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不能陪你了

  「對啊,前天你邀請我一起看日出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如果我們一邊觀賞日出,一邊一起享受早餐,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昨天我一直在用心準備這頓早餐。你看,裡面有……」

  吉田玲奈一邊說著,一邊從兩個手提袋裡把裝著食物的飯盒一個個拿出來,向武澤一一介紹。

  她準備得十分充分,不僅是作為主食的飯糰,還有幾碟小菜,甚至還有一看就是精心熬製、絕不可能是短時間內準備得出來的肉湯。

  而且也不知道她用來裝這些食物的飯盒是什麼材質製成的,食物拿出來的時候依舊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武澤天還沒亮就起床出門,的確沒來得及吃什麼早餐,現在看到吉田玲奈拿出這麼樣式豐富、色香齊全的各式菜餚,立即感覺到肚子飢餓得愈發明顯,甚至還忍不住發出了咕隆隆的聲響。

  聽到武澤肚子發出的聲音,吉田玲奈噗嗤一笑,從另外一個手提袋裡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野餐布,在海堤的邊緣找了一塊平地鋪開,將食物一一放好,然後坐下來,拍拍身邊。

  「武澤君,來,坐下來,一起吃早飯吧。」

  看著沖自己笑意盈盈的吉田玲奈,看著她身下的野餐布上布滿琳琅滿目的菜點,武澤忍不住失笑。

  「我說吉田,我明明只是約你看個日出,怎麼被你這麼一弄,就好像是約你出來野餐似的?」

  「日出的同時野餐,不也很好嗎?」吉田玲奈再次拍拍身邊的野餐布。「快坐下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

  武澤也不客氣,在對角坐下,接過吉田玲奈遞過來的筷子,伸手先夾起一個肉丸子塞進嘴裡。

  肉丸鬆軟中卻又透著一股韌性,香嫩可口的同時也保證了一定的嚼勁,外表雖然因為寒風的影響顯得稍微有一些涼,咬開後,裡面卻透出濃烈的熱氣,瞬間讓武澤的嘴裡擠滿了熱浪和肉香。

  一口下去後,還可以品嘗到從中滲出的一股粘稠充滿濃郁味道的肉汁,感覺入口即化,混合著肉丸一起吞下去,可謂風味十足。

  「武澤君,好吃嗎?」看著武澤一邊捧著嘴、呵著氣,一邊快速咀嚼、吞咽,吉田玲奈滿是期盼地問。

  「嗯,好吃……好吃,呼,好吃。我說吉田,這……」

  武澤忽然醒覺,重新掃了一眼野餐布上攤開的各色早餐菜餚,面露驚奇。

  「不對啊,吉田,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是啊,是我做的!」吉田玲奈笑嘻嘻地微微挺了挺胸,露出充滿驕傲得意的笑容。「雖然有媽媽一直在旁邊指導,但實際製作的時候,可都是我自己完成的哦。」

  「哦?這麼厲害?」

  武澤再次認真看過野餐布上那一道道菜,禁不住心生感慨。

  考慮到之前吉田玲奈只會製作「喜多村系列」的亂燉式菜餚,現在她卻能夠準備出這麼多種無論看起來很正常、吃起來也很正常或者說很可口的菜式,可見她下了多大一番功夫。

  「你也別愣著了,來,吉田,一起吃,光靠我可吃不完。這麼好吃的東西,總不能浪費了對吧?」

  「啊?哦……」吉田玲奈也拿起筷子,正要伸手去夾起一隻肉丸,卻還是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武澤。「武澤君,你……真的覺得好吃嗎?」

  「真的。」武澤向她比劃了一個大拇指,肯定地點點頭。「我非常負責任地告訴你,好吃!」

  聽到武澤的肯定,吉田玲奈臉上綻放出更加燦爛的笑容,這才也動起筷子,和武澤一起吃了起來。

  距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兩人就這麼坐在海邊的堤壩上,雖然冬日的海風依舊寒冷,周圍也十分寂靜,但兩人一邊吃著,一邊談笑著,時間不知不覺地快速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兩人將野餐布上的菜餚消滅得七七八八,正要準備掃除最後的殘存時,忽然眼角瞥見遠處海面和天空的交界處透出一縷微弱的紅色光芒。

  剛開始還很微弱,轉眼間卻已經變得明亮起來,只是幾下呼吸的功夫,極遠處的海面便被染成了一片通紅。

  很快一個紅點從海里蹦出,然後迅速擴大,變為一條紅色的圓弧。

  圓弧一點點繼續擴張,紅色的光芒也一點點從海面上向四周擴散,海面被染得越來越紅,天空也變得愈發明亮。

  圓弧逐漸變為半圓,紅色的晨陽也一點點從遠處的海面上漸漸升起,逐漸點亮了整個天空、整個海洋,和兩人背後的整個陸地。

  最終,巨大紅色太陽最下端的一點圓弧也完全脫離了海邊,和海水清楚都脫離分開,正式升上了天空。

  日出完成了。

  武澤並不是第一次看到海邊的日出。

  他現在養成了堅持晨跑的習慣,經常會從家裡跑到海邊,自然經常會看到海邊的日出。

  但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另外一個人的陪伴下,一起在這裡以一種純觀賞的心情看著日出。

