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喜與悲

  晚飯結束，姜寧在門口雕木牌，薛元桐在門口打遊戲，薛楚楚在用手機刷英語單詞。

  夜幕完全降臨，兩道燈光穿破黑夜。

  「媽媽到家了！」薛元桐雀躍歡呼，她終於能吃零食了！

  今天搜尋一天，沒能找到零食藏匿的位置，薛元桐很懊惱。

  當然，白天她也不是一無所獲，她想出了新計謀。

  如果媽媽再藏零食，她就說零食快過期了，以媽媽的性格，必然不捨得零食白白浪費，絕對會分給她吃。

  薛元桐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

  顧阿姨到家後，薛元桐立馬貼上去，柔里柔氣的叫：「媽，你回來啦？」

  她小跑到屋裡，搬了小凳子：「媽，你上一天班累了，快坐會。」

  待到顧阿姨坐下，她又端了杯水：「媽，渴了吧，快喝水。」

  顧阿姨享受閨女殷勤照顧，感覺又回到了從前。

  半晌，薛元桐才心虛的問：「媽，你把鑰匙藏哪了，我沒找到呀。」

  顧阿姨歇夠了，起身走到閨女屋裡。

  在薛元桐不敢置信的眼神里，翻開了書桌上的數學試卷，一把鑰匙安靜的躺在那裡。

  薛元桐當時懵了，她找了那麼多位置，鑰匙居然就在眼前！

  顧阿姨說：「我就知道伱不會學習！」

  姜寧靠在門邊：「提醒你看書，你偏偏不看。」

  薛元桐欲哭無淚，為什麼她那麼蠢呢？

  ……

  7月6日。

  早上，薛楚楚起床做早飯。

  薛元桐為了不做早飯，以強大的毅力，從床上爬了起來，到楚楚家蹭飯。

  她剛走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郁香味，薛楚楚在往碗裡倒香油。

  「姜寧，你說的真准，她剛好到呢。」

  「那當然，我還不知道她？」姜寧伸出筷子，拌了拌方便麵。

  好久沒吃方便麵了，偶爾來一次居然挺香的，薛楚楚還在面里放了雞蛋和青菜。

  薛元桐瞧著他倆默契十足的樣子，突然很生氣，她瞪了瞪姜寧，哼了一聲，埋頭吃麵。

  薛楚楚吃完早飯，收拾書包，準備騎車上學。

  薛元桐坐在門口，嘴裡叼了根不知從哪弄的草葉，悠哉悠哉的：

  「楚楚，你騎車慢點喲！我在家裡替你玩耍！」

  這一刻，薛楚楚忽然不想上學了。

  她心中嘆了口氣，如果她有桐桐的學習能力，絕對絕對不參加補習班。

  可惜，薛楚楚擰動車把，電瓶車跑遠了。

  送別好友，薛元桐心情低迷了三秒，就湊到姜寧身邊，她很喜歡觀看姜寧雕刻木牌。

  此時天氣還不算熱，隔壁東東跑出門玩耍，儘管昨天被毛蟲蟄了，傷痛遠遠未治癒，可是作為熊孩子，他的頑強程度，遠非一般人可以想像！

  東東手握彈弓，瞄來瞄去，不時拉開皮筋，準備打出一記石子。

  彈弓在手，東東感覺他是無敵的大英雄，想打誰打誰！

  他瞄準姜寧這邊，薛元桐很生氣。

  「東東，你再亂打，我告訴你奶奶！」

  東東嗤笑，他瞄準薛元桐，陰惻惻的：「信不信我打你！」

  東東一雙細小的眼睛冒出寒光，像薛元桐這樣外形沒有殺傷力的存在，根本威脅不了他！

  「你忘了昨天的洋辣子嗎？」薛元桐提醒。

