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沒出息的老同學

  沈莊。

  姜寧在吃香喝辣，小姑父家招待的菜確實不錯，燉牛肉，蒸鱸魚，燒土雞，羊肉湯，非常齊全。

  以前他走親戚吃不上好的，是因為他家實力不行，小姑父不用心，現在對方有求於自家，自然全整最好的。

  小姑父堆著笑臉，時不時貶低表哥沈宣，再吹噓姜寧文曲星下凡，父母大器晚成，還別說，這頓飯吃的有滋有味。

  突然，狗籠中傳來高亢的「汪汪」聲，表明著對侵入者的警告。

  小姑父實力不如河壩的張屠夫，所以養狗關在籠里，不如張屠夫放蕩不羈。

  堂屋的眾人，聞聲紛紛望向門口。

  只見一個皮鞋擦的蹭亮的中年人，他手拎紅色禮盒，笑呵呵的上門來。

  小姑父臉色一變，露出幾分厭惡，這人是他們家後的鄰居，人稱斌子，一個非常講究體面，實則嫌貧愛富的人。

  小姑父養豬，行業並不穩定，有一年他時運不濟，養豬虧錢，整個年關垂頭嘆氣。

  正逢外出務工人員返鄉，沈斌打工一年掙錢了，風光了不得，四處散煙，剛輪到小姑父，煙盒空了，沈斌說他沒福分。

  小姑父以為他嘲笑自己養豬倒霉，從此冷眉相對。

  於是，兩家有了間隙。

  小姑父見到這人，當即想惡言相向，陡然間，他想到了什麼，臉色逐漸回暖。

  他記得清楚，姜寧似乎喜歡他家閨女，當初沈斌還說過，兩人一塊去禹州讀書，話語之間流露出幾分不悅。

  『兩小傢伙背井離鄉去禹州讀書，現在說不定偷偷談朋友了，日後未嘗不能結為親家，如果我現在得罪了沈斌，日後他讓閨女說壞話，可不太好啊！』

  沈二毛髮動了臆想能力，心裡算計著。

  人啊，總是會對自己悟出的東西深信不疑，並且還會產生兩分自得。

  如此謀算後，小姑父沈二毛堆起笑容，熱情的招呼：「斌子來了啊，坐坐？，搞點酒喝！」

  小姑則迎上前，熱情道：「哎，來都來了，還帶什麼禮品！」

  不光是因為禮品，主要是沈斌賣相不錯，他五官正氣，衣裝整潔，皮鞋蹭亮，頭髮還打了啫喱水定型，三七分，單看外表算是低配版的鄉村中年總裁。

  沈斌以笑容回應，還用拳頭捂嘴：「大過年的，總不能空手吧。」

  還別說，這廝能有沈青娥這樣的女兒，外觀確實沒得缺點。

  小姑笑容更加旺盛了：「來，斌哥，請坐！」

  沈斌本就有此意，稍微推辭了兩句，便到飯桌前坐下。

  沈二毛見狀，無名火起，心裡怒罵：『曹雷娘！』

  他看見沈斌裝模作樣的就不爽，尤其是村里上了年級的女人，偏偏很喜歡他一號。

  沈二毛無奈，誰讓人家有個漂亮閨女呢，未來可能是姜寧親家的。

  沈斌落座後，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飯桌上的客人，大部分有些眼熟，他心裡疑惑：『姜寧呢？咋沒見到？』

