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夫人很恨地想,對付不了孫權,對付一個喬瑋,自認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天下之大,也不能就只有喬氏一個人獨占美色,總有貌美年輕的女子能入仲謀的眼吧。」吳老夫人說,「對了,先前來過府上的那個徐琨家的,容色不就不輸給喬氏嗎?是叫徐媛的對吧!」
衛媼聽到徐媛的名字也不由得愣了愣,「這論起輩分來,可算是君侯的晚輩了……又是寡居……」不太好吧……
徐媛的祖父是叫徐真,也是吳郡地方的豪強,當年是娶了孫堅的妹妹,生下長子徐琨,也就是徐媛的父親。這麼論下來,徐真是孫權的表兄,而徐媛還算孫權的表外甥女……
論關係都還沒出五服。
徐媛初嫁的是吳郡世家陸康之孫陸尚,當年陸康任廬江太守,孫策受袁術派遣攻打廬江,城陷落後,陸康數月後死於任上。算起來孫家和陸家也有是有些過節的。
後來孫策想要拉攏陸家,便和表兄徐琨商量著結姻親之好,定的便是陸尚和徐媛,但徐媛嫁後不過數月,陸尚還是早卒,徐媛帶著嫁妝又回到了徐家,為夫守孝一年。
吳老夫人上一次見到徐媛,也正是孫翊和孫匡大婚的時候,徐媛代表徐家帶著厚禮來賀喜,一顰一笑,皆是風情,連當時還是新郎官的孫翊看到徐媛的時候,眼神都久久無法挪開。吳老夫人看到自家兒子這般模樣,自然是有些不高興的,但如今卻覺得或許是一枚好棋子!
她眼裡充滿了偏執的光芒,「只要能籠絡住仲謀的心思,這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那徐媛哪裡像什麼寡居的婦人,每日穿著打扮如同未出嫁的在室女一般!先前在府上扭捏的做派,可不也就是存了要攀附咱們家的意思!」
衛媼還是覺得不妥,那徐媛的眉眼之間滿是算計,瞧著也不是什麼善茬。
但吳老夫人卻越想越覺得此人選合適。
徐媛之父徐琨為人忠厚老實,也不大會說話,受了什麼偏待也從不放在心上。
當年他攻打下丹楊,被封為丹楊太守,但因為吳老夫人的兄長吳景來投,又將丹楊太守之位給了吳景,改封徐琨為督軍中郎將,徐琨也十分欣然接受,一點兒也沒因為此事而有什麼不滿。
這樣的人不善鑽營,自然也就很難受到重用,若將徐媛納入府中,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二話。而徐媛,瞧著她在孫府之時長袖善舞的模樣,便知道是個有野心的,若給她機會,她定然知道要怎麼做,也知道要如何投桃報李。
吳老夫人立刻對衛媼說道,「尋個由頭,請徐媛來府上一敘。」
謝春弗已然是不中用了,那就換個徐媛試一試,若是徐媛也不行,那就再找吳郡城中美貌的女子!
衛媼自知已經勸不動自家老夫人,也只好道是。
只是徐媛受邀來到的孫府的時候,孫權已經領兵北上迎戰孫翊,唯一能令喬瑋感到欣喜的是,孫權讓周瑜派人將喬瑢送來了府上。
孫權知道喬瑋不願意喬母來陪,便只好求助於周瑜。
兩姐妹一見面也抱在了一起,可惜喬瑋的肚子已經挺大的了,夾在中間像個球一樣,令人哭笑不得。
如今的喬瑢也挽起了頭髮梳做婦人的髮髻,只是臉龐還是稚氣模樣,少女的嬌憨也未完全褪去,只是略多了幾分婦人的氣韻,顯然在宛城,周瑜還算是沒有虧待她。
這個認知也算是讓喬瑋稍稍放了心。
而喬瑢又喜又好奇地將手放在喬瑋的肚子上,「我竟真的快要做姨母了!」
喬瑋點了一下喬瑢的額頭,「方才還覺得你是個大人模樣了,如今又說的什麼孩子氣的話。走吧,先進屋再說!」
喬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喬瑋往屋子裡去。
袁琅琅聽說了喬瑢回來了,也趕忙來見,只是喬瑢瞧見她便想起袁耀來,多少心裡還有些愧疚和尷尬,總覺得自己多少有些對不住袁家。
袁琅琅倒是沒在意,握著喬瑢的手道,「這也怪不得你,只能說我袁家與你無緣,咱們做不成姑嫂,也照樣還是姊妹的情分,你若是這般要與我生分了,我可真是要傷心了。」
「自然不會!」喬瑢連連擺手,「我只擔心袁家阿姊會生氣。」
如今將話說開了,喬瑢也放下了心結,反說起了徐媛的事情,「我來的時候,聽見下人們在議論,說老夫人又看上了徐家的女公子,想給姊婿做妾,是真的嗎?」
喬瑢也十分擔憂喬瑋的處境,她離開孫府的時候,眼瞧著吳老夫人待阿姊已是十分和善,家中事務也多交給阿姊打理,不想此次再來孫府的時候,下人們卻談論說吳老夫人和阿姊不和,謝春福和徐媛都被接入府中,只等一個合適的契機,就為姊婿納妾。
喬瑢心裡只怕自家阿姊要傷心。
府上的下人們都知道,袁琅琅自然也知道。袁琅琅也知道了,自然也會告知喬瑋。
「應該不會,那可是君侯的晚輩,若真是如此,那來夫人也忒不講究了!」袁琅琅覺得此事應該是謠傳,畢竟這關係算起來,要真的納入府中,可不太光彩。
喬瑋心裡暗暗抹了一把汗,貌似不講究的也不止吳老夫人,還有……孫權本尊。
喬瑋從袁琅琅那裡得知吳老夫人將徐媛多次請入府上後,也大概打聽了一下徐媛的家世背景,也就清楚了此人便是歷史上孫權的徐夫人,史書上記載是孫權的第二任妻子,但歷史上的徐夫人並不太受寵愛,甚至還被廢除了夫人的位份,甚至孫權後來稱帝,連皇后之位都不願意給。
喬瑋其實是見過徐媛的,的確是好容色,我見猶憐。
袁琅琅譏誚道,「兩個兒子都要打起來了,她倒是還有這心思!」
喬瑋看得分明,「正因為兩個兒子要打起來了,她才更著急。」
無論她是為了能保住孫翊的性命還是為了保全自己和孫權之間的情分,喬瑋都覺得她是在做無用功。
聯姻的本質是利益的聯合,而孫翊和孫權之爭卻已然是性命之爭。
孰輕孰重,是個人都能分得出來。
但凡孫權還沒昏庸到腦子不清醒,吳老夫人要用這點美人計帶來的好處來置換江東之主的根本利益,是個人都不可能上當。
吳老夫人如今已然是黔驢技窮,病急亂投醫了。
而她如此昏招頻出,只能是越發將她與孫權之間的母子情分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