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寒夜煙花

  店內的牆壁上方，懸掛一台液晶電視機，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姜寧動用法力，略微削減電視機的聲響。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郭冉到前台結了帳，總共25塊，價格很便宜。

  出了店門，外面的天色已完全暗下。

  郭冉挽著包包，走到姜寧身邊，街上車輛緩緩駛過，車燈和路燈交相輝映，形成了一道道流動的光影。

  那些光影時而落於她的面龐，泛出夢幻不真實的美感。

  「真好。」她說，又問：「你要回家嗎？」

  姜寧望向外面的道路：「一起走走吧。」

  「嗯好。」郭冉心情忽的歡快了些。

  她家不在禹州，所以並沒朋友，今晚沒課，如果現在回住處，只能看看書，刷刷劇。

  她好不容易養的一朵花，還被凍死了…

  姜寧思慮的則是，很久沒和郭老師獨處了，曾經他覺得郭冉是成熟的大姐姐，能解決很多問題，是很厲害的人。

  可如今在他眼裡，郭冉不過只是二十二歲的女青年，她並沒有多麼成熟，也會迷茫，惆悵，找不到前方的路。

  又是獨自在異鄉打拼，他體驗過那種滋味，於是決定陪陪她。

  「電瓶車不要了嗎？」郭冉問，她輕輕呵出一口氣，化作一團白霧，寒夜裡格外的明顯。

  「放那吧，等會兒再回來。」姜寧說。

  頭頂的路燈煥發橘黃色的燈光，穿透了寒冷的空氣，形成一團團光暈，他們在一團團光暈里漫步。

  可惜，天空沒下雪，少了些浪漫的意境。

  『他日若我為元嬰…』想到此處，姜寧啞然失笑。

  郭冉奇怪：「笑什麼？有開心的事？」

  姜寧凝視她，說：「和老師出來散步很開心。」

  郭冉瞧了他兩眼：「喲，難怪那麼多女孩子喜歡圍著你玩呢？」

  姜寧：「老師你也是女孩子。」

  郭冉：「這一點不用你提醒。」

  她才22歲，放到四中的教師群體中，算是最年輕的那一批。

  只是，想到十六七歲的姜寧，她難免心酸，所有的驕傲在年齡面前，又不值一提了。

  兩人說說聊聊，時而互相打趣，時而聊到各自生活，期間路過一家衣服店，姜寧打算進店買東西。

  郭冉將他拉走，聲稱這種店很黑。

  然後，又經過街邊小攤，姜寧又想買東西，郭冉才沒阻止。

  姜寧買了個針織帽子，帽上有一隻可愛的雪白毛球，他催動靈氣掠過帽子，將所有的塵埃異味掃除，變得純淨無瑕。

  姜寧：「老師。」

  「啊？給我嗎？」郭冉微微驚訝。

  姜寧拿著帽子，居高臨下，戴在郭冉頭頂，他退出幾步打量。

  針織帽的款式並不出眾，此刻卻格外漂亮，老師的臉蛋愈發小巧精緻。

  「暖和吧？」姜寧問。

  郭冉使手摸了摸帽子，良久，才說了句：「嗯，暖和。」

  兩人繼續散步，某個時間點，郭冉忽然說：「姜寧，我有點不太想結婚了。」

  姜寧：「怎了？」

  郭冉仰起臉，眼神遙望遠處的夜空：「我大學一個室友畢業就結婚了，才一年多，現在已經鬧離婚了，她老公做工程，成天跟著工地跑，偶爾有休息的時間，寧願去娛樂場所，也不願意回家。」

