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直面我

  射擊場。

  幾乎所有的安全員，全在講解射擊注意要點：「不要害怕，只要握持姿勢正確，手槍的後坐力完全是可控的。」

  「雙手拿槍！雙手！不要單手耍酷，你只會脫靶，而且很危險！」

  姜寧盯著面前，被鎖鏈鎖死的手槍，槍身整體呈現黑色，套筒和套筒導軌為優質不鏽鋼製造。

  安全員介紹：「SIG P226，非常經典的一款，雖然沒被列入制式武器，但那是因為它太貴了，實際上，很多特種部隊會選擇它。」

  說著，他拉動套筒，槍身機械運轉，發出「咔嚓」的回彈聲。

  安全員掃了掃姜寧和耿露的耳罩，讓他們在旁邊觀看，然後他雙手握住槍柄，對準十米外的靶紙。

  耿露目不轉睛的看著，心裡有股微微的顫抖。

  隨著安全員扣動扳機，「砰！」一聲，子彈激發的過程中，因為後坐力的作用，槍口猛地上挑，淡淡的煙霧瀰漫而出。

  耿露再看向十米外的人形靶紙，出現了一個槍眼。

  姜寧神識捕捉到子彈的運行軌跡，速度大概是350M/S，超越了音速，若是能夠命中不設防的鍊氣小修身上，足以將其擊殺。

  只是，修仙者有神識存在，還有法力護身，僅僅用手槍很難殺死。

  安全員示範完畢後，輪到姜寧親自動手，他握住安全鏈上的手槍，瞄準靶紙。

  「砰砰砰」響聲響徹，因為耳罩的保護，所以耳朵並不會難受。

  子彈全部上靶。

  姜寧玩了一會，將位置讓給耿露。

  與此同時，他神識一掃，周圍的學生，諸如顏初晨、武允之、楊聖、各自玩得入神。

  槍械對於普通人的吸引很大，更何況，往常幾十塊一發的手槍子彈，現在免費玩耍。

  最後，他的神識掃向另一處，看到莊劍輝抱著一把步槍。

  莊劍輝把槍抵在肩窩上，扣動扳機射擊，伴隨「嘭」的沉悶爆響，肩膀如同被敲了一拳。

  黎詩看見靶子，略帶驚訝：「劍輝，你槍技確實很好啊，我剛才開了幾槍，沒一個上靶的。」

  莊劍輝神情從容：「多練就好了，神槍手是用子彈餵出來的，前兩年我打第一盒子彈時，基本上很難命中靶心。」

  「你再看看現在。」莊劍輝示意靶心的位置。

  他承認，長青液訓練場的設備很好，尤其是瞄準鏡非常精準，但他的槍技提高的原因，更多是隨著年齡成長，身體變強壯了。

  黎詩道：「這次玩完，我也準備找我爸爸，找點玩槍的機會。」

  一發子彈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是昂貴，但在黎詩看來，她可以直接突突突，一口氣打一百發子彈，不過幾千塊罷了。

  想到這裡，她轉過身，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

  Prada新款秋季黑色大衣，將她高挑的身姿襯托的極有氣場，與內里的紫色襯衫內搭，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貴氣。

