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世剛沒和龐嬌糾纏,他沉著臉離開了。
伴隨他退讓,周圍同學之間,傳出一陣感嘆。
崔宇說:「這個轉學生,軟貨!」
郭坤南表示:「那當然,吳小啟那麼勇,還不是不敢動?」
段世剛經過講台,看見到南方靠窗,那個令她驚艷的女孩,回身和男生說話。
段世剛記得清楚,那個男生,是他前天在野外碰到的姜寧。
當時段世剛很不爽對方,如今姜寧和兩個漂亮的女孩,談笑風生,距離很近。
段世剛出教室門,轉頭看往教室中間,一個長相小帥,名叫董青風的男生,也和幾個漂亮女孩子談話。
這一刻,段世剛心裡苦澀。
與之相比,他多失敗?
沒人管,沒人問,被人欺負。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連鄧翔那等好兄弟,如今公然不傾向自己了。
他竟有種滄海桑田之感,段世剛步伐很慢,愣是走出了英雄遲暮的氣勢。
他曾經是王者,後來他把江山拱手相讓。
……
「姜寧,你對轉學生怎麼看?」陳思雨問,平凡的校園生活中,一個轉學生增添了不少談資。
薛元桐說:「我周末和姜寧在外面玩,見到這個人了,他竟然會騎摩托車。」
陳思雨疑惑,「會騎摩托車很特別嗎?」
「你會騎摩托車?」薛元桐問。
「不會。」
「看,當然特殊了。」薛元桐嚮往,她很想騎摩托車,載上姜寧,把油門擰到底,飛馳在河壩,姜寧嚇得乞求她放慢速度。
一想到那等威武畫面,薛元桐囂張無比,『哈哈哈姜寧,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陳思雨眼神示意姜寧,仿佛在說,『桐桐又在傻笑了。』
姜寧輕輕搖頭,表明不礙事。
陳思雨敏銳的抓住了剛才的線索,她好奇:「你們在野外抓魚碰到段世剛了?」
薛元桐回歸現實:「對呀對呀,我們一起在小河道抓魚,他們沒姜寧抓的多!」
「摸魚好玩嗎?」陳思雨不再關注轉學生,反而打聽這個。
「超好玩,我抓了好幾條,不信你問姜寧!」薛元桐賣弄她的收穫。
姜寧很給面子:「確實。」
薛元桐大悅。
陳思雨想像著抓魚的場景,她意動:「以後再抓魚,可以帶上我們嗎?好想試試。」
姜寧思忖道:「大概不行,河道快沒魚了。」
而且經此一事,河道有魚的消息,必定被段世剛傳出。
到時候,附近居民,絕對出動電魚機,或者用拉網伺候。
聽了他的回答,陳思雨遺憾,「好吧。」
看來難有機會了。
她失落時,薛元桐蹙眉思索,忽然她那雙靈動的眸子一閃,雀躍道:
「你們可以來,等暑假髮大水,我帶你們抓魚!」
『發大水』即指發洪水。
禹州市地處徽省中部,每年暑假時期,容易迎來極端天氣,持續時長達到數個小時,甚至十數個小時的暴雨。
導致河水,水庫,水溝,水位大幅度暴漲,往常的田野間,漫漫全是水,嚴重時漲到臨近膝蓋,哪怕大馬路的水位,亦能輕易沒過腳腕。
每到這時,許多農村人,除了關心鄉間的農作物,便是捕魚。
當然,禹州雖是發大水,但還達不到洪災的程度。
聽到這裡,陳思雨連忙答應,「好呀,等發大水了,我和姐姐去河壩找你!」