  東東瞬間回想起了昨天被洋辣子蜇傷的恐懼，他大聲喊道：「信不信我把洋辣子扔你臉上！」

  姜寧抬起頭：「喲，有本事你抓洋辣子啊？」

  東東從姜寧的臉上，看到了嘲笑，不屑，小孩子本就脆弱的自尊，如同被抹了一把鹽。

  他可以忽略薛元桐，但面對高大的姜寧，東東無法忽視。

  小孩思維方式簡單，什麼權勢，跟他們無關，他們只注重武力，誰強，誰就厲害！

  「抓就抓，你給我等著！」東東嚎叫一聲。

  他攜帶彈弓，沖向南邊一排大官楊樹。

  他學精了，沒像之前靠那麼近，而是抄起彈弓，瞄準樹幹，準備找只毛毛蟲，把它打下來。

  姜寧靜靜看著這一幕，忽然靈力閃動，兩隻洋辣子從樹上斜斜的落了下來，掉到了東東脖子。

  東東僵硬的摸向脖子，恐懼的發現又是兩隻洋辣子，他慘嚎一聲，跑回自家。

  姜寧對薛元桐說：「行了，又能消停一會了。」

  ……

  姜寧整治完東東，暫時沒再雕刻，他打開班級群找樂子。

  群里在討論電影，聊得熱火朝天。

  董青風正在陳述他的觀點，「我認為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最近暑假，董青風在群里大放光彩，各種炫耀才華，他家裡是中產往上，去過很多地方旅遊，讀過很多書，有思想有閱歷。

  說出的言語，總是引人發省，他是當仁不讓的大才子。

  單凱泉受不了他每天裝逼，他反駁道：

  「喜劇就是喜劇，悲劇就是悲劇。」

  董青風：「你膚淺了，你看喜劇為什麼會笑，你有思考過嗎？」

  單凱泉：「喜劇搞笑啊，我不就笑了嗎？」

  郭坤南：「說的好！」

  王龍龍：「說的妙！」

  孟桂：「說的呱呱叫！」

  崔宇：「呱！呱！呱！」

  四人堅定不移的支持泉哥。

  見到同學幼稚的發言，董青風搖頭失笑，『我愚蠢的同學們啊，就讓我來引動一場電影風暴吧！』

  董青風回覆：「你看喜劇之所以發笑，其實一種優越感的體現。」

  「喜劇中別人做傻事，但你認為你肯定不做，所以你很優越，你會笑。」

  「你看到喜劇中的大人物被耍了，你覺得大人物不過如此，你有優越感，所以你笑。」

  「不管哪種喜劇，必有荒謬的東西，你之所以出現優越感，不就是因為，有一個不如你的人在倒霉，在陷入困境，在被你嘲笑嗎？這不恰恰是悲劇？」

  董青風的四條消息，出現在班群中。

  大家正值年少，我看你不爽，你講得再有道理，我也不服氣，單凱泉蔑視道：

  「不好意思，我看電影時，根本沒想那些，我就覺得好笑。」

  董青風：「你的閱片量太淺了，建議你多看幾部電影。」

  單凱泉樂了：「我閱片量少？」

  孟桂跳出來：「滑天下之大稽！」

  董青風@單凱泉：「喜劇《三傻大鬧寶萊塢》講了什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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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鐘後，單凱泉在群里回復了一段並不利索的描述。

