理兼副社長，但那都是虛職。

  可沒過多久，因為紅光出版社的社長出了問題，加上曹志強出的新書銷量不錯，整個出版社目前都指望曹志強這一棵搖錢樹賺錢，就乾脆提拔曹志強當了社長兼總經理，算是真正的大權在握了。

  最關鍵的是，所有這一切的發生，僅僅是四五個月的時間，連半年都不到。

  「半年不到，就從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變成了現在的出版社社長？」姚桂英聽到這裡眉頭緊皺，「總感覺不太真實。」

  「何止啊。」於芳芳道，「我聽了也感覺跟聽傳奇故事一樣。

  對了，人家還是著名詩人呢，好像現在的文藝青年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強子的大名。

  還有，強子就是曹志強的筆名，你就算不知道曹志強，詩人強子一定聽說過吧？」

  「詩人強子，這我倒是真的聽說過。」姚桂英點點頭，「他的詩我也略有耳聞。」

  頓了頓後，姚桂英道：「也就是說，他是靠寫詩出名，又因為出名而被任命為出版社的副社長，

  接著陰差陽錯，因為社長出了問題被撤了，一時間沒有更好的替補，加上那個曹志強又以紅光出版社的名義出了本新書，所以就乾脆讓曹志強當了社長，是這樣吧？」

  「對，就是這樣。」於芳芳道。

  「雖然實際上呢，他就是有點小詩才，靠寫詩出了名，然後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但不管怎麼說，好歹也是個社長啊，就算是過渡階段，以後會被人換下來，但也不會太差，你說是吧媽？」

  姚桂英瞥了一眼於芳芳：「就你還敢瞧不起人家？

  你真的以為，就靠會寫詩，詩寫的好，就能當一個出版社的社長？

  那寫詩好的人多了，也沒見他們那麼年輕就當上出版社社長啊。

  由此可見，這人不簡單。

  他能這麼年輕就當上出版社的社長，要麼很有手腕，要麼就是有後台。

  最起碼，紅光機械廠的一把手肯定都很看好他，要不然不可能任命他當社長。

  一個下屬單位的出版社社長，可也沒那麼簡單就能當。

  他能當時社長，絕對有後台。」

  「對對對，我也這麼想的。」於芳芳道，「我也覺得他肯定有後台，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厲害，這傢伙，簡直跟聽評書一樣，坐火箭一樣的往上竄啊。」

  姚桂英搖搖頭：「就算人家很厲害，你也不用這麼費力的說人家好話吧？他是不是還給了你什麼好處？」

  於芳芳嘿嘿一笑：「還是媽你了解我。

  實不相瞞啊媽，那個曹志強其實答應我了，等他忙完這陣，回頭就給我安排個工作，打算讓我去他那上班呢。

  他還說了，他手下的單位有不少集體戶口名額，所以我如果去他那上班，哪怕只是個合同工，也能拿到集體戶口。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當京城人了，再也不用窩在家裡當黑戶了，你說我能不高興麼？」

  「集體戶口名額？」姚桂英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他還有集體戶口名額？還能隨便給你？」

  「當然了。」於芳芳笑道，「你別小看那個紅光出版社啊，雖然新建的廟，而且廟很小，但人家是正經的國有單位，有正經的地皮跟辦公大樓，有正經的事業編制名額，甚至有正經的集體戶口名額的。

  事業編我是不是考慮了，但他們的集體戶口名額還有很多。

  最關鍵的是，他們那個出版社好像還沒多少人。

  所以我要是能去他們出版社工作，鐵定能拿到集體戶口。

  這樣的話，我不但有工作，還有戶口，那多好啊。」

  「哎呦，這可是好事兒啊。」姚桂英眼睛一亮，「不過，你沒騙我吧？」

  「那不能！」於芳芳道，「雖然這都是曹志強自己跟我說的，不過我相信他不敢騙我。

  畢竟我看得出來，他對媛媛有想法，他對我這麼好，歸根到底還不是想跟媛媛好？」

  「行了，別瞎說，什麼為了媛媛好，還不是為了你自己！」姚桂英搖搖頭，「不過這事兒你先別高興太早，他說的話未必是真，還是讓你爸去查一查他們單位的情況再說。」

  「知道。」於芳芳笑道，「所以我什麼都沒答應他啊。

  什麼時候摸清他的真實情況了，知道他真的有本事幫我了，而且也真的對媛媛是真心的，我再幫他追咱家媛媛也不遲。

  這就叫不見兔子不撒鷹！」

  「你啊！」姚桂英搖搖頭。

  緊接著，姚桂英嘆口氣道：「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頭就讓你爸仔細查一查這個曹志強的底細。

  要是他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有正式單位，有錢有名氣，還有一定的權力，尤其是能給你安排工作跟集體戶口。

  那，那讓媛媛跟他交往一下也不是不行。」

  「哎呀媽。」於芳芳笑道，「你可真現實。」

  「哼！」姚桂英道，「我現實？是，我現實，我勢利眼，可那還不是為了你們好？」

  說到這，姚桂英嘆了口氣：

  「本來呢，我其實挺看好那個楊衛國的。

  畢竟他是大學生，他家跟我們關係也熟，知根知底的挺好。

  但既然發生了這種事，楊衛國這種人是不能要了。

  他就算再有才，再有本事，人品不好也都白搭。

  哼，哪怕楊衛國他本事再大，只要對媛媛不忠，那將來他的本事也不會給媛媛帶來什麼好處，那這種人要了幹嘛？

  你記住，能給你帶來實際好處的能人，才是真正的貴人。

  不能給你帶來好處的人，能耐再大咱也不稀罕！」

  「是是是，我懂。」於芳芳笑了笑。

  姚桂英搖搖頭：「算了，先不說這些了。

  這麼晚了，你在這好好照顧媛媛，我跟你爸明天還有事兒，就不留下來了。

  你可得好好照顧好她，不許馬虎大意！

  畢竟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以後的工作跟落戶，可能都得著落在媛媛身上。

  唉，你爸他啊，我是不指望了，只能靠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於芳芳氣呼呼的道，「你說咱爸他，堂堂區長秘書，給我安排個落戶，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麼，偏偏就是不做，寧可讓我住在京城裡，卻還是農村戶口。

  還有之前下鄉的時候，他明明也能把我留下的，可偏偏不肯，搞得我不得不去下鄉，結果生生成了農村戶口，這可真是……有他這麼當爹的麼？」

  「你也別怪你爹。」姚桂英嘆口氣，「你爸也不容易，要知道在當年的時候，你爸的情況也不好，還是後來局勢起變化了，他才有機會重新被啟用。

  所以當年不是你爸不想保你，實在是他保不了你。

  就算是現在，別看你爹是區長秘書，但盯著他的人也多。

  再說了，他後來不也偷偷把你接回來了麼？

  你雖然是農村戶口，但一直在京城住，也沒吃過啥苦頭不是？

  所以啊，別怪你爹，不是他不想幫你，是真的幫不了。

  他看似有權，其實很多都不能用在咱身上。

  現在不一樣了。

  要是那個曹志強真像你說的那麼厲害，那你這以後後，恐怕還得指望這個曹志強了。

  可無緣無故的，曹志強為啥要幫你？

  所以你現在該知道，我為何要留下你來照顧媛媛了吧？」

  「放心吧媽！」於芳芳也眯了眯眼，「我知道該怎麼做，一定會照顧好媛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