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囚籠

  翌日。

  晚自習開始前，薛元桐和姜寧一塊到校外，買溫熱的冰酒釀吃。

  冬天天黑的很早，此時天還未完全黑，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已亮起。

  兩人走在昏暗的天色，與明亮的光暈里。

  剛才在空曠的校園主道，薛元桐嘰嘰喳喳，這會兒到了人多的地方，姜寧仍覺得耳邊全是她的聲音，可她分明閉上了小嘴。

  一路向前，臨近酒釀店前，她又雀躍的說：「姜寧，我想吃芋圓的冰酒釀嗷。」

  姜寧言語簡單：「買！」

  薛元桐：「買兩杯！」

  姜寧：「四杯！」

  薛元桐驚喜：「我吃三杯？」

  姜寧否定了：「不是，一杯給陳思雨，一杯給白雨夏。」

  薛元桐回想起今天下午，白雨夏看到班級成績總排名後，略有失神模樣，她覺得，確實該安慰安慰。

  『至于思雨？』那個笨蛋，當給她吃點東西補補可憐的智商了！

  冰酒釀門店只有一間房，靠近小十字路口，旁邊原先是家賣餛飩的店鋪，但是干倒閉了，牆上張貼『旺鋪轉租』的字樣。

  薛元桐小腦袋發散：「為什麼每個轉讓的店鋪，總喜歡標上旺鋪出租呢？」

  姜寧：「因為社會險惡，人與人之間充滿了虛假。」

  薛元桐：「哦哦。」

  餛飩店正張開大門，幾個成年男人在店內觀察，似乎在談生意，店外的電線桿子，栓了條狗，周圍來往學生無不退讓。

  薛元桐拉著姜寧繞開，那種大狗很兇惡，萬一被咬了，不僅疼，還會留下醜陋的傷疤。

  繞到冰酒釀的店前，姜寧點了兩杯芋圓冰酒釀，又要了一杯山楂，一杯芒果的，總共付了16塊錢。

  這家店的生意不錯，正值放學期間，不少學生等待，還碰見班上的柴威。

  柴威衣裝整潔，乾淨清爽的淺色格子外套，寬鬆的牛仔褲，再加一雙New Balance的復古風的鞋子，就長相而言，秒殺了郭坤南一眾人

  柴威並非孤身一人，身邊跟了個女同學。

  自從被龐嬌制裁後，柴威喪失了所有的異性朋友，後來奮起反抗，終於成為自由身。

  如今他重新建立起人際關係，從四中貼里聊了個妹子，聲音特別好聽，他們徹夜長聊，終於約定今天下午見面。

  柴威滿懷期待的約會，那個與他徹夜暢聊，聊藝術、聊文學、聊人生的女孩，終於出現在現實中，她一蹦一跳靠近，像極了犀牛衝撞。

  柴威嘗到了牛角的滋味。

  他站在冰酒釀店前，他遙望西邊的太陽，有種亂夢顛倒的錯亂。

  柴威看到姜寧後，本來不想認的，因為太丟臉了。

  小犀牛女穿著緊身牛仔褲，艷俗的化妝品掩蓋臉上的痘痘，尤其是那隻典型犀牛鼻，從側面看竟是外張的。

  她對柴威特別滿意，能被四大金花認可的顏值，足以應對90%的女孩子。

  她親密的拉著柴威的手臂，仰著頭，把鼻孔給柴威看，她笑著，撩撥著。

  然而柴威雙眼無神，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他嫌棄的女人這般對待，他很難堪，甚至不敢和姜寧他們打招呼。

