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水果少女

  「下次拍照記得拿穩點。」

  姜寧說完這句話後，推著山地車離開。

  薛元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相比在剛才她們面前的唯唯諾諾，顏初晨突然發現，小丫頭整個人氣勢變了，步伐怎的狂妄了起來？

  『讓我們拍照拿穩點？你算老幾？』旁邊的長髮女孩心裡來氣，本想說兩句，原路奉還給他們。

  顏初晨突然悠悠的說：「我們還拍照嗎？」

  她們斥資26元，購入兩杯奶茶，本想拍完照後再喝，結果姐妹手一抖，兩杯全砸地上了。

  向來自信從容的顏初晨，不禁有些悔意，如果剛才只拿一杯拍照，是否不會那麼倒霉？

  長發女孩問：「姐，都說你本領大，你看看還有沒有辦法拯救一下。」

  顏初晨目光一動，看向地面，奶茶撒了滿地，一片狼藉，那股茶香和奶味飄起，似乎在昭示剛才的悲劇。

  顏初晨看著和塵土混合在一起的奶茶，心中充滿了惋惜和無奈，她端正大方的長相，浮現束手無策。

  顏初晨今年高三，從她高一那年開始，四中每一次大型活動，她都被選為主持人，濃妝艷抹盛裝上陣的她，是全校學生矚目的焦點，無數掌聲環繞。

  可是…顏初晨撇向她：「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無奈好不好！」

  長發女孩表情訕訕，「我不是相信你嘛，姐在晚會上那范兒簡直絕了，按照我說，依姐的優秀，長青液發布會該找你當支持人。」

  顏初晨不說話了。

  氣氛停滯了幾秒，長發女孩試探的問：「姐，你是沉默了嗎？」

  顏初晨：「老娘是被你弄無語了。」

  「不過…」

  「不過什麼？」長發女孩升起希望，奶茶真的很貴，一杯13塊呢！

  顏初晨清清嗓子，嗓音變的抑揚頓挫：「我可以用美聲給你哭一段。」

  ……

  南宏路。

  中午陽光和煦，溫柔的灑落大地，給初冬增了一絲暖意。

  林子達和莊劍輝沿路溜達，如同無所事事的街溜子。

  他們身邊還有一位戴著白色鴨舌帽的女孩，儘管她的臉龐被帽檐遮擋了大半，但露出的半張臉和下巴，卻極盡驚艷，弧線極其優美，陽光的映照下肌膚白皙細膩。

  「姝言，最近你有段時間沒來學校了，課程還能跟的上嗎？」莊劍輝笑道。

  最近這段時間，莊劍輝知曉丁姝言一直跟在林涵左右，開拓眼界，學習她經商的手腕，甚至直接與長青液合作。

  林子達：「這你就別操心了，老妖婆給她請了一對一的老師。」

  莊劍輝聽到這話，樂道：「如果讓你姑聽見，你怕不是要掉二斤肥肉。」

  林涵的殘暴，他再清楚不過了。

  天性樂觀的林子達，聽到那個女人的名號，忍不住犯怵。

  丁姝言說話了，她的音色仿若一泓山間的清泉，動人心弦：「保持前四的名次，大概沒什麼問題。」

  光聽著她的嗓音，就是一種享受，莊劍輝道：「我是覺得，如果你專心學習，說不定再進步一點。」

  他們出身與普通人不同，在莊劍輝看來，那是基因上的優劣。

  就像他，不僅家世好，長相出色，智商優等，就連身體素質也遠超同齡人，許多男生練了一輩子做不到的灌籃，他幾天輕易做到。

  林子達卻否定了：「劍輝，沒那麼簡單，杜川可不是那麼好超越的，那傢伙可是俞校長重金請來的高考僱傭兵。」

  事實的確如此，曾經在高一時，丁姝言自詡才智突出，認為自己只需稍微努力，即可成為四中的第一名。

