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與程英相處的日子,每每逗她,此刻忍不住脫口而出:「你錯沒?」
李莫愁聞言,微微一愣,沒料到料到他會如此說話,隨即冷哼一聲,轉身背對著他,冷然道:「我錯沒錯?我是你師父,你這般與師父說話?」
易逐雲憤然回應:「你傳我逆經,若非我命大,早已被你害死了!」
李莫愁道:「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易逐雲心中冷笑:「這幾十歲的戀愛腦,還裝得跟小仙女似的!」他道:「若是我有事呢?若是我瘋了死了呢?」
李莫愁心頭一酸,低聲道:「我…我雖有錯,但你騙我在先。」
易逐雲反問:「我何時騙過你?」
李莫愁細想之下,方覺大多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且多次險些害他性命,心中愧疚難當,嘆道:「傳你逆經之事,我…確實有錯。」
她頓了頓,又說:「我曾發誓,誰提那賤女人的名字,我便與他勢不兩立,如今我們算是扯平了!」
易逐雲道:「瑾寒被你搞丟了?」
李莫愁心中愧疚,她緊咬牙關,道:「我必找回瑾寒,誰敢傷她,我必將他們全部殺光!」
易逐雲輕嘆,心想:「戀愛腦都是神經病,極端得不得了。」他淡淡道:「你若濫殺無辜,心中所求,只怕此生無望了。」
李莫愁眉頭緊鎖,反問道:「你怎知我心中所求?」
易逐雲嘴角微揚,淡淡道:「我知道的多了。」
李莫愁追問:「誰告訴你的?」
易逐雲道:「祖師婆婆託夢於我。」
「祖師婆婆還說了什麼?」
李莫愁眼神中閃過一絲好奇。
「你若答應我,不再濫殺無辜,我便告訴你。」
「我是你師父,豈容你與我講條件?」
「你武功高強,自然不懼仇敵。但若繼續如此,我必須帶走瑾寒,否則她與師姐們,遲早被你仇家所害。」
李莫愁眉頭緊蹙,反駁道:「若有人慾害我,我豈能坐以待斃?」
易逐雲搖頭道:「我所指者,乃是濫殺無辜,遷怒於人。若無底線,人與禽獸何異?」
李莫愁沉思片刻,終是點頭:
「好,我答允你,你說吧。」
易逐雲伸出手掌,笑道:
「那我們擊掌為誓!」
李莫愁回眸一望,見他眼神溫柔,笑意盈盈,心中不禁一動:
「不殺無辜之人,我若不知道對方無辜,那也算不得我的錯。」
她略一猶豫,終是抬起手掌,兩人手掌相擊,誓言成矣。
於是問道:「祖師婆婆有何訓誡?」
易逐雲道:「祖師婆婆言,你因情執迷,特命我轉告你:拂塵揚起紅塵事,心似琴弦待撫安。江湖煙雨皆過客,放下情仇即桃源。願你能領悟此中真意,脫離苦海。」
李莫愁一陣不悅,但聽他說得真切,又念及素心劍已傳於他手,心想:「祖師婆婆一直注視著我?」
她半信半疑地問道:「祖師婆婆還有何言?」
易逐雲道:「祖師婆婆還說:莫低頭、莫回顧,抬頭看、向前看,方能尋得心中所願。」
李莫愁聞言一愣,懷疑道:「你莫不是在誆騙我?」
易逐雲笑道:「我不過是傳話之人,信與不信,皆在你心。」
李莫愁冷笑一聲,道:「還有何言?」
易逐雲道:「祖師婆婆還說:玄門妙諦隱鋒芒,玉女柔情寄劍光。陰陽互轉生萬象,兩儀相合同太康。」
李莫愁暗記於心,心中已信七八分。
易逐雲見她如此,心想:「為了哄這賊婆娘,倒是要多學學東王楊秀清的本事了。」
李莫愁又問道:「祖師婆婆可還說了別的?」
易逐雲搖頭道:「暫時沒有了,以後或許還有。」
李莫愁點頭,道:「也好,我得覓地療傷。」
兩人在附近尋覓,採得野果若干,易逐雲又獵得獐子一隻。
至一山洞旁,生火烤肉。
兩人圍火而坐,李莫愁閉目養神,易逐雲則望著熊熊火焰,心中思緒萬千。
李莫愁傷勢頗重,縱有九花玉露丸相助,亦非短時所能痊癒。
肉熟之際,易逐雲遞於李莫愁手中,自己也大快朵頤。
江湖生活雖逍遙自在,卻少了些許精緻,若長久如此,倒也有些難耐,至少這吃食便令人難耐。
李莫愁吃著烤肉,忽問:「你未遵我言,緣何跟來?」
易逐雲道:「我知那兩家人之死非你所為,應是明教嫁禍於你。」
他簡要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莫愁心中悵然,她所期待的答案並未出現,她不在乎明教或正道,只知若有人犯她,她必反擊,緣由對她而言毫無意義。
易逐雲提議:「待找到瑾寒,我們速速離去,與他們糾纏無益。」
李莫愁不答,只是冷笑一聲。
易逐雲搖頭,心想:「這賊婆娘除了容貌出眾,別無是處。還是程英妹子好,既漂亮又賢惠。」
又想,我已將所知盡告於你,能否明悟,能否尋得玉女心經,都是你的事。我只求帶走瑾寒。
餐後,易逐雲又獵得兩兔,烤熟包好,便起身尋找瑾寒。
李莫愁感受到他的疏離,不明其意,見他離去,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