  生怕遭受到嘲笑。

  買完了冰酒釀後，姜寧與薛元桐一道返回學校。

  柴威瞧見矮矮的薛元桐，心裡感到不忿，本來姜寧今天只帶了一個女孩，還是樣貌比較幼稚，絕對稱不上驚艷的女孩。

  如果柴威約會的對象，長相與聲音那般完美，那麼今天得意的該是他了。

  柴威暗暗想到：『下次再見，我絕對不會輸。』

  ……

  8班教室。

  成績排名定下後，段世剛哭喪著一張臉，唉聲嘆氣的，因為他倒數第一。

  8班的倒數第一，意味什麼？大家全部門清兒。

  柳傳道那廝，奮發努力後，竟然一怒之下，上升了近15名，恐怖如斯！

  柳傳道，吳小啟等人，紛紛登門作訪：「剛哥，你身為大哥，你不負重前行，誰負重前行？舍你其誰？」

  「哈哈哈！」崔宇他們拍著大腿直樂！

  段世剛遭受眾人的嘲笑，又看向前面正在吃韭菜盒子的龐嬌，他臉色變幻不定。

  這一刻，他想退學了。

  他從未有現在這般深刻的感受，學習能改變命運。

  「估計第一節晚自習，單慶榮該來班裡排座位了，剛子，且行且珍惜！」

  段世剛心情無比壓抑，雖然還沒換位，但，他已經體會到了那種沉重的壓力。

  比起悲慘的段世剛，一個肥壯的眯眯眼男生，從教室後門走進班級。

  他一進班級，氣氛立刻變動。

  王龍龍恭喜祝賀：「盛哥這次考試牛哇！」

  單凱泉同樣被吸引目光，他沒想到，他沒做到的事，竟然被宋盛做到了。

  這次聯考，宋盛總分奇高，班級排名，位列第四。

  所有同學知道，這個排名的含金量，有多麼恐怖。

  宋盛春風得意，以至於，他臉上的那股桀驁，濃郁了少許，他勾起嘴角，眼神迸射出睥睨天下的光芒：「正常發揮而已。」

  段世剛握緊拳頭，臉色暗淡。

  宋盛注意到他們圍在段世剛附近，遂高高在上的說：「怎麼了？」

  崔宇孟桂張池，齊齊伸出手指，指著段世剛，笑得眼淚快出來了。

  宋盛懂了。

  只是，他很淡定，作為班級第四，他擁有主宰命運的能力。

  這八班的天，遮不住他的眼。

  人之起飛，心態狂妄，宋盛居高臨下，口氣淡淡的說了句：「沒有能力打破命運的人，最後只能淪為命運的囚徒。」

  說罷，宋盛看都沒看段世剛，他仰著頭，用壯碩的雙腿，邁向教室中心處，亦是繁華處。

  段世剛緊握拳頭，額頭青筋繃起。

  崔宇：「剛哥別衝動哇，宋盛天天健身。」

  段世剛強行忍下。

  比起宋盛的得意便猖狂，8班其他同學私底下聯合，約定一起選座位，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曾經苗哲的案例，歷歷在目。