  而且這個人是吉田玲奈。

  看著太陽脫離了海面,武澤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了吉田玲奈一眼,看著紅色的晨光鋪灑在她秀氣的臉龐上,在她一對明亮的大眼睛中反射出同樣明亮的光芒,禁不住微微一笑,低頭從保溫瓶里倒出兩杯依然熱騰騰的肉湯,將其中一杯寄給吉田玲奈。

  「來,吉田,乾杯,為我們第一次共同觀賞日出慶祝一下。」

  「啊?」吉田玲奈反應過來,轉頭看著武澤伸手遞過來的那杯肉湯,抿嘴一笑。「武澤君,這個時候,一般不是應該喝酒慶祝的嗎?」

  武澤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這個傢伙,怎麼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喝酒?

  他禁不住微皺起眉頭。

  「喂,吉田,你該不會現在喜歡上喝酒了吧?哼,不要以為你已經滿了過了20歲,就可以隨意喝酒了啊。難道你忘了之前島村醉酒後的樣子了?我可不喜歡哪天看到你也變成這幅樣子。還記得嗎?當時喝酒了的島村,可是我們兩個人花了很大力氣才把她搬到床上去的。」

  「噗——」

  聽武澤提到了上次島村雛菊醉酒的事情,吉田玲奈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接過武澤遞過來的那杯肉湯。

  「放心,我可不喜歡喝酒,更加不喜歡喝醉,不用擔心變成島村小姐那樣。」

  「那就好,來,乾杯吧。」

  「乾杯。」

  兩杯肉湯輕輕撞在一起,兩人卻並沒有像喝酒乾杯那樣一飲而盡,而是因為燙,兩人只是抿著小口慢慢喝著。

  雖然不像喝酒那麼豪放,但相比起大口喝酒,這樣在冬日的日出時刻,迎著大海,吹著刺骨的海風,卻喝著充滿肉香的湯汁,倒是另一種充滿溫暖和溫馨的感覺。

  抿了幾口,感覺到身體更加暖和,已經可以揚起頭,迎著海風而沒有絲毫冷意,武澤長出一口氣,笑呵呵地再次看向吉田玲奈。

  「嘿,吉田,說老實話,前天邀請你一起看日出,真的只是一時興起,我昨天還有些後悔這一定是一個很糟糕的想法,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了。但是現在,因為你精心準備的這份早餐,我覺得能夠邀請你一起真是太好了。」

  「是嗎?你喜歡就好。」吉田玲奈美滋滋地笑著,臉上被晨光覆蓋的紅暈也變得更加濃烈了一些、明亮了一些。

  「我很喜歡。要不過段時間,等春天的時候,你學校什麼時候放假了,再回到靜岡的時候,我再邀請你一起來看日出?那時候天氣沒有這麼冷,我想應該會更好吧。」武澤忽然心中一動。

  「好……」

  吉田玲奈雙眉一揚,正要高興地答應下來,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皺起,神情迅速變得落寞,頭也微微低了下去。

  武澤很意外她的反應,忍不住愕然追問:「怎麼了?是……是不是覺得這個提議不好?」

  「不……不是的……」

  吉田玲奈輕輕搖了搖頭,依然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猛地抬起頭,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一樣,努力地瞪大眼睛,凝視著武澤。

  「武澤君,我……」

  話到嘴邊,她又遲疑了。

  武澤也忍不住皺眉。

  但他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看著吉田玲奈,靜靜等待她再次開口。

  認識吉田玲奈這麼多年了,武澤很清楚,吉田玲奈雖然是個個性非常溫和的女孩子,但卻也是個意志非常堅定、非常有主見的女孩子。

  現在她這幅樣子,意味著她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重要的難題。

  但憑藉武澤對她的了解,她一定不會逃避這個難題,相反她一定會積極面對,主動解決。

  果然,等待了大概也就半分鐘的樣子,吉田玲奈再次開口。

  「武澤君,很抱歉,明年春天……我大概不能陪你一起看日出了。」

  「啊?」武澤愣住。「為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嗎?還是說明年你們學校有什麼活動,你沒有放假?不至於吧……」

  「不是的。」吉田玲奈緩緩搖頭。

  「那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被伯克利音樂學院錄取,新年之後,我就要去米國留學了。」

  「啊?」

  聽到這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武澤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