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童為李莫愁講解「左右互搏」的玄妙之處。李莫愁聽得如痴如醉,暗贊這的確是一門絕學,若自己能掌握,必定實力大增。
當周伯通讓她嘗試「左手畫方,右手畫圓」時,她卻是屢試屢敗,畫出的圖形總是難以成形。但她並未氣餒,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始終不放棄。
而在另一處,易逐雲與燕老六遙遙相對,兩人正在高談闊論。
燕老六口若懸河,講述著他的「新規矩理論」,這理論與智緣大師曾經宣揚的「韃大一桶,太平共榮」頗有相似之處,但卻又有著更為深刻的見解。他的思想之先進,遠超常人,其論調更具「割命」進步性。
易逐雲暗暗吃驚,但不會輕易被他所忽悠,他可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不是那種「誰贏認誰當祖宗」的人。
但,這也不足為奇。
在這武俠位面中,千百年來的「奴役人」的歷史早已根深蒂固,真正能夠挺直腰板、做真正的人的,寥寥無幾,大多數人都如同奴隸一般。每當大爭之世後,奴隸們只是換了一個主人,過的還是「吃苦」生活,只是美其名曰「傳桶美德」罷了。
忽聽得李莫愁喚他,他急忙趨步上前,只見李莫愁一臉頹喪,老頑童則連連搖頭,道:「小兄弟,我看怕是不成,李姑娘學不會我這『一心二用』的功夫。想來是她太聰明了,而我這功夫,需要笨的人才能學得會。」
易逐雲沉吟片刻,看向李莫愁,說道:「學老頑童這功夫,需要摒棄七情六慾,心地空明,也就是保持內心純潔無瑕。咱們祖師婆婆留下的玉女養生玄功,能做到麼?」
李莫愁略一思索,道:「或許可以!」她停頓片刻,走到易逐雲身旁,拉著他走到一側,低聲道:「你說幾句話氣氣我。」
易逐雲心想:「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要求!」他不明所以,挑眉問道:「為何要氣你,咱們開開心心的不好麼?」
李莫愁道:「你假扮一個負心漢就行了。」
易逐雲心說那不被你打死麼,我心中雖然有些喜歡程英好妹子,但是我可不能給她招災,想到這裡,他沉默不語。
李莫愁又道:「修煉這玉女養生功,最重要的是得讓自己靜下心來,可……」
她有些羞澀,道:「可我心中老是想著你,如何能靜下心來。我只需你氣一氣我,我便在心裡……恨你,然後我就不想你……但是,這不是真的恨你,待我停功以後,我還是想你的!」
易逐雲心中一動,這養生功這麼奇葩?他並沒有修煉過,但是知道能讓人保持年輕。
又想:「如何扮演個負心漢?這不用扮演啊,不對,我不是負心漢,我誰也不想負。」
他微微側目,只見莫愁兒眸中秋水盈盈,有些不忍心氣她。
李莫愁卻催促,「快些,快些。」
易逐雲故意歪著嘴,使勁勾起一邊嘴角,努力做出一副邪魅狷狂的模樣。
李莫愁忽然掩嘴而笑,道:「你又作怪,我讓你氣我,你偏生逗我樂!」
易逐雲抬起右手,緊握右拳,面目猙獰,道:「為什麼要逼我,我不是負心漢!」
李莫愁柔聲道:「我知道你不是,你只需說幾句傷我心的話!」
易逐雲抬手,「不要說了!」轉過身去,仰天長嘆:「莫愁兒,我的心中,整個天下都裝得下,何況女人。實話告訴你,我要娶兩個媳婦!」
話音剛落,他頓覺腰間刺痛,原來一塊肉被李莫愁揪著,他齜牙咧嘴道:「你看,你看看……你讓我說的,我就知道,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李莫愁冷著臉道:「你是不是還想娶那小賤人?」
易逐雲只覺得背脊發涼,暗道:「我被莫愁兒算計了?她故意要我說氣她的話,我說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我太難了!」
李莫愁見他沉默,又道:「還真是她,哼,我遲早要她好看!」
易逐雲見她殺氣凜然,冷聲道:「神經病!你敢動她,我就跟你拼命!」拂袖而去,快步走到程英和陸無雙旁邊,二人本就畏懼李莫愁,所以離李莫愁挺遠。
他擔心李莫愁又控制不住出手,這次若是動手,他必定還手。於是執劍在手!