  姜寧：「她碰到的人不行。」

  郭冉神情蘊了些惆悵：「其實我當初挺羨慕她的，她是東江省家庭的獨生女，從小生活優渥，畢業和喜歡的人結婚，誰想到…如今急轉直下。」

  姜寧腳步未停：「是這樣的，嫁錯了人，一輩子吃盡苦頭。」

  他又說：「可若是嫁對了人，一生幸福。」

  郭冉輕喃：「命運。」

  姜寧捕捉到了她的言語，於是道：「是啊，世界本就如此。」

  「不論男女，婚姻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之一。」他道。

  郭冉見到他裝作大人的模樣，揚起手敲敲他額頭，責怪：「說的你結過婚似的。」

  姜寧背負雙手，很有高手風範：「我沒結過婚，但我懂命運。」

  郭冉：「姜大師，那你給我算算命。」

  姜寧道：「伸手，哥給你把脈。」

  郭冉下意識將白膩的手腕露出，旋即又想到了什麼，她悻悻的收回。

  她可是偉大的，正直的，肩負使命的教師！

  「呵呵。」姜寧輕蔑的笑了笑。

  郭冉欲擰他，姜寧撤出兩步，郭冉追趕，姜寧又撤開幾步。

  一分鐘後。

  郭冉頭頂帽子球一跳一跳的，她哈出一團團的白霧，用了好大的力氣，結果連姜寧一根毛也沒碰到。

  姜寧依然背負雙手，距離她五米之外，身姿風流瀟灑。

  郭冉真生氣了，嬌喝：「你快過來！」

  此時，兩人追跑到一處公園，周邊有賣炸串，賣炒米，賣糖葫蘆的，竟然還有上了年紀的老頭湊在一塊打牌，真是抗凍。

  姜寧面前樹立一塊公告板，板子質量不錯，裡面配了燈，貼有幾張婚啟事。

  他掃了一眼，只見紙面寫著：「要求男方30歲以下，身高180以上，本科學歷，本地有車有房，月收入不低於7千，父母有退休金…」

  姜寧自嘲：「喲，看來我不符合要求。」

  話音剛落，附近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看清了姜寧的側影，只見他高大俊逸，氣質非凡，她連忙快步走來，嘴裡說：「你符合，你符合！」