  黎詩環顧和她一起來到訓練場的學生，看到她們或興奮，或激動的面容，黎詩輕輕笑笑。

  她這次沒有嘲諷，而是生出一種憐憫。

  玩的很開心是吧？然後呢，等到長青液的活動結束了，還能繼續玩嗎？

  射擊這種項目，由於價格的因素，終究只是少數人的愛好罷了。

  這些學生被長青液選中，就猶如做了一場美夢，夢裡體驗到的東西，的確是光怪陸離又繁華，然後「pia」的一下，夢醒了，夢醒了後呢？

  會很落差吧。

  『可是啊，你們所謂的夢，只是我的日常。』

  黎詩看著那邊姜寧玩槍的模樣，忽然感到一種可憐。

  她的確不該出言，因為她不應該，將他們視作平等的人。

  想到這裡，黎詩輕飄飄的收回目光。

  ……

  姜寧親自動手，教耿露調整姿勢。

  確保她體驗愉快。

  「不用害怕，雙手握緊，瞄準，打。」

  「砰！」槍口猛地一跳。

  耿露聞到淡淡的火藥味，胸口一陣起伏，她偏過臉，對上姜寧溫和的眼睛。

  「嗯就這樣。」姜寧稱讚，「打的很好。」

  耿露心裡有些開心，她說：「子彈快沒了吧。」

  姜寧從兜里掏出子彈：「我教你怎麼上子彈。」

  說著，他把子彈一顆一顆的壓入彈夾中。

  耿露見到他熟練的樣子，奇怪的問：「你以前玩過嗎？」

  「沒有。」姜寧如實的回答，他的神識對著手槍一掃，其中的結構無所遁形，怎么子彈如何裝填的也一目了然。

  「電視上學的。」姜寧把最後一顆子彈壓入彈夾，「子彈上到最後幾顆，比較難壓，因為彈簧到後面就很緊了。」

  做完這些後，他把彈夾卡好，對耿露說：「你再打幾發。」

  等到耿露開始體驗，姜寧拿出手機，給邵雙雙回了條消息：「開放自由訓練場。」

  ……

  姜寧現在體驗的固定射擊位，手槍鎖在安全鏈上，且是封閉彈道。

  自由訓練場的槍械則是不上鎖的，而且旁邊沒有防護。

  通常之下，這類靶場不對普通人開放，因為太危險，先毋論是否有人存在歹心，若是你正常射擊，旁邊有個一心求死的普通人，給了自己一下，你會不會嚇出陰影？

  所以普通人只有在國外，才能玩到這類靶場。

  方一得到允許，許多同學頓時意動，從開始到現在，大家玩了好一會兒固定靶位了，現在有更刺激的方式，大家難免準備嘗試一下。

  安全員出於安全考慮，並沒讓大家一起前往自由訓練場，而是先選取有一定射擊經驗的人，比如莊劍輝等人，以及姜寧和耿露。

  顏初晨遠遠的，望見人群中的姜寧，忽然想起那天買奶茶，碰見過對方，當時對方的自行車有點礙事，她朋友還讓他身邊的小丫頭，把車推到一邊。

  結果，人家剛推完，自己的奶茶就掉地上了，兩杯奶茶26塊，全部浪費了。

  最後姜寧居然還提醒她們，不過無論怎麼看，卻像是幸災樂禍。

  沒曾想，今天居然在射擊場遇見對方。

  武允之注意到顏初晨的目光，他看向那邊的姜寧，格外多看了那個身材極好的女同學。

  武允之不管內心如何，面上依然是和煦。

  他本來和商晚晴同時抽中邀請函，但很遺憾，商晚晴沒抽中射擊名額。

  進入射擊場後，武允之找了顏初晨做搭子，他說：「學姐，我們再練練，等下再湊湊熱鬧。」

  顏初晨見到武允之高高帥帥，落落大方，衣裝不凡，所以態度還算好。

  但在心裡，顏初晨眼光蠻高，曾經的搭檔柴逸宸試圖追過她，但被顏初晨婉拒了，主要是沒感覺。

  「行啊，希望能練好吧。」顏初晨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很難再有了。

  ……

  自由射擊場地。

  面色嚴肅的安全員，反覆提醒：「槍是可以奪人性命的武器，所以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對準別人，千萬不能！」

  林子達認真的聽著，每一樣反覆強調的規則，背後必然是由鮮血堆砌而成。

  「射擊完成後，槍口朝下，褪下彈匣，然後拉動槍栓，檢查槍膛內還有沒有子彈，再朝著靶子放好槍。」

  安全員一遍又一遍的反覆。

  黎詩皺皺眉：「夠了，我們記住了，你比老師還能說。」

  安全員腳步頓住，他轉過身，嚴肅的眼神盯著黎詩：

  「對待奪人性命的傢伙，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你可以不謹慎，但代價就是你的命！」