程英陸無雙見他如此,均是不明所以。
程英柔聲道:「易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易逐雲擺擺手,安撫道:「沒事,小心點,警惕些!」
陸無雙則諷刺道:「師弟好生厲害,那天表姊還以為你有危險,拼命想要救你,沒想到卻是你和師父鬧彆扭,表姊白白遭了殃。」
易逐雲默然,他也沒法解釋。
程英拉了拉陸無雙的衣袖,低聲道:「不是這樣的…表妹你別亂說,易大哥也受了不小的傷。」
陸無雙冷笑道:「我哪裡亂說,表姊你還不明白麼?你等了他那麼多天,哪裡有他的蹤影?若不是老小孩中毒,你讓丐幫弟子給他傳信,他可能根本就沒想起你!」
程英還待開口,易逐雲卻搶先道:「師姐說得不錯,我那些天,都在幫李莫愁療傷。」
他看著程英,笑道:「好妹子,我忽視了你,你不怪我麼?」
程英道:「不怪,我不過是想跟你道別。」
易逐雲道:「那可不行,你得恨我!現在,你扮演一個負心女,對我說幾句狠話,罵我一頓。說你以後再也不理我了,說你要與我絕交!」
程英楚楚可憐,囁嚅道:「易大哥,我…我…」
陸無雙道:「師弟,你好不要臉,那人欺負你,你卻來欺負表姊!」
易逐雲一拍額頭,心說果然是旁觀者清,好像還真是這回事,我簡直混帳啊。他連忙跟程英道歉,但仍是忍不住想要欺負她,他也不理解是什麼心理。
這時,老頑童蹦蹦跳跳跑了過來,拉著易逐雲走到一側,笑嘻嘻道:「李姑娘哭了,自己打坐去了……小兄弟,老頑童說得沒錯吧,這女子之情,實在是麻煩得很,之前還那副模樣,現在又是這副模樣……」說著連連擺手。
易逐雲愕然,心想這又是啥情況,她到底是當真了還是沒當真,這一喜一怒之間,讓我都琢磨不清楚。
他問老頑童,「還有沒有別的功夫,可以讓她快速學會,然後暴打老六的?」
老頑童道:「功夫都要苦練的,哪有什麼可以快速學會的……」
他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然後走到旁邊去,躺在草上,道:「我睡會兒,都別吵我啊!」
……
沒過多久,聽得噼里啪啦的爆響,原來是燕老六和智緣在下面放火燒山。但這火一時也燒不到上面,而且石崖這裡不怎麼影響。
老頑童大罵燕老六,燕老六卻是不還口,但是他已經確定了老頑童所中之毒沒解。毒雖然沒解,但見還活蹦亂跳的,心中不禁大感驚奇。
眾人緊張不已,李莫愁尚未學得老頑童的絕技,要想脫身尤為艱難。
易逐雲迅速冷靜下來,割下一塊布匹,用清水浸濕,蒙於面上,繫於腦後,並示意其他人效仿。他疾步走向李莫愁,只見她閉目凝神,正在修煉玉女養生功,對外界紛擾置若罔聞。
這功法旨在排除雜念,淨化心神。
易逐雲擔心她內力紊亂或走火入魔,不敢打斷,也不敢以濕布捂住她的口鼻。
古墓派的功法,似乎總有這些缺陷。
易逐雲伸掌貼在李莫愁背心,運起內力探查,但覺她功法運轉如飛,氣機流動,尚未走完一個完整的循環。