  到那個時候，她認為甚至可以主動控分，成為全校第三名，在下次考試時，坐到姜寧的身後。

  那段時間，她讓小姨林涵給找了安城最好的教輔老師，一對一進行輔導。

  英語科目有168中學國際部的名師，數學科目則請了數學競賽的教練，物理科目是某少年班極科創以及強基計劃的專家。

  丁姝言本以為萬事俱備，那場考試，她信心十足。

  結果…

  笑死，別說第一名，她甚至比不過【高考僱傭兵】杜川。

  有時候你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原來和別人的差距那麼大。

  想到這段往事，丁姝言微微側頭，優美的下巴曲線顯露，她那雙隱藏在帽檐陰影下的眸子，透過縫隙凝望遠處。

  路邊的紫薇樹沒了夏天的茂密，然而樹枝的形態別有一番奇美。

  不時一輛汽車駛過，帶起一陣微風。

  想到長青液即將舉行的發布會，丁姝言覺得，她似乎，快能親手撥開那團縈繞在心底的迷霧了。

  ……

  南宏路與河壩的交際處，形成了一個十字路口，這裡經常有賣水果的攤位，有時還會出現賣毛毯的，偶爾早上還有賣魚的。

  薛楚楚騎著黑色電瓶車，中午媽媽沒回來，她今天在學校食堂吃了午飯，現在才返回。

  即將經過此地，原本她是會直接路過，不作停留。

  可不知為何，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本想買楊桃報答姜寧他們，誰曾想到，那種水果的味道，居然如此別致。

  哪怕是節約如她，亦有些難以下嘴。

  她簡直沒臉面對姜寧他們了。

  薛楚楚看見路邊的水果攤，剪水眸中水澤流動，最終她下定了一個決定：『再買一次水果。』

  她鬆開電門，電瓶車速度緩緩減慢，最終在攤位前停下。

  這個水果攤的運輸工具是一輛帶斗的三輪汽車，所以水果種類有好幾種。

  薛楚楚觀察後，指著成堆的橘子，問：「老闆，這個橘子不酸吧？」

  水果攤老闆是一個中年大叔，長相有些滄桑，穿著一身灰白工作服，笑的很友善。

  他聽到這話，直接挑了個橘子，自信的遞過來：「酸不酸你自己嘗嘗。」

  薛楚楚剝開後，捏了一瓣，放在嘴裡，咬了兩下。

  嗯，的確不酸。

  中年大叔的表情依然帶笑，對自己進的水果顯然非常滿意。

  薛楚楚沒說話，她遞給大叔，示意讓他嘗嘗。

  大叔雙手粗糙有力，剝開一塊就吃，咬了兩口，他有些尷尬。

  的確不酸，但也不甜，根本沒啥味道。

  他指著旁邊的橙子，「要不你買點橙子吧？肯定甜。」

  薛楚楚想走了都，她感覺這個水果攤的水果，似乎質量有點不行。

  但中年大叔很熱情，而且樸素老實，像是以前村裡的憨厚大叔。

  就在這時，沿著南宏路溜達的莊劍輝他們，晃悠到了這裡。

  林子達看見薛楚楚後，朝周圍望了望，沒發現姜寧的身影，倒是丁姝言凝視著水果攤前的女孩，帽檐下的眸子略微明亮了幾分。

  「買點水果吧。」莊劍輝道。

  林子達樂道：「今天帶了姝言，必須買啊！」

  他堂妹有個特殊的本領，買水果一絕，總是能挑出最好吃的水果，這種本領仿佛是與生俱來一般。

  丁姝言聞言，並未拒絕，她踩著白色板鞋，移步到水果攤前。

  中年大叔熱情的招呼：「便宜好吃喲！」

  丁姝言直接掠過了那些橘子，她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在其他水果身上掠過，這一刻，水果的外觀顏色氣味，盡數被她瞭然。