  黎詩面色不自然，一個射擊場的教練而已。

  只是，她沒和對方硬對峙，而是敷衍道：「行，知道了。」

  安全員這才繼續帶路。

  耿露小聲的說：「我們從手槍開始玩吧，還玩剛才那款。」

  雖然上手了，但耿露對於真槍仍然有恐懼感，看到躺在架子上的長槍，她感覺身上冒冷氣。

  因為槍可以殺人！

  只用「砰！」的一聲，上一秒還活蹦亂跳的活人，下一秒就倒地斷氣。

  姜寧很平靜：「嗯好，玩你習慣的。」

  他挑的手槍依然是P226，選用9mm子彈。

  相比之下，附近的莊劍輝等人，則大膽了許多，哪怕自由射擊場，他依然使用軍用56式，黎詩為了方便學習，同樣選用這把步槍，子彈是62x39mm。

  莊劍輝每開一槍，伴隨著「嘭」的沉悶爆響，肩膀猛地一顫，他雙腳穩穩站住，看起來頗為帥氣。

  黎詩欣賞莊劍輝的英姿，又看向附近的姜寧，就見他拿著一把小手槍，正在那一槍一槍的射擊。

  她險些笑出聲。

  平日裡都說他體育好，能打，但實際上玩起真傢伙，還不是怯懦的很？

  平時看不出差別，然而一旦踏入接觸不到的領域，便會原形畢露。

  可憐又可悲。

  她本想錄製視頻，發給暑假認識的朋友衛子珊，讓她看清，她看上的男人是什麼貨色。

  畢竟那天晚上的燒烤攤，姜寧的確挺能打，吸引了衛子珊。

  然而，實際上呢？

  想了想，黎詩作罷，與其現在告訴衛子珊，不如等到寒假之後，衛子珊回國，到禹州親自鑑別。

  想來，那般畫面，一定頗為有趣。

  「林子達，你等下幫我拍張照片吧？」黎詩找到他身邊，敲了敲他肩膀。

  室內訓練場雖然安裝了降噪材料，但槍聲實在太響了，需要肢體接觸才能進行溝通。

  莊劍輝打完靶後，放下手中的武器，此時摘下耳罩的林子達，聽清了黎詩的話。

  他比了個手勢：「沒問題。」

  黎詩舉起自動步槍，她學習能力比較強，站立時保持好重心，然後牢牢的頂肩。

  黎詩閉上一隻眼，看向紅點瞄準鏡，她身體輕輕動作，調整準星，那顆紅點在瞄準鏡上晃動。

  下一秒，她扣動扳機，「嘭！」，子彈迸射而出，擊中靶子。

  「9環！」莊劍輝脫口而出。

  最高10環，9環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成績。

  黎詩的喜悅溢於言表，她語氣興奮：「林子達，快幫我拍照！」

  說著，她抱著自動步槍，擺出持槍的POSE。

  林子達給她拍完後，黎詩依然不過癮，她握著槍，換了一個方向，斜對林子達，留給他一個帥氣的側影。

  與此同時，那把步槍的槍口，隨之調動。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姜寧所在的位置，槍口硝煙瀰漫。

