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粟米粥

  第214章 粟米粥

  眼看著孫權沒有立刻出聲回絕幼煣的話,表明他的態度也還是猶豫了。

  對此,喬瑋也明了。

  她攏了攏半褪的衣裳,淡然地從孫權的身上下來,面上的潮紅還未完全褪去,聲音也帶著些許喘息,微微背過身去,不願意面對孫權。

  「老夫人那兒要緊,君侯還是去一趟吧!」

  孫權沉吟片刻,還是從身後抱住了喬瑋,小聲地在耳邊說道,「你同我一起去吧!」

  喬瑋可不想去,「登兒晚上還離不開人。」

  孫登大多時候也都是乖的,只是夜裡有時候哭鬧起來,連么娘都哄不住,還是要喬瑋抱著才肯。

  孫權卻不肯讓步,「登兒自有人照看,你陪我一起去。」

  喬瑋側過頭睨他,還是拒絕,「我累了一日了……」

  「阿母那裡可住著旁的女子,你可真放心我一個人去?也不怕我就被留下了?」孫權輕輕在喬瑋耳邊吐氣,「嗯?」

  「你是那樣的人嗎?」喬瑋把話頭推了回去,在孫權的面前表達了自己的「信任」。

  喬瑋一向覺得婚姻就是一份契約,靠的從來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管轄和約束,忠誠是發自內心的源動力,可不是靠管出來的。

  換句話說,若有孫權執意想要毀約,難道她為了這個男人還要變成歇斯底里的潑婦,與他拼個魚死網破嗎?

  她除了自己,還有登兒和瑢兒要照顧,可不會為了一個隨時會變心的男人輕易毀掉自己眼前好容易經營起來的局面。

  孫權自然是說自己不會,但他還是對喬瑋給出的答案頗感不滿。

  「阿母都病了,你身為兒婦若不前往看望,也會落人口實的。」孫權把喬瑋的身子掰正,然後把喬瑋的衣服穿好,系好腰帶,「你同我一起去,才是夫妻和睦的意思。」

  這的確也是道理。

  孫權也沒再給喬瑋猶豫的機會,一路上牽著手往正屋去。

  吳老夫人聽見孫權來了,臉色才好一些起來,終歸養了這個兒子這十數年的時間,也沒有白費。

  可當她看到孫權牽著喬瑋一同進來的時候,臉色便登時陰沉了下來。

  她厲聲道,「如此毒婦,你帶她來做什麼?」

  好傢夥,兩句話都還沒說呢,就開始到處扣帽子。

  喬瑋才不怕吳老夫人發作,她低身行禮,狀似恭謙,並不反駁。反正又不是她想來的,吳老夫人要是嫌棄她來,孫權第一個得不高興。

  果然孫權微微皺眉,出聲維護道,「喬氏聽見侍女們來說阿母你身子有恙,心裡也焦急,就跟過來瞧瞧才能放心。」

  這場面話說得挺漂亮。

  吳老夫人恨恨道,「究竟是來瞧瞧我安好才放心,還是來瞧瞧老身死沒死透才安心啊?」

  「阿母成日裡把這些咒怨的話掛在嘴邊,於人於自身都無益。喬氏也沒有阿母說得這般不堪!」

  至少她也從未在自己的面前說過阿母的半句不是。

  吳老夫人瞧著自己的兒子,只能用鬼迷心竅四個字來形容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安兒,去把謝春弗帶過來,我倒是要讓你阿兄看看清楚,這每日睡在枕榻旁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真面目!」

  孫安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喬瑋,然後起身離開。

  整個正屋便安靜了下來。

  孫權嘴唇緊抿,眉頭微微蹙起,連呼吸都沉重了兩分。

  謝春弗來得倒是很快,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春弗,你把方才同我說的話,在仲謀的面前再說上一遍。」吳老夫人說道。

  謝春弗抬眼看向喬瑋,旋即又迅速低下了頭,臉上露出害怕和為難的神色。

  「有我和仲謀在這裡,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嗎?」吳老夫人喝道,「還不快快把方才的話再說上一遍!」

  謝春弗好似被這話給鎮住了,小聲地抽泣起來,隨即又對著吳老夫人重重地磕頭,「老夫人,弗兒知道錯了,喬夫人以勖兒的性命和前程為要挾,要我給老夫人煮一碗粟米粥,名曰是要為老夫人養著脾胃。實則是讓我將滾燙的粟米粥在涼水裡過一過,讓老夫人吃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老夫人的性命。」

  謝春弗越說越害怕,連聲音都在顫抖,「可是老夫人對我有恩,我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吳老夫人冷哼一聲,語氣里藏不住的譏諷,「也虧得弗兒有些良知,若非如此,今日仲謀你便只能來替我這個老婆子收屍了!」

  孫權的臉色微微鐵青,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只有喬瑋看到了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流露出的怒氣。

  「大喬,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孫權微微側首看向喬瑋。

  吳老夫人忍不住道,「她能有什麼可說的!若非她挑撥,弗兒與我情同母女,如何會下手害我。」

  「便是該判死刑的囚犯,在公堂上也是允許為自己申辯幾句的,何況此事尚未有定論,阿母偏聽偏信,也過於武斷了。」孫權辯駁了吳老夫人的話,只是看著喬瑋,「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就說吧!」

  吳老夫人恨恨道,「喬氏一向狡言能辯……又慣會勾人!她說什麼,你不信呢!難道連我這個做阿母的話還沒有她的話可信嗎?」

  孫權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喬瑋,眼裡含著期待。

  喬瑋看向謝春弗,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得謝春弗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我不大聽得懂女公子所言。一則我不過是內宅夫人,勖兒的性命前程恐怕也與我不甚相干。二則那粟米粥過了涼水,如何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人的性命,我也著實不太明白。不若女公子同我說說看,這法子,你是從誰那裡聽來的,又是如何篤定此法便能要了老夫人的命的?

  難不成,女公子見過,又或者,你用過?」

  吳老夫人氣瘋了,「我方才找過醫師來問過了,這稠粥過了涼水,眼瞧著外頭的粟米已然涼了,可等吃下去後,便可將人的肺腑心腸全燙爛。喬氏,你莫要再強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