不過一炷香時間。
那燃燒的煙霧蔓延上來,少部分到了峰頂。
老頑童、程英和陸無雙三人試著驅散煙霧,但李莫愁還是吸了淡淡一口,還被嗆了一下。
易逐雲立即察覺到她氣機紊亂,連忙運功護住她的心脈,然後尋找紊亂氣機走向。很快,他便察覺到神門,巨闕兩個關鍵穴位有些問題。
李莫愁面色不佳,秀眉緊蹙,似有黑氣亂竄。
易逐雲急道:「神門巨闕為何似通非通,好像被毒素堵住了?」
老頑童略一思索,沉吟道:
「這兩處不通,會導致心脈不暢。
心為「君主之官」,心脈暢通與否,直接影響到人的心情,情緒狀態。
有可能是她修煉那毒功的後遺症。
原本兩種功法修煉,形成了特定的平衡,剛才經過這濃煙,平衡打破了!」
易逐雲心想:「這可是大問題啊,搞不好得走火入魔,或者導致極重內傷。」
在老頑童指導下,易逐雲再以內力護住她的心俞、厥陰俞、巨闕、膻中等穴位,形成一道保護屏障。
以內力引導,通過手少陰心經至手太陰肺經,再通過肺經,將毒素逐漸移向曲池、尺澤等肺經穴位,但他內力不夠,就如小馬拉大車,始終無法將其推出。
「好妹子,我功力不夠,助我一臂之力好麼?」
易逐雲終究是向程英請求,他沒有說助李莫愁。程英沒有遲疑,運起全部內力,在二人合力推動下,李莫愁一口黑血噴出。
這時,瀰漫上來的煙霧更多了。
易逐雲立即用濕布擋住李莫愁口鼻,防止她再次吸入煙霧。
李莫愁又一次嘗試「左手畫方,右手畫圓」,這一次,她竟真的做到了。
易逐雲急匆匆地跑到崖邊,只見滾滾熱浪撲面而來,火勢已至半山腰,難以控制。
他轉身道:「我們得趕緊下去!」
他掃視幾人,接著道:「莫愁兒,你先隨我下去,程姑娘、無雙師姐,你們隨後跟上,務必帶上老頑童。往南或西南方向走。」
「小賊,你也跟他們走,我隨後跟來。」
李莫愁微微一笑,輕輕抓起繩索,縱身一躍。
易逐雲緊隨其後,也緊抓住繩索,如同蜻蜓點水般,一段段地向下跳躍。
而在崖下,無痕與智緣早已等候多時。
只見李莫愁的身影飄落,無痕身形晃動,雙掌攜風雷之勢拍去。李莫愁身形靈動,身形反轉間,便打出兩枚冰魄銀針,冷光閃爍。無痕身形微微一閃,輕易躲過,笑著打趣道:「李仙子,你莫非學會了周老前輩的絕技?」
李莫愁輕飄飄地落地,冷笑道:「學了一半,對付你這無恥之徒,倒也綽綽有餘。」手中拂塵輕舞,朝無痕的脖頸滑去。
無痕反應極快,輕輕一閃便避開了,同時反手一掌,直取李莫愁門面。李莫愁只借身法之便,在無痕的攻擊中穿梭自如,並不硬接。
而此刻,智緣也朝李莫愁衝去。
易逐雲卻從天而降,曲身借力,便如箭般射向智緣。
「禿驢,找死!」
易逐雲厲喝一聲,長劍已然刺向智緣的脖頸。智緣身形微側,躲過這致命一擊,同時揮拳攻向易逐雲。易逐雲冷笑一聲,身形翻轉間,劍勢已變,瞬間點中智緣左肩。不等智緣反應,第二劍已至,順勢上撩,快如閃電,瞬間割下智緣的耳朵。
智緣痛呼一聲,連滾帶爬地後退數步,臉色蒼白如紙,心中驚駭無比!