反正他們城裡人,發大水時很無聊,不如跑到田野間玩耍。
「嗯嗯,姜寧看天氣特別准,等快發大水了,你們提前來!」薛元桐下了定論。
陳思雨開始暢想發大水遊玩的美好場景了。
她沒忘記同桌:「夏夏,到時候我們一起找姜寧嗎?」
白雨夏澹靜的心情,起了猶豫,她考慮的全面,不像陳思雨那麼單純,她會想薛元桐家人的看法。
薛元桐驕傲的說:「你們一起來,晚上住姜寧屋裡,我們一起打遊戲!」
「這…?」白雨夏白淨柔美的臉龐,浮現無語之色。
……
董青風說:「青娥,他就是你周末碰到的人?」
沉青娥輕輕頷首。
她沒吐露段世剛所作的腦殘事,譬如騎摩托車壓人家小麥,這種事說出來,或許一時間能博取別人關注,然而,如果讓當事人聽去了,終究不太好。
沉青娥很懂得趨利避害,以前初中,班上有同學因為說壞話,被當事人知道,最終矛盾升級的桉例。
來到四中後,她更是儘量避免這等事。
江亞楠說:「番茄黑魚片,真有那麼好吃嗎?」
沉青娥那天回去後,在幾個姐妹的小群,講了當天發生的事,這種事對於城裡長大的江亞楠,也是相當新鮮。
聽到番茄黑魚片,沉青娥回憶起在那天經歷,不禁口齒生津。
當天回家,姜君龍讓伯母做了一道番茄黑魚片,對於新作的這道菜,大伯伯大力讚揚,然姜君龍表示不好吃。
沉青娥同樣如此。
大伯母不信,只當他們是餓時,吃的菜,才覺得好吃。
倒是大伯伯想起上次姜寧過來,帶的那個西瓜,味道簡直絕了,大伯這這輩子沒吃過那麼好的瓜。
他花了不少錢,買了多種好瓜,始終不如。
姜君龍表示,「沒那味!』
於是大伯瞅了瞅兒子,果斷讓他找侄子要瓜了。
……
段世剛出了8班教室,在走廊站了會,遙望四中校園的景色。
四中比他之前的鎮中學,好太多了。
可惜,他心中沒多少喜悅,實在近來太憋悶了。
段世剛心情煩躁,他提步往前,尋到一處無人角落。
他摸出香菸盒,叼起根煙,藉此緩解心中鬱結。
段世剛享受難得的平靜,因為一旦上課,他便要面對一群女壯士。
正在他放鬆身心時,一隊學生路過這邊,領頭的是一個帥氣男生。
柴逸辰是高二學生,不僅是各種活動的發言人,還是四中學生會的副會長。
他看到居然有人當他的面,在學校這種公共場合抽菸。
柴逸辰皺皺眉:「同學,煙滅了。」
段世剛納悶了,我抽個煙,管你屁事?
他壓根沒搭理這人。
柴逸辰看了他三秒,見他還沒滅煙的趨勢,他轉頭對旁邊的男生說:「查一下他是哪班學生,等會記下來,名冊送到保衛處。」
段世剛動作一滯,他想起了嚴主任,想到如果嚴主任知道他第一天,當眾抽菸…
『算了,再忍忍吧。』
段世剛連忙滅了煙,面上帶著商量的語氣:「哥們,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太好使,剛剛才聽清。」
「滅了滅了,已經滅了!」他奉上菸頭,「哥們別記我名字行嗎?」
柴逸辰並非得理不饒人之輩:「行,下次別抽了,再讓我抓到,直接記名。」
說完之後,他帶領一陣學生會成員離開。
段世剛目睹那行人,他有種強烈的無力感。
虎落平陽,被犬欺!
……
最後一節晚自習。
最後一排,吳小啟抱著籃球,安靜坐定。
他感受了無盡的自由,自由的味道,真是太香了!