  他此來便是為了混個臉熟，不然咋會拎著七八十塊的禮盒上門？

  沈斌不經意的瞥見桌上的五糧液，他內心直呼：『好傢夥！』

  他笑道：「大夥好啊，今個整的不錯！」

  小姑父自得：「嗨，我侄子來了，肯定得好好招待招待？」

  沈斌：「哪位是你的侄子啊？」

  小姑父拍拍姜寧的肩膀：「姜寧，我最好的侄子！」

  面有橫肉的姜虎喝悶酒，心裡蛐蛐：『日尼瑪，我不是你侄子是吧？』

  無奈曾經的小老弟太風光了，姜虎只求他別清算自己。

  沈斌仔細打量了一番姜寧，果然看出了幾絲熟悉，他震道：「好小伙，你變樣了啊！」

  沈斌自忖，這份英俊，哪怕比之他，亦可平分秋色！

  姜寧笑呵呵的：「長高了些而已！」

  沈斌強行壓住了震驚，他很講究體面，當即贊道：「你這模樣和我閨女站在一塊，郎才女貌啊！」

  姜寧沒否認：「青娥挺漂亮的。」

  沈斌聞言，心裡那個滋味，這女婿不僅長的跟他一樣帥，家境更是沒得說。

  這門親事哪怕孩子娘不准，他也敢攬下來！

  簡單和姜寧攀談了兩句，沈斌終於想起今天的東道主沈二毛，然後，他瞥見了沈宣，沈斌本能的打聽：「沈宣，現在還在工地嗎？」

  沈宣本不爽這個虛偽鄰居，他冷不丁的回道：「嗯。」

  沈斌：「哎，二毛，你家宣子啥都不錯，唯獨太悶了！」

  沈宣沒鳥他。

  沈斌訕訕：「這小孩！」

  所謂來著是客，小姑拿起五糧液，給沈斌倒酒。

  沈斌趕緊捏起小杯子，這酒太好，所以用的是小號杯子。

  結果小杯子倒到一半，酒瓶居然空了，小姑晃了晃，沒了。

  杯子本就小，又只有小半杯，如此好酒，沈斌不能嘗多少，他把不悅化為調侃說出：「哎，酒不給力啊，到我這剩半杯了。」

  沈宣聽後，當即惱了，他的愛好被父親否定，遭到打擊，剛才又被一直討厭的虛偽鄰居挑毛病，早特麼受夠了。

  沈宣不爽的說：「這半杯酒不跟你一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

  話音落下，沈斌神色變得極為難看，上桌被打臉，太過分了！

  小姑父心裡暗爽，但，想到沈斌未來可能是姜寧岳父，他趕緊訓斥：「小宣，你冒的啥話？」

  他來挽尊：「斌哥，瓶底酒，又叫發財酒，到底發大財！你明年肯定發大財！」

  沈斌臉色回了些，回道：「還是祝你明年發大財吧！」

  儘管接下來，小姑父敬酒說好話，然而沈斌終究沒久待，喝完這杯酒，便稱家裡有事，笑著跟姜寧辭別。

  飯後，小姑父拆開沈斌送的禮盒，居然是稻香村的糕點，牛舌餅，燕麥酥，綠豆餅，老婆餅…

  小姑父大氣道：「一人一塊，分了嘗嘗！」

  本來總共不到十塊餅，在場又那麼多人，居然不夠分。

  姜虎拿著一塊山楂鍋盔，遞給姜寧，他那張蠻橫的面龐上，帶了些殷勤：「老弟，我這份給你吧！」

  姜寧接了餅。

  姜虎臉上咧出笑意，他多多彰顯誠意，姜寧心一軟，必然不會清算他！

  姜寧捏著餅，想到姜虎以前分他橘子皮的一幕，他忽然問：「對了，哥，你的那份給我了，那我的那份呢？」

  姜虎笑容瞬間凝固。

  十秒之後，浩浩空著手，小小的臉蛋，充滿茫然。

  姜寧左手牛舌餅，右手山楂鍋盔。

  他咬了口鍋盔，酸酸甜甜，很不賴。

  他尋思著：「回村的第一天晚上，去哪玩呢？」

  ……

  鎮上。

  徽省中部地區的小鎮，跟沿海城市的小鎮，根本不可比較。

  2015年的年初，落後的小鎮一入夜，寒冷降臨，電影院，酒吧，咖啡廳…之類的地方完全不存在，基本沒什麼娛樂場所。

  但，現在是年關，好吧，也同樣沒什麼娛樂場所。

  鎮政府門口的廣場，算是最熱鬧的地方了，燈光璀璨，廣場舞稱霸，再往東一些，則是燒烤一條街，得益於返鄉人員，此時倒是顯得熱鬧。。

  幾個鄉村小美女站在小商店門口，望著遠處的人潮，體會著年味。

  「姜寧同意你們好友沒？」曹小敏打聽，「他不會是沒看手機吧？」

  姬炎嗤笑：「你覺得有哪個放假的高中生半天不看手機？」

  「只是不想理你罷了。」她雙手插在紅風衣的兜里。

  曹小敏小聲：「說的你被同意了似的？」

  汪雪，李靜，正玩著手機，幾乎是在一瞬間，兩人的好友申請通過。

  「同意了，同意了。」汪雪語氣激動，她等了半天。

  聞言，姬炎也摸出手機，同樣發現被同意好友了。

  下一秒，一條消息發來：「晚上打撞球嗎？」

  姬炎不動聲色，旁邊的汪雪卻藏不住心事：「啊啊啊，他邀請我打撞球了！」

  汪雪心說：『對不起了阿慧…請原諒我…』