「你……你......?」
他話未出口,易逐雲已再次殺來。
智緣心知不妙,袈裟功雖強,但在易逐雲面前卻如同虛設,方才不用袈裟功瞬間破防。他不敢應戰,轉身便逃。
整個過程中,易逐雲並未回劍。他目前的功力,或許不比智緣差多少,更借武器之利,加之熟悉對方招式,幾乎秒殺對方。
易逐雲並未追趕,只觀察四周。
此時,程英、陸無雙和老頑童也相繼落地。
只見李莫愁與無痕激戰正酣,塵土飛揚間,時而聲聲爆響,震耳欲聾。這等激烈的交手場面,讓他都感到震驚。
易逐雲叫了聲:「撤!」
便欲上前助李莫愁一臂之力,老頑童卻迅速抓住他的胳膊,嬉皮笑臉地說:「你這會兒過去,不是幫她,是給她添亂。耐心點,三百招後才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刻。我老頑童活了這麼多年,豈會不知輕重緩急?」
易逐雲疑惑道:「莫愁兒已經學會了?」
老頑童點頭:「算是入了門。」
李莫愁與無痕交手已逾數十回合,其間硬接了兩記重掌,只覺氣血翻騰,於是決定以拂塵為主攻,儘量避免硬碰硬。她見眾人未走,不禁喝道:「小賊,你們還不走,愣著幹什麼?」然而分心之際,無痕的掌風已至,她不得不急退數丈。
無痕趁機朝老頑童衝去,他的目標始終是老頑童,並不想與李莫愁纏鬥。
易逐雲提起老頑童,兩人迅速閃避,程英和陸無雙也緊隨其後。李莫愁身形如風,瞬間出現在易逐雲身旁。
老頑童急道:「把劍給她。」
李莫愁接過長劍,左手揮劍,右手拂塵,再次與無痕激戰。無痕的掌法愈發凌厲,每一掌都似帶著千鈞之力。李莫愁雖身法靈動,卻始終難以破解對方那剛猛無匹的掌法。她左手使玉女劍法,右手施展拂塵功夫,卻感覺頗為彆扭,遠不如單手作戰來得得心應手。
老頑童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戰鬥,搖頭嘆息:「唉,不是這麼打的!」
易逐雲焦急地搓著手,「莫愁兒她……能應付得了嗎?我們在這兒會不會讓她分心?」
老頑童眯起眼睛,喊道:「李姑娘,你身法雖靈動,但心思未夠專注啊!」
「左右互搏,並非僅指雙手,而是心中的兩股意念。」
「左手如劍,需有決斷;右手似鞭,須得靈動。心中這兩股勁,得互相較量,才能左右逢源。」
老頑童滔滔不絕地傳授著心得。
李莫愁邊打邊聽,心中明了老頑童的指點。面對燕無痕那精妙絕倫的掌法,她心知想要取勝,非得下足功夫不可。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將左右互搏的技藝再次融入戰鬥中。數十招之後,她逐漸掌握了訣竅,從防守轉為猛攻。
原本占據上風的無痕,此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李莫愁左手劍法凌厲,右手拂塵如蛇,兩者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有兩個人同時與他為敵。他左擋右擋,剛擋住拂塵的攻勢,李莫愁的劍尖已近在咫尺。
無痕心中駭然:「這便是老頑童的絕技?天下竟有如此玄妙的武功?」
不過三十餘招後,無痕在抵擋拂塵時,手臂被劍尖刺傷。他不敢再戀戰,運起全身功力,連出三掌,試圖打破李莫愁的攻勢。然而李莫愁身形靈動,一一避過,繼續發動猛攻。無痕卻是足下生風,狼狽逃竄,老六之態盡顯無疑!
李莫愁回到眾人面前,易逐雲兩隻手的大拇指都翹了起來,「好棒,咱們走!」
李莫愁嫣然一笑,「小賊,哪裡去?」
易逐雲笑道:「終南山下,活死人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