  丁姝言纖細的手指，靈巧的從水果表面拂過，最後停留在一串青提上，她說：

  「這些可以。」

  林子達聽後，揪了顆青提，只是搓了搓，也不洗，就往嘴裡一放，然後咂咂嘴：

  「甘甜甘甜的！」

  中年大叔笑著開心：「咱家的水果絕不糊弄人！」

  莊劍輝道：「老闆包一下。」

  中年大叔：「好咧！」

  雙手麻利的上稱，還不忘對另外一個小姑娘說：「我們這還有別的橘子，你再看看。」

  薛楚楚看向另外一堆，這些橘子長的和平常的橘子不太一樣，看起來像是一個醜醜的燈籠，不如平常橘子那般光滑。

  丁姝言手指撫向這些橘子，兩秒後，她清泉的音色響起：「這些橘子可以。」

  她只是提醒了一句，卻是沒再買。

  結了帳後，莊劍輝多看了一眼薛楚楚，然後跟上林子達他們，漸漸走遠了。

  薛楚楚剝開丑橘，只見果肉飽滿，她嘗了一塊。

  如方才那位鴨舌帽女孩所言，不管口感還是口味，著實不錯，比平常的橘子好吃很多，而且不用吐籽。

  她又想起那位鴨舌帽女孩，對方似乎掌握了一種極其厲害的挑水果的方法。

  薛楚楚伸出手，試著摸了一下旁邊堆起來的蘋果。

  她怔了一下，啥也沒發現。

  最終薛楚楚買了幾顆丑橘，又選了一顆菠蘿，結了帳。

  她剛準備說話，遠處傳來翠鳴：「楚楚，你又買水果啦！」

  薛元桐的小腦袋從姜寧背後探出頭，可可愛愛。

  南宏路與河壩交際口是回家必經之路，但因為平時不同步，桐桐和楚楚幾乎碰不到。

  薛楚楚已經付完錢了，所以不用擔心被他們搶著付錢。

  薛楚楚看向中年大叔，「老闆，可以幫我削一下菠蘿嗎？」

  其實回家也可以削，但菠蘿這種水果，是比較難削的。

  記得小時候，顧嬸在街上買了顆菠蘿，她不會處理，桐桐自告奮勇，幫忙削皮，削完以後，菠蘿直接只剩下一半了，顧嬸到處跟村里人說桐桐是笨蛋…

  等等…薛楚楚思緒一頓，冒出了個想法：

  『之所以損耗那麼大，是不是因為被桐桐偷吃了？』

  真理在腦海中閃爍，薛楚楚顧不了那麼多了。

  「好咧！」中年大叔笑得友善，他雙手扶著水果攤，艱難的起身，跳到旁邊拿刀。

  薛楚楚這才發現，大叔左腿膝蓋下方的褲管空蕩蕩的，他是…殘疾人。

  薛楚楚突然有些後悔，她其實不用讓這個樂呵呵的大叔削的。

  大叔嫻熟的拿起削皮刀，一段操作，把菠蘿削的極其乾淨：「要是怕蟄嘴，回家用鹽水泡一泡！」

  薛楚楚接過包好的水果，歉意的說：「不好意思老闆，剛才不該麻煩你的。」

  中年大叔爽朗的笑笑：「不麻煩不麻煩！」

  說著，他又扶著褲管坐回椅子上了。

  薛楚楚把水果放到電瓶車上，與姜寧他們一道騎車回家，剛騎出去幾米，身後響起大叔爽朗的笑聲：

  「又賣出去兩單，今個生意比昨天好嘍！」

  聲音中帶著對生活的熱愛和赤誠。

  回到河壩的平房後，薛楚楚弄了鹽水，把菠蘿放進去泡水，然後拎著丑橘找到陽光下的門口。

  姜寧和桐桐在這裡曬太陽，今天他們沒搬躺椅，而是弄了一張桌子。

  尤其是薛楚楚細節的發現，她剛走出家門，正好迎上了桐桐的眼睛。

  充分說明，桐桐早就在期待這一幕了。

  薛楚楚暗想：『如果沒買水果，現在門口恐怕又是兩椅一桌的畫面了吧？』

  將丑橘放在小桌子上，薛元桐表示好吃。

  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薛楚楚本可以洗刷掉昨晚的恥辱，只是看著桐桐的笑顏和姜寧滿意的神情，她卻有些心不在焉。

  桐桐用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奇怪：「楚楚，你怎麼啦？」

  薛楚楚忽然看向桐桐，四目相對，她剪水眸中滿是認真：

  「桐桐，如果剛才，我不是向大叔道歉，而是和他說謝謝，會不會更好一點呢？」

  薛元桐歪歪頭，想了想說：「是嗷，下次我和姜寧再買水果，替你多說幾句謝謝。」

  薛楚楚想到水果攤老闆，面對桐桐一個勁的謝謝，那種錯愕的表情，忍不住揚起了嘴角，使她清冷的容顏，變得甜美了。

  薛元桐趁著她走神，偷偷用吸管刮她奶茶頂上的奶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