  耿露和姜寧在射擊的空隙聊天，耿露在某個瞬間，突然發現槍口的方向。

  黑洞洞槍口，散發出死亡氣息，一股冰冷感席捲，她一陣心悸，強忍著恐懼，慌忙拉開姜寧。

  姜寧往後退了兩步。

  林子達也嚇了一跳，趕緊把黎詩拉過來，語氣嚴厲：「你剛才把槍口對著姜寧了？！」

  「安全員的話，你放在哪裡了？」

  黎詩驚然想起，剛才興奮之下，她的槍口的確對準了姜寧。

  一股內疚感升起，旋即，隱沒在傲慢之中。

  被林子達呵斥，更讓她產生逆反心理。

  當她注意到姜寧躲在後方，還有那個女孩恐懼的眼神，強烈的自尊，令她嘴硬了一下：

  「是，是對上了，但我開槍了嗎？」

  「我沒開槍啊！」

  黎詩為過錯找到了理由，她心情激動之餘，埋在心底里的怨氣爆發，「我又沒開槍，你們怕什麼，我難道不知輕重？」

  此言一出，耿露憤怒無比：「如果你開槍了，我們現在已經沒命了！」

  黎詩大聲喊道：「你以為我是你們？」

  她死死盯著耿露，徹底放開了：「大驚小怪，你們也就這點出息了。」

  說完之後，黎詩懶得再搭理他們，她若無其事的放下步槍。

  真是晦氣，她剛才固然有錯，難道姜寧他們沒錯，如果是私人訓練場，她槍口所指的方向，根本不會出現姜寧這種人。

  林子達皺眉，還想再勸說兩句，他剛準備開口說話，下一刻，面色劇變。

  姜寧舉起P226手槍，槍口對準了黎詩。

  林子達清晰的看見，姜寧放在扳機上的手指動了。

  他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渾身雞皮疙瘩驟然炸起，頭髮崩的發麻。

  「砰！」

  子彈划過空氣，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刺破空間。

  黎詩耳邊忽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緊急著，一股灼熱的氣流擦過臉頰，帶來難以言喻的灼痛。

  溫熱的血液飛濺到她臉上，她抬手一抹，黏糊糊的觸感讓她呆愣住。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只有因槍聲震動，耳膜產生的嗡嗡聲。

  黎詩身體顫抖，她想要尖叫出聲，聲音卻宛如卡在喉嚨里，只剩下戰慄。

  姜寧單手持槍，臉龐在槍口冒出的硝煙中若隱若現，他輕描淡寫的吹散了煙霧，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莊劍輝經過短暫的驚詫之後，度過了驚恐期，他猝然怒道：「你在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姜寧不以為然：「所以，我把她打死了嗎？」

  莊劍輝：「你在對著人開槍！」

  姜寧瞧著莊劍輝的憤怒，乃至於驚魂失措的表情。

  這些人平日裡高高在上，但在生死之間，那種偽裝，也會被撕破啊！

  他再一次問：「所以，我把她打死了嗎？」

  莊劍輝：「我讓你放下槍，現在，立刻！」

  姜寧的槍口依然對著他。

  黎詩將抹過臉頰的手，放在眼前，她看到了指間刺眼的紅，恐懼如潮水湧出。

  她本能的尖叫出聲，霎時間，一聲「嘭！」蓋過了她的尖叫，戛然而止。

  姜寧望著這個傲慢的女孩，瑟瑟發抖的模樣，他笑道：「你很吵，不要再吵了。」

  太猖狂了！

  莊劍輝強行保持冷靜，他眼神掃視周圍，瞄見旁邊的槍架子，他迅速撈起旁邊的手槍。

  他撈到槍後，沒有絲毫的停頓，五指的靈活調整，打算握住槍身。

  姜寧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砰！」

  子彈瞬間划過十幾米的空間，精準擊中莊劍輝手裡的槍，發出金屬的脆鳴。

  莊劍輝驚恐的甩掉了手槍。

  他手掌不斷抖動，無比心悸。

  他抬頭看向姜寧，死裡逃生的慶幸，令他敢怒不敢言。

  姜寧淡淡的說：「誰讓你拿槍了？」

  說著，他移動槍口，最終，對準了黎詩的眉心。

  他笑容依然溫和。

  但看在莊劍輝幾人眼中，卻覺得極為恐怖，他們最怕這種喜怒無常的人。

  尤其是現在，被這個人拿槍指著。

  黎詩的身體在顫抖，包裹在數萬元奢侈品大衣里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

  一種由內心深處滋生而出的恐懼，讓她幾乎快要崩潰。

  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下，再顯赫的出身，再多的財富，不能為她提供一絲絲的安全感。

