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范的計謀很成功,山火燒掉了潘臨引以為傲的資本,也燒掉了潘臨的退路,大雨澆滅了山火之後,潘臨也沒能逃脫被殺的命運。
這一場對會稽山越的澆滅也算是拉開了江東政權對山越剿殺行動的i一步。
賀齊剿殺了潘臨,並且俘獲了六千的山民充為軍戶。
孫安回來手舞足蹈地和喬瑋講述他們打仗的過程,甚至都顧不上身上的髒污,喬瑋將人送到浴桶里,親自給她搓背清洗,還擋不住孫安的講述,眼裡滿是光亮。
「只是可惜了,那潘舉運氣是真好,起火的時候他發現得快,竟然讓他帶人給逃走了,不過我用桭怒射傷了他,想來他應該也是活不了了。」孫安拿起毛巾在自己身上清洗著,「不然我還能再多算一個人頭。」
向來這軍中計算軍功,靠的就是每個人砍殺的人數點,所以為了累計軍功,在殺了敵人之後,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砍下實體上的耳朵或者鼻子,作為自己軍功的憑據。
所以喬瑋在現代的時候看到的主角,能從活埋死人堆里爬出來死裡逃生的,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因為即便真的福大命大,這能死裡逃生的人也必然五官會被奪走一處,到了人群之中也是很容易被一眼認出來,這少了耳朵或是鼻子的人,定然是從戰場上逃出來的。
就算人沒死,社會性也得死了。
孫安得意的神情都寫在臉上了,「原以為那潘臨有多大的本事呢!沒想到連老天都幫我們孫家,一場火就給搞定了。說起來,這桭怒和機巧連弩是真好用。還有那對黃家兄弟,嫂嫂你都沒看到潘臨死前那個樣子,看到這兄弟倆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還以為是見了鬼。破口大罵得可真是難聽。」
她的語氣里顯然還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意思,「也不知道阿兄下一步準備進攻哪兒的山越渠帥了,鄱陽還是丹楊?就如此區區刁民,我孫家的兵戈所到,還能不心悅誠服?」她抓過有些打結的頭髮,甚是不舒服。
行軍打仗的時候,也根本顧不上洗漱,這一個月的時間下來,孫安的頭髮都被泥塵給布滿了,頭髮打結在一處,亂糟糟的。喬瑋一小撮一小撮地把頭髮梳開,然後用皂角清洗乾淨後,再用清水沖洗。
「你也不要小看那些山民,他們屢降屢叛,說到底還是因為那些人自覺在山下活不下去罷了。」
這世上要是規規矩矩做好人就能活下來,還能活得好好的,便能少了許多不得不昧著良心而不得不鋌而走險的人。
孫安不以為然,「如是都活不下去了也就罷了,明明那麼多人都能活下去,都能安居樂業,偏生他們頭生反骨,要做反賊逆臣。不過是人性本惡,難以教化罷了。」
喬瑋有些咋舌,這三言兩句就給人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可要真按著大義來說,這孫家只怕也不清白吧!
「對了,嫂嫂,既然這裡的事情已經了了,咱們什麼時候下山回家啊?」孫安趴在浴桶邊上,回頭去看喬瑋,「仲兄都寫了好幾封信來了。」
孫安滿臉都是戲謔,看向喬瑋的眼裡滿是打趣。
喬瑋離開吳縣後,孫權先是給喬瑋寫了兩封信,第一封信是問了一家人是否平安,喬瑋也非常直接地回了兩個字「平安」,連多半個字都沒有,連紙都是隨手在桌子上拿了一張黃紙,字毫不加思考得飛揚。
後來來了第二封信,信里詢問喬瑋事情辦得情況如何,喬瑋也回了兩個字「還行」。
當時孫安看到那信封上的兩個字,十分不解,「嫂嫂,你這也太隨意了吧!」
孫權寫來的信可都是滿滿一張紙的分量啊!這回信不該也得洋洋灑灑地寫點夫妻間的私密話什麼的嗎?
反正她以前看奮兄和黃家嫂嫂寫信的時候都是恨不得寫上十頁大紙都不想提筆,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往上寫。她還請教過舅母,舅母說這是小別勝新婚的情趣。
孫安不理解但是覺得合理。但喬瑋的做法讓她覺得既不能理解,又不太合理。
「你阿兄忙著,沒空看那麼多字。」喬瑋是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的,她可是深受現代白話文的薰陶和影響,講究的就是文字簡明扼要,不要說廢話。
孫權雖然寫了很多字,可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話,平安否。
那她回答一句平安,完全是在扣題作答。
「還行」也是同理。
甚至還能表達出事情雖然進行得不完全順利,但總體來說還是達到了預期目標的曲折心路歷程。
但孫安顯然沒接受這個答案。
喬瑋又想了想道,「白石山的事情事關機密,怎麼能在文書上留下痕跡,若被有心人截獲,豈不是功虧一簣?待我們回了府上,有多少話不能說啊,何苦急在這一時。」
好吧,這個答案勉強能通過了。
但孫安認同了,不代表孫權能認同。
在連續只收到了兩個字的回信之後,孫權便索性給孫安寫信去了。面對自家的妹妹,孫權可就沒那麼客氣了,話里話外都是讓孫安收收心,別在外頭跑野了,功課也不能落下,該練的字也不能偷懶之類的。
孫安難能看不懂孫權的這點傲嬌,什麼收收心,分明是在旁敲側擊地追問她們什麼時候回去,分明是在嫂嫂那裡沒聽到想聽的好話,暗戳戳地在借她的口催促嫂嫂回家呢!
孫安一邊用發巾凝乾濕發,一邊打趣著喬瑋,「我看野了心的哪裡是我呀,分明是嫂嫂呀!只可嘆仲兄夜夜遙望南方,不知妻兒何時見。」
喬瑋被她這句話激得起了雞皮疙瘩,「你仲兄夙夜辛苦,一個大男人的,哪裡有那麼多心思去理會這些風花雪月之事。」
「是嗎?」孫安覺得他都有空能寫那麼多字的信,怎麼會沒有心思理會風花雪月的事情,分明是嫂嫂自己害羞,不好意思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