  結果李靜也說：「我也被邀請了。」

  姬炎皺眉：「他群發的？好沒禮貌？」

  曹小敏疑惑：「為什麼不發我？」

  「哦，那看來還是有篩選的。」姬炎判斷，起碼姜寧不是什么女孩都願意邀的。

  「你們去嗎？」姬炎詢問。

  汪雪正色道：「我覺得他太不禮貌了，我不喜歡這樣冒昧的男生，雖然我覺得他很帥，但內在更重要。」

  文靜內斂的李靜瞄著手機，憂心：「大晚上的太危險了，撞球廳現在肯定有混世的人，我還是算了。」

  姬炎雙手插兜，如同寒風中綻放的玫瑰：「算嘍，不去了。」

  汪雪點點頭：「是的，天太冷了，我還是回家包被窩吧。」

  李靜告別：「我肚子不舒服，明天見哦！」

  姬炎：「拜拜。」

  曹小敏因姜寧的差別對待，由愛生恨，她憤怒的說：「姜寧活該！幸好你們全拒絕了！」

  下次見到姜寧，她一定會藉此嘲笑！

  ……

  十分鐘後。

  撞球廳門口，三姐妹再次重逢，三人面面相覷。

  汪雪指責：「你們不是不來了嗎？」

  李靜羞澀里蘊含尷尬：「我肚子忽然不疼了…」

  姬炎依然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誰都別說誰了。」

  與此同時，沈莊。

  沈青娥剛幫忙做好飯，贏得了父母的誇獎，她趁機拿出手機，結果發現了姜寧發來的微信：「晚上去打撞球嗎？」

  她難以形容這一刻的感受，究竟是喜悅，震驚，感慨，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久別重逢吧。

  她想到方才她爸回來時，笑著說：「姜寧真不錯，對我很有禮貌。」

  沈青娥本以為是她爸自吹自擂，誰知，現在，姜寧居然發來了邀請的消息。

  她驚喜交加，甜蜜的笑容無法掩蓋，她問道：「媽，家裡電瓶車還有電嗎？」

  沈母：「才充的電。」

  沈青娥趕緊回復姜寧：「你可以給我點時間冷靜一下嗎？」

  姜寧秒回：「不用了，群發的，已經有人答應了。」

  沈青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扶額緩緩坐倒。

  ……

  姜虎開車將姜寧送到鎮上並叮囑：「晚上回家我接你，你一個電話的事！」

  他們家的飯店，營業到晚上12點。

  待到姜虎走後，姜寧神識的察覺到三女的動向，他並沒直接過去。

  他想了想，群發邀請妹子，總歸不太好。

  姜寧不想給同學留下飛揚跋扈的印象。

  他提起步子，沒入小巷，借著夜色，姜寧手掌翻轉，儲物戒閃動，四個紙杯依次排列空中，他再一點，各種材料紛紛浮現。

  姜寧輕輕一揮手，赤紅靈火卷出，形成璀璨的火之漩渦，諸如山泉水，紅茶葉，牛奶，黑糖珍珠被捲入其中，盡數匯入杯子，四杯滾燙的奶茶頃刻間製作完成。

  姜寧將茶葉篩出，他拿起一根吸管，味道還可以，奶味混合茶香濃郁芬芳。

  他吸著奶茶，拎起剩下的三杯奶茶，走向撞球廳。

  三個女孩已經等了十分鐘，一見到他來了，竟然沒有不悅之色。

  「姜寧！」汪雪笑吟吟的，她是開朗的性子，初中時便如此。

  李靜低聲打招呼：「你來了。」

  姬炎雙手插兜，靠在桌球檯上，只展示一道側影。

  姜寧將三杯奶茶遞上去，道：「嘗嘗。」

  汪雪盯著簡約的奶茶杯，感謝：「謝了！」

  她撕開吸管，插入杯子裡，只喝一口，便感覺到了純正濃郁的奶味，香！

  瓦廟鎮只是一個小鎮，現在只是2015年，鎮上有賣奶茶的，但全是沖劑沖泡的，許多學生喝慣了這種奶茶。

  當第一次喝到牛奶和真茶製作的奶茶，明顯的差異，會讓人非常驚艷，就像很多次人第一次吃到炸雞，同樣覺得非常好吃。

  汪雪眼睛一亮：「好絲滑呀！你從哪裡買的？」

  聞言，姬炎不裝了，也撕開吸管嘗了一口，她還吸到了黑糖珍珠，軟懦Q彈，甜甜的。

  簡直好喝到心坎里。

  李靜的表現同樣不遑多讓。

  姜寧瞧著三個鄉村小美女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不禁勾起嘴角，感到了一股久違的質樸的爽感。

  好似是全球奶茶製作技術倒退百倍，我不受影響，隨便製作出一杯奶茶，全世界目瞪口呆，什麼？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好喝的奶茶！

  姜寧淡淡道：「我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