  董青風：「喜劇《爆裂鼓手》講的什麼故事？」

  剛發完，他說：「繼續百度啊，快去。」

  郭坤南看不下去，替兄弟出頭：「爆裂鼓手講的是一個鼓手的故事，很搞笑。」

  董青風：「樂，這根本不是喜劇。」

  在工地休息的張池，趁著空閒說：「真羨慕你能看那麼多電影，不像我，只能靠自己掙錢。」

  董青風：「沒辦法，家裡碟片多，現在電影院新上的電影，我基本每一部都看。」

  張池陰陽怪氣：「了不起。」

  董青風：「沒啥了不起的。」

  張池：「你看電影的錢，是你自己掙的嗎？」

  董青風回覆：「我才高中啊，著急掙什麼錢，畢業了再掙錢不好嗎？」

  張池：「那你裝個雞毛，合著你天天在群里吹噓，原來是花家裡的錢啊，你有啥資格和我比？」

  董青風：「你掙錢了不起？」

  張池大肆輸出：「我確實比你了不起，你們天天吃父母的喝父母的，天天在群里炫耀自己去了哪裡玩，買了什麼東西，吃了什麼美食，你們覺得自己很牛嗎？」

  「我張池告訴你們，沒了你們父母，你們算個雞毛啊？天天炫耀這炫耀那的？」

  段世剛：「池子太對了！」

  媽的，池子簡直是他的嘴，段世剛在群里早看董青風不爽了，今天張池一番話說出口，爽的他酣暢淋漓！

  張池爽了，繼續追打董青風等人：「不是我吹，我們班除了耿露能賺錢，哪個不是花家裡錢？」

  「一群蟲豸之輩！」張池發起群嘲。

  潛水的耿露冒泡：「張池，我沒得罪過你吧？」

  張池忽略這個小細節，教育道：「我就做個比喻，我告訴你們，生來優越的條件不是讓你們炫耀，而是應該奉獻，看看班長，再看看你們！」

  班群一時間陷入寂靜。

  瞧見眾人緘默，三伏天裡張池爽的頭髮發麻，從來沒有哪次，他像今天教育同學們。

  白雨夏發言：「我認為現階段，我們的任務不是賺錢，而是學習，以後大學畢業，掌握技術後，才是我們為社會做貢獻的時期。」

  張池根本不管白雨夏如何漂亮，他照樣訓斥：

  「呵呵，只是你們逃避的藉口罷了！」

  董青風見白雨夏聲援，戰力瞬間翻倍：

  「你現在看似賺錢，但你能做什麼工作，搬磚？」

  張池：「瞧不起搬磚？職業不分貴賤！」

  董青風：「但工資分高低。」

  張池來氣了，他正準備繼續，就聽那邊的工頭喊道：「小張來幹活。」

  「來了來了！」張池匆忙收好手機，繼續他一天辛苦的搬磚工作。

  自張池銷聲匿跡，白雨夏也不再說話。

  單凱泉默默翻動聊天記錄，把白雨夏的發言，來來回回看了幾遍。

  『張池這孫子說的過分了！』

  單凱泉猜測道：『白雨夏說不定被張池的話傷到了。』

  儘管他和白雨夏之間，早已斷開了，可看到曾經愛的人受了委屈，他又怎能袖手旁觀？

  經過漫長的糾結，單凱泉私聊白雨夏，可點進聊天框的那一刻，他猶豫了。

  他該…如何開頭呢？

  難道告訴白雨夏，『別和張池計較，他是個腦癱。』

  會不會唐突了佳人？

  單凱泉很糾結，他選擇了最常規的開局，如家常閒聊：「吃飯了嗎？」

  幾秒後，白雨夏回覆：「吃了。」

  單凱泉心情激動，闊別幾月，第一次和白雨夏聊天，曾經丟失的感覺，全回來了！

  原來，他的心，還在跳動！

  他追問：「吃的什麼？」

  白雨夏：「飯。」

  緊接著氣氛就變得十分古怪了，單凱泉竟不知該如何聊下去了。

  他看了看自己問的問題，覺得實在太僵硬了，絲毫沒有幽默感。

  他不該如此正經，每次他面對白雨夏是，總是變得緊張，不夠從容和自然。

  他可以更有趣，更自由，更收放自如！

  就像喜劇里，那些幽默的人！

  白雨夏，闊別幾月不見，我變得有趣了，你呢？

  單凱泉絞盡腦汁，百度搜狗，憋出絕妙的一句：

  「哈哈哈，你能吃上飯，你該感謝我們的祖國！」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單凱泉再也沒收到回復，他望著最後那段長長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或許董青風是對的，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因為單凱泉感覺此刻的他，就是一個悲劇。

  ……

  下午，太陽曬人，薛元桐和姜寧在門口吃綠豆雪糕。

  自家做的綠豆雪糕，乾淨又好吃。

  薛元桐含著冰，囫圇不清的說：「姜寧，我媽明天去南市開年中會，你猜她能抽到什麼？」

  姜寧沒回答，而是問：「你想要什麼？」

  「我嗎？」薛元桐思索了一會，「我想要零食大禮包！」

  姜寧：「…行吧。」

  「如果能實現該多好？」薛元桐幻想。

  熊孩子東東生命力頑強，早上被洋辣子蜇傷，下午就恢復了。

  他發現薛元桐在吃雪糕，迅速跑來索要：「給我雪糕吃！」

  薛元桐：「離我遠點。」

  東東見到薛元桐不給，跑上前搶奪薛元桐的雪糕，得不到我就去搶！

  搶到手了，雪糕就是他的！

  東東健壯，還很靈活，直直的衝過來搶奪，像一頭小牛犢。

  姜寧飛起一腳，給他踹飛。

  東東趴在地上嚎哭，往常只要他嚎叫，奶奶馬上出現。

  然而，今天嚎的嗓子疼，愣是沒人。

  姜寧靜靜看著他耍潑，他早用隔音陣法屏蔽了噪音。

  東東嚎了一會，姜寧說：「你想不想知道雪糕哪來的？」

  東東睜著眼，臉黑乎乎的：「哪來的?」

  姜寧說：「我到張叔家，對他說，『你他媽快給我雪糕吃』，他馬上就給我了。」

  東東信以為真，轉頭闖入張叔家。

  薛元桐見到這一幕，碰了碰姜寧：「不好吧，張叔跟我們換過肉呢。」

  姜寧道：「不礙事，張叔早想收拾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