相較於龐嬌,張藝菲,李勝男,再看看身邊的苗哲,簡直別太舒心。
苗哲拿著試捲髮呆,他學習天賦很不錯,每天兼顧網戀,還能維持班級前十的成績。
苗哲正在思索,晚上該如何逗笑雲霓。
吳小啟輕輕拍拍籃球:「苗哲,我這個籃球,一看就知道,這是傳奇球王,親手用過的訓練球!」
苗哲覺得人家既然主動找自己,總得搭理搭理,於是他敷衍道:
「怎麼看出來的?」
吳小啟鄭重的說:「因為我就是未來的傳奇球王。」
苗哲:『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
教室門口響起聲音,「黃忠飛,出來開會!」
班上同學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秀髮飄飄的漂亮女生。
郭坤南的DNA動了,她是雁子。
黃忠飛起身出門。
馬事成抬起頭,微微沉思。
王龍龍:「馬哥,馬哥,咋了?」
馬事成說:「每次班長離開,我總覺得有事發生。」
郭坤南有氣無力:「馬哥,你說笑了,能有啥事?」
郭坤南說了一句話,足足吸了三口氣,仿佛死了半截。
王龍龍:「南哥,你得振作啊!」
郭坤南:「心死了的人,又如何振作呢?」
……
前排。
相比吳小啟的自由,段世剛則處在牢籠之中。
今天的他,遭受了太多了不幸,段世剛心情跌落深淵,快連看美女的心思也沒了。
同桌龐嬌正在和其他胖妹講話。
「哎呀,菲菲,門口賣鴨脖的小哥好帥呀,但我喊他好幾次,他為什麼不和我出去玩呢?」
張藝菲肌肉發達,但腦子不大靈活,她脫口而出:「有可能他不喜歡你。」
龐嬌臉盤子瞬間蒙上慍色。
還是後桌的王燕燕聰明,她兩隻眼睛,間距極遠,如同比目魚的眼珠子轉了轉:
「嬌嬌,因為他擔心配不上你,怕被你討厭而失去你。」
龐嬌碩大的身軀抖了抖,作嬌羞狀,「哎,真的是這樣,他不敢看我的。」
段世剛強忍住嘔吐的衝動,『媽的,什麼奇葩?』
張藝菲突然說:「我聽到一個消息,鴨脖小哥私下跟別人說,說你長得很噁心。」
龐嬌眉目豎起,眼珠子猙獰恐怖,低聲嘶吼:「你說真的!」
「我還能騙你?」張藝菲的稜角分明的國字臉,充滿大義凌然的正義。
眼看龐嬌快炸了,王燕燕又安慰道:
「哎呀,嬌嬌,他私下說你很噁心,其實真正的意圖是,想讓潛在情敵疏遠你,從而獨占你。」
龐嬌大臉盤子開了喇叭花:「吼吼吼,燕燕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段世剛遭受了精神污染,他想捂住耳朵。
龐嬌她們繼續聊天,聊鴨脖小哥,聊他賣的鴨子肉。
再聊好吃的動物肉,雞肉,然後聊到了以前偷雞的黃鼠狼和狐狸。
張藝菲說:「我想到了狐狸精,淨會勾引別人。」
李勝男接話:「還有蛇變成的妖精,也喜歡亂勾引!」
王燕燕:「仔細一想,好多動物能成精。」
龐嬌感嘆:「有狐狸成精,蛇成精,還有貓成精的,但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豬成精呢?」
段世剛興許是受到太多憋屈,他腦子一動,不受控制的說:
「你不就是豬精嗎?」
……
8班一派祥和,學習,玩手機的,閒聊的,一片融洽。
霎時間,一陣震天吼,轟然炸響:
「你再給我說一遍!
!」
所有同學側目望去,便見到龐嬌提住段世剛的衣領,兩隻巨大眼珠噴火,好似活活把他燒成灰盡。
段世剛被從坐姿,生生提成了站姿。
面對壯碩近200斤龐嬌,十六七歲的男生體型,著實顯得小巧了。
崔宇四處打聽:「咋了咋了?」
全班同學不明所以。
王龍龍:「不好了,馬哥出事了,真出事了!」
俞雯和董青風見段世剛可憐的模樣,全是報以同情的眼神。
段世剛被提起時,還有時間轉動脖子,他打量周圍的同學,他看到了那些同學的同情,對弱者的憐憫。
張藝菲訓道:「你膽子挺肥啊,敢惹我們姐妹!」
李勝男兇狠殘酷:「今天讓你知道惹我們的代價!」
她們姐妹是8班無敵的存在,無人敢惹,無人敢擋,多久沒人如此觸怒她們了!