  宋盛到了教室中心，同樣是義氣風發，囂張的不可一世。

  「喲，小風，又買零食了？」宋盛眯著一對小眼睛。

  董青風瞧見宋盛的姿態，他心說，『管你啥事？』

  表面上，董青風笑道：「嗨，親戚寄了些特產，給大家嘗嘗。」

  說著，他遞來一條牛肉乾。

  宋盛低頭瞅了瞅：「不必了，我準備學習，吃牛肉乾耽誤我時間。」

  說罷，宋盛靠在後桌，闊氣的翻開試卷。

  俞雯壓低聲音：「青娥，你看他熊氣的！」

  強理從教室外跑進來，他一身熱氣，熱情的喊道：「宋盛，你今天咋沒去健身房？」

  宋盛沒回答他的問題，他自顧自的說：「強子，你也不能總鍛鍊，多學會兒習，你成績不太行啊！」

  強理愣住。

  ……

  此時，實驗1班。

  班主任胡侯正站在班級門口，背著雙手訓斥班上的同學，訓斥的對象是魏修遠，董佳怡，袁小茂幾個人。

  這次聯考，莊劍輝因為殘了，沒能參加考試，使得他們班的年級前十成員，減少了一個，胡侯十分惱火。

  他指著魏修遠鼻子：「你數學退步多少分？15分吧？」

  魏修遠：「13分。」

  胡侯：「四捨五入不是15？」

  袁小茂低聲提醒：「四捨五入是10分。」

  旁邊幾個同學笑出聲。

  胡侯嘴角抽了抽，伸手戳袁小茂的眼鏡：「你還敢笑，你語文作文居然能寫跑題？」

  因為太過憤怒，胡侯手上動作沒控制住，「啪嗒」一下，給袁小茂的鏡片戳掉了。

  袁小茂驚呼一聲：「我的眼鏡！」

  趕緊低頭撿鏡片，正準備裝上去時，他發現鏡框上的固定螺絲也掉了。

  無奈之下，幾個1班同學，加上胡侯老師，大夥蹲在地上找了老半天，終於給螺絲找到了。

  胡侯臉都黑了，他這1班班主任當的真難啊！

  他緩了口氣，繼續訓：「還有你！化學怎麼學的！」

  「你，你物理怎麼能不及格的？」

  胡侯一個一個的訓。

  幾個同學被訓的現實閉麥，感到很恥辱。

  即將輪到董佳怡，董佳怡性格開朗活潑，她笑呵呵問：

  「該我了，該我了，老師我哪科考的差？」

  胡侯語氣一窒，劈頭蓋臉的訓道：「你還哪科考的差？你哪科考的好啊？當初咋不把你從1班踢出去呢？」

  這話說的很重，董佳怡閉麥。

  胡侯的權威，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彰顯。

  胡侯指著教室里認真學習的杜川，「你看看人家，人家什麼態度，你們什麼態度？」

  「你們還打遊戲，看動漫，還追星，這樣能學好嗎？你再看看人家8班的薛元桐！」

  胡侯越說越起勁，唾液橫飛：「我就聽說了，年級第一的薛元桐，每天晚上回到家後，往往學習到凌晨兩點，才會關燈睡覺！」

  說的魏修遠幾人腦袋低的更低了。

  恰逢此時，薛元桐和姜寧經過樓梯口。

  薛元桐聽到聲音，格外奇怪，她問道：「真的假的，這事兒我咋不知道？」

  ……

  胡侯繃不住了，怒氣沖沖的離開1班。

  幾個1班同學，紛紛對薛元桐報以敬意，太棒啦！

  薛元桐回到教室，將冰酒釀分給白雨夏，她安慰道：「放寬心，雖然你班級名次退步了，但年級名次不是進步了嗎？」

  白雨夏：「謝謝，多少錢。」

  薛元桐小手一揮：「請你！」

  白雨夏握著溫熱的芒果冰酒釀，心裡暖呼呼的，本來決定今晚教訓桐桐的想法，也隨之擱置了。

  沒多久，鈴聲打響，單慶榮的身影，出現在8班門口。

  他看到薛元桐上課吃東西後，不禁沒不滿，相反，還特意記住了薛元桐吃的冰酒釀，準備下次買點過來。

  單慶榮登上講台，清了清嗓子，道：「等下換座位。」

  話音剛落。

  崔宇踴躍道：「好嘞！」

  單慶榮補充：「之前就說過了，每次大考後，按照名次排位。」

  崔宇聲音響亮：「沒錯，咱們不陌生。」

  單慶榮又說：「今後的座位分配，一律按照這種方式，大家好好配合。」

  崔宇抑揚頓挫：「嗯好，咱們一定配合。」