  往日的傲慢，自得，優越，通通從她那張透著貴氣的臉上消失。

  她眼前，只有姜寧恐怖的笑。

  『逃，她要逃！』

  生理本領驅動她邁出腳步，黎詩慌亂的邁出一步，又是一顆子彈呼嘯而來，強烈的氣流擦過她的臉頰，還有一股火辣辣的疼。

  她驚恐的回身望去，只見子彈射入身後的牆壁，死死釘在裡面。

  剛才如果她快了一秒，不，半秒，這顆子彈就會命中她的臉。

  姜寧平靜的問：「我讓你跑了？」

  「私自逃跑，該罰。」姜寧舉起手槍。

  黎詩心猛地一沉，眼睛驟然瞪大，再一次直面冰冷的槍口，她終於知道，被槍口指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了。

  她站在原地，姜寧的一槍，不但打沒了她的逃跑的想法，更讓她雙腿發軟。

  這時，耿露拽了拽他的衣袖。

  黎詩眼中亮起希望的光，『對，對，我們無法勸他，但他的朋友總可以的吧！』

  希望的火苗，自她心裡燃起，逐漸旺盛。

  莊劍輝和林子達同樣鬆了口氣，終於結束了，林子達暗暗擦了把汗。

  「姜寧。」耿露低聲說。

  「怎麼了？」

  黎詩以為她會勸阻姜寧，別再繼續做這種事，你承擔不起後果。

  她逐漸冷靜下來，『是的，是這樣的，姜寧還有著大好的前途，他只是玩玩，他絕對不敢殺我！』

  『只要被人一勸，他就會停下來，等到活動結束之後…』』

  黎詩逐漸恢復理智，眸子也變得幽暗了。

  耿露柔和的音色響起：「槍里應該快沒子彈了，剛才你教會了我怎麼上彈夾，所以…」

  她笑得溫柔，眼裡滿是對姜寧的信任：「給你，我剛剛上好的子彈。」

  她把黑色彈夾遞給姜寧。

  姜寧接過彈夾，須臾之間完成換彈夾的過程，「的確是我忽略了。」

  耿露：「嗯嗯。」

  她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你要好好的。」

  姜寧傳音入耳：「放心。」

  黎詩好不容易積攢的希望，隨著耿露遞彈夾的動作，徹底沉入水底。

  姜寧朗聲：「我說了懲罰你，就會懲罰你。」

  他當著眾人的面，竟是緩緩閉上眼睛。

  「玩個遊戲吧，彈夾里一共有15發子彈，清空彈夾之後，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放過你。」

  說著，他舉起手槍，對準黎詩。

  莊劍輝心裡暗罵：『瘋子，瘋子！』

  「別廢話了，快跑啊！」林子達趕緊找掩體。

  莊劍輝看了一眼黎詩，他咬咬牙，斗膽說了一句：「跑！」

  說完後，莊劍輝跑去準備找掩體。

  黎詩也想跑，可是此刻，她的雙腿猶如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法挪動分毫。

  她絕望地環顧四周，發現林子達和莊劍輝，已經躲遠了，這裡只剩下她自己，以及，指著她的槍口。

  她雙腿徹底失去支撐的力量，癱軟的跌坐在地，身子無法自控的顫動。

  她僅僅盯著槍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黎詩想到了她被子彈射殺後，身體逐漸冰冷，最後被燒成灰燼。

  一想到那種恐懼，她渾身麻木。

  她不想死，她還年輕，她有那麼好的出身，她有很多錢，她還沒體會到人間的美好，她還想環遊世界，還想滑雪，想衝浪，想跳傘，世界的美好等待著她。

  她不能死。

  姜寧他淡漠的說：「不要妄想死了以後投胎，按照現在全世界生育率，你大概會投胎到印度。」

  這句話徹底擊破了黎詩的心理防線，眼眶裡的淚水奪目而出，止不住的流淌。

  所有的傲慢，無理，尊嚴全部消失了。

  淚水劃出一道道淚痕，染滿黎詩蒼白的臉，她癱在地上，雙眼乞求，帶著哭腔的哽咽響起：「要怎麼樣，你才能放過我？」

  空蕩的訓練場裡，迴蕩女孩絕望的話語。

  姜寧驀然睜開雙眼，他吐出四個字：「跪下，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