  這麼帥的小伙子啊，所有的要求，全部不復存在了。

  女人還沒走到姜寧跟前，姜寧就被郭冉拽走了，離開前，郭冉還瞅了那女人一眼。

  年輕女人一見到郭冉的樣貌，訕訕的笑了笑，尷尬離開。

  郭冉把他帶到遠處，教訓：「你看相親角做什麼？那些全是找不到對象才貼的。」

  姜寧：「隨便看看。」

  郭冉又說：「別看，她們要求的標準特別高，白日做夢呢。」

  姜寧：「哦~那老師你的標準呢？」

  郭冉認真的回答：「標準都是為不喜歡的人準備的。」

  ……

  夜。

  盧琪琪在飯桌前嗦泡麵，她媽媽今天跟外面的野男人約會了。

  偌大的家，僅有她一人。

  不過盧琪琪並不感到孤獨，她反而心情愉悅，一想到齊天恆送了她LV包包，她險些笑出雞叫。

  隨手送LV！

  倘若成了天哥的女朋友，盧琪琪不敢想，他會送何等昂貴之物，難道是愛馬仕包包？

  lV的包包，基礎款不過三兩萬，普通工薪階層，咬咬牙能買得起，但愛馬仕則是真正的奢侈品，買包前，還需要配貨，綜合起來，價格估計是LV包的數十倍！

  僅僅是幻想，盧琪琪已經嗨爆了！

  不敢想像，她背著愛馬仕包包，自稱齊太太的場景，將是多麼上流！

  想到這裡，盧琪琪泡麵不想嗦了，她拿出手機，討好的說：「天哥晚上好。」

  網咖的餐廳，齊天恆和趙曉峰正在吃烤串，他們吃的從北方齊城空運來的牛肉，由他家裡的廚師專門烤制，完美還原了齊城烤肉的美味。

  齊天恆握著烤串，喝著葡萄汁，他瞥了眼手機，回覆：「吃飯呢。」

  「啊，你在向我報備嗎？」盧琪琪又問：「吃的什麼呀？」

  齊天恆眉頭一皺，最初接觸時，他對盧琪琪的觀感很不錯，自己發了紅包，對方還會回禮，非常懂事。

  令齊天恆頗為欣賞，但在後面的接觸中，他逐漸發現，盧琪琪不打遊戲時，有些俗套，有些囉嗦。

  他不喜歡囉嗦的女人。

  但在打遊戲時，對方又變得特別貼心，那種恰到好處的關心，每每能讓齊天恆倍感歡喜，心情大悅。

  以至於，他對盧琪琪的印象，產生了一種割裂感，就…很怪。

  齊天恆有點迷惑。

  想到對方打遊戲時的表演，齊天恆給予了一點點耐心，他拍一張烤肉的照片發過去：「在吃烤肉。」

  盧琪琪看到後，頗為歡喜，裝作很懂的問：「肉質看著很有特色喲，是澳牛，還是和牛？我聽說一些高檔的和牛，每天還會享受技師按摩的待遇。」

  齊天恆眉頭一皺，什麼亂七八糟。

  他還沒來得及回復，盧琪琪又發了幾條消息，她發的越多，盤點解釋各國牛肉的特色，以齊天恆的閱歷看來，越是錯漏百出。

  『我吃個牛肉需要考慮那麼多？難道不是管家和廚師給我統統備好？』

  齊天恆不想再看，他發消息：「我在吃飯，我不想手機屏幕一直亮。」

  他本是警告盧琪琪別發了。

  結果盧琪琪來一句：「因為你生活中有了光，所以才會亮。」

  齊天恆嘴裡的葡萄汁，險些嗆出口。

  ……

  四中校外，網吧，小黑屋。

  馬事成，王龍龍，崔宇，郭坤南，四人正聚在一塊。

  王龍龍在觀戰，其他人在排位，崔宇負責湊數，他時不時瞅瞅手機。

  突然，盧琪琪發來消息：「你8點陪他打遊戲。」

  崔宇：「遵命！」

  比起馬事成接的單子，盧琪琪給的價格才叫高，起碼是五倍溢價！

  盧琪琪想了想，又把聊天截圖發給崔宇，問：「你覺得我和他聊天有沒有什麼問題？」

  崔宇看完後，險些樂了，他又給郭坤南看，郭坤南不敢置信：「這聊天的能力，特麼還不如我吧？」

  崔宇又給馬事成看：「馬哥，盧琪琪在我們班算是談戀愛高手吧，我是沒想到，她的手段為啥那麼拉垮？」

  馬事成眼睛盯著屏幕，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郭坤南：「正常嗎？我感覺她很厲害啊，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男朋友，而且那些男的，還給她送禮物，買手機，買金戒指。」

  馬事成呵呵笑了一聲，道：「因為她是女生，以前那些男人對她有所求，而她呢，負責高高在上的挑選，所以顯得她一切盡在掌握，可以盡情嘲笑戲耍別人。」

  「但齊天恆是什麼人，人家根本對她無所求，並且層次高了她很多，面對這種男人，她只能主動出擊。」

  「這時候，你就會發現，她所謂的情商和技巧，和她平時嘲笑的那些男人，其實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加的拙劣可笑。」

  郭坤南豁然驚醒：「握草，原來是這樣嗎？」

  馬事成操縱亞索，殺掉對方的盲僧，道：「論追人的技巧，除非她是天才，不然憑什麼和南哥你這種百戰百敗，百敗百戰，歷經無數磨難的男生相比？你如果和她換位，你會做的比她好無數倍。」

  崔宇：「好好好，南哥，去泰國吧！」

  郭坤南：「滾你丫！」

  崔宇拍拍滑鼠：「哥幾個，等我陪玩結束，請大夥吃火鍋！」

  郭坤南立馬鼓掌：「好好好！宇子終於大氣了一會兒！」

  王龍龍道：「大冬天的來頓火鍋，美！」

  ……

  河壩，平房。

  姜寧騎車將郭老師送回職工宿舍，他繞了一圈，去了趟虎棲山的別墅，取了廚師熬製的水果粥，以及一小盆麻辣雙脆。

  喜歡順手帶零食的這個毛病，他大概是改不了了。

  他打了道保溫陣法，沒駕馭飛舟，而是從另一邊的禹華路朝河壩騎行。

  夜色下，十來個黃毛騎著改裝鬼火正在飆車，伴隨著油門的擰動，發出巨大的轟鳴，好不霸氣，好不快活！

  姜寧的電瓶車停在斑馬前等紅燈，黃毛看見後，鼻孔發出了不屑的嗤笑，有個黃毛加滿油門，驟然穿過紅燈，飛馳而出，車身閃爍晃眼的燈光。

  姜寧瞅了一眼。

  他記得南宏路在他的布置下，如今鬼火消失殆盡，死的死，殘的殘。

  但因為沒官方力量的介入，禹州的鬼火少年們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又將飆車地點轉移到了寬敞的禹華路。

  大晚上的，路邊十來輛鬼火聚集，場面著實不小，各種狂野飆車，危害性極大。

  一旦發生事故，將會造成一個無辜家庭的毀滅。

  姜寧觀察了他們的飆車路線，待到紅燈變綠，姜寧經過面前的紅綠燈，他又在下一個紅綠燈前停下。

  姜寧趁著等紅燈的間隙，他隨手彈出幾根陣眼靈材，法力勾連，構成法陣。

  此乃姜寧改良過的法陣，能夠偵查紅綠燈，綠燈時，陣法無效，若是紅燈時，檢測到物體飛速闖入，陣法將會啟動，於原地構成一道向上的斜坡。

  姜寧布置好陣法後，擰動電門駛離。

  後方。

  八個黃毛，五輛改裝鬼火摩托車，他們正在比賽，幾乎以每小時120公里的速度，化作一道道五顏六色的流光穿至陣法，直衝陣法斜坡。

  下一刻，一輛輛鬼火摩托車直接起飛！

  飛躍接十米之高，車身特效絢麗之極，仿若後世的網紅煙花手持「加特林」。

  「轟轟轟！」

  姜寧回身，只見夜幕之下，鬼火的隕落格外璀璨，伴隨著無數碎片血液炸散，點綴了整個寒夜。

  他嘴角上揚，讚賞：「煙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