  單慶榮皺眉：「滾後面站著去！」

  崔宇指著自己的鼻子，面向全班同學：「我呀？」

  單慶榮：「…分座位，大家全部到外面走廊。」

  教室外。

  同學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討論即將迎來的分座位。

  有的男生則鬼鬼祟祟的，盯著暗戀的女孩子，心中悸動，期盼跟她分在一塊，奈何膽小人慫，不敢實施。

  有的同學，例如馬事成，王龍龍，胡軍，他們早已串通，有了歸處。

  個別同學，滿臉灰敗，仿佛患了重疾。

  「薛元桐，姜寧。」單慶榮喊道。

  隨著兩人踏入教室，眾人紛紛投以目光，班級第一第二啊！

  空蕩蕩的教室，任由他們挑選。

  光是望著這種場景，都知道有多爽！

  陳謙嚴重燃起鬥志：『彼可取而代之！』

  宋盛雙手置入身前，凌然而立，嗤笑：『不過如此。』

  原來大家認為，姜寧依舊選擇原位，結果就見到，他們一直往後走，一直走到了四大連座的位置，而後，落座。

  王龍龍：「壞了，寶地被占了！」

  胡軍：「家沒了！」

  馬事成：「靠！」

  這般舉動，誰也沒想到，單慶榮也呆了呆，坐的那麼靠後，薛元桐能看清黑板？

  不對，她幾乎沒看過黑板吧？

  短暫的驚訝後，單慶榮繼續喊道，「陳謙。」

  第三名的陳謙，沒坐第一排的中心位置，因為坐在那裡，天天被高何帥的唾液噴，陳謙早受夠了！

  他選了第三排的中心區。

  這時，單慶榮再度念道：「宋盛。」

  空氣中響起一聲人名，宋盛霸氣登場，顯露真身。

  大家紛紛側目。

  這次宋盛進步巨大，提升了好幾名，直接成為班級第四，年級17名。

  宋盛看向最後排的薛元桐和姜寧，評價：『自甘墮落！』

  又看看陳謙的位置，評價：『死學習的書呆子！』

  宋盛邁著壯碩的腿，霸占了第二排的中心位置，整個教室中，最完美的位置！

  第五名，白雨夏，她面無表情，一路到四大連座坐下，只與姜寧隔了一個座位。

  王龍龍：「家真沒了！」

  第六名，董青風，他與曹昆深愛的女人孟紫韻，提前進行了約定，選擇第四排河道邊的位置。

  第七名，黃忠飛，他選了倒數第二排。

  單慶榮這下發愁了，「學習好的怎麼全部跑後排了？」

  黃忠飛說：「我個子高，坐在前面容易擋到別人。」

  這個回答，單慶榮勉強接受。

  第八名，苗哲，他選擇北面第三排的河道邊，這個位置不會被包圍，他很有戰略眼光。

  第九名，單凱泉，選坐苗哲身後。

  第十名，辛有齡，選擇了後門旁的座位，苗哲曾經故居處。

  至此，前十名座位分配完畢。

  後續是楊聖，王永，沈青娥，柴威他們…

  陳思雨如願的得到了姜寧和白雨夏之間的故居。

  隨著選座位的同學越來越多，剩下的同學越來越少，每少一個人，段世剛的臉色，便灰暗一分，仿佛在消耗靈魂。

  他舉目四望，教室中空缺的座位越來越少。

  反常的是，後排居然坐滿了，四大連座前面，俞雯和黃忠飛一排，還有江亞楠，沈青娥。

  漂亮的沈青娥，位於姜寧和薛元桐前桌。

  段世剛表示羨慕。

  他閉上雙眼，等待命運的宣判，單慶榮唱詞似的：「吳小啟，馬事成…」

  「李勝男，張藝菲，龐嬌…」

  段世剛猛然睜開雙眼，心中怒道：『來吧，命運！』

  他目光如同閃電，射入教室，然後，看到了被四大金花包圍，臉黑的猶如碳的宋盛。

  段世剛福至心靈：「我沒事了？」

  最後一名的段世剛，竟然落了個第一排的座位，雖然在前門邊。

  他落座後，腦袋依然恍恍惚惚的，難以接受現狀。

  緩了好一會兒，他寫信給宋盛：「有能力打破命運的人，最後的下場，或許會陷入四大金花的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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