眼看情況要遭。
江亞楠好心勸道:「同學,你道個歉吧。」
崔宇捧場:「就是,就是,道歉就沒事了。」
單驍憨憨的說:「多大點事,你道個歉!」
段世剛沉默了,目之所見,耳之所聞,全部讓他道歉。
該道歉嗎?
要不再忍忍吧,再忍忍就過去了。
可他忍了多少次了?
道歉…她們擠壓我時,她們給我道歉了嗎?
她們噁心我時,給我道歉了嗎?
他是誰?他曾是鐵中的扛把子,無可質疑的王者。
如今他歸來,別人戲耍他,兄弟輕視他,教師處罰他,學生會成員警告他,幾個女人肆意侮辱他。
所有人告訴他,道歉,忍下去。
但,他已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段世剛眉目間的桀驁之色,濃郁到了極致,他的手扣向龐嬌的手,竟是把提在衣領上的粗壯手指,一根根掰開了。
龐嬌怒喝:「好膽,你還敢反抗,我要讓你趴著道歉!」
「讓我趴著,該趴的是你!」
段世剛仰天大笑,盡顯王者之氣:「豬精!」
全班同學終於聽清了這句話。
張藝菲怒不可遏,便聽段世剛說:「你是黑熊精!」
他再朝李勝男說:「你是氂牛精!」
隨著他的輸出,全場震驚,同學們眼神不可思議,他怎麼敢啊?
宋盛等人,預感戰事激烈,為了避免被波及,紛紛起身離開座位,往南邊遷移。
陳思雨提醒:「桐桐,你和她們一排,要不要躲躲呀?」
白雨夏看了看姜寧,說:「思雨,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吧。」
說完,她不徐不疾,調整身姿,依靠牆壁,還有閒心撩頭髮。
段世剛攻擊力十足。
龐嬌受此侮辱:「段世剛,你找死!」
她再控制不住,揮動碩大拳頭,狠狠砸來,那記拳頭勢大力沉,仿佛能把人捶到地上。
而段世剛只是稍稍偏頭,那記可怕的拳頭,竟然擦著他腦袋過去了。
段世剛見到意料之中的情況,嘴角勾起笑容,他憑什麼成為鐵中的王者,憑的,便是單體無人能敵的戰鬥力!
那天,他聽宮璇說,時代變了,現在不流行混世,現在,靠誰錢多。
是啊,一個時代落幕了。
『但,時代的落幕,不是我的落幕!』
將由我,來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段世剛避開龐嬌的拳頭,趁龐嬌來不及收力,他揮出一拳,拳頭又快又准,一擊命中龐嬌下巴。
龐嬌「啊!」慘叫,痛的往後退了兩步。
這一拳打出了段世剛的血氣,打出了他身為王者的霸氣。
段世剛心中一股不平之氣,從鼻息中盡數噴出,熱情澎湃!
從此刻起,他要讓四中,響徹剛哥名號!
這一拳如驚雷閃電,若是打中尋常人的下巴,絕對足以制服對方,奈何龐嬌下巴隱藏在厚實的肉中,愣是沒造成多少傷害。
龐嬌晃了晃龐大的身軀,終於站定。
段世剛瞧見此幕,他擺出拳擊手的姿勢,勾勾手掌,挑釁:
「來,豬精,打我!」
龐嬌眼睛紅了,大吼一聲,飛撲而來。
段世剛不屑:「就憑你?」
經過剛才的試探,他摸清了龐嬌的底細。
張藝菲吼道:「還有我們!」
張藝菲在前桌,不好助陣,她雙手扣住課桌邊緣,勐地一抬,桌面的書山崩塌,奮力往北面一甩,直接將礙事的課桌送走。
沒了障礙物,同桌李勝男搶出一步,往前勐沖。
龐嬌嚎叫著,沖向段世剛,李勝男緊隨其後,張藝菲最後衝刺,三個人組合,近乎600斤的重量。
如此空間,無路可退!
狹路相逢勇者勝!段世剛毫無慫色,不退反進,他怒目圓瞪: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你們,煙消雲散!』
「彭!」
8班眾人就看到,段世剛的身形與龐嬌三人轟然撞擊,時間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然後,像摩托車撞中了泥頭車,段世剛直接被撞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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