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27騙經費的德國人
既然已經確定了將要在明年年初舉辦的科莫湖會議上宣讀論文的兩個題材,那同時也就為陳慕武未來幾個月的學術研究指明了方向。
他現在身邊的人手十分富裕,所以沒必要在兩個研究課題之間二選一,而是可以齊頭並進,多點開花。
如果說人工核嬗變和量子場論多點開花的話,那麼在這次會議上,同時宣讀兩篇論文也沒關係。
——雖然這兩個研究方向,都和會議要紀念的那位伏打沒什麼關係。
如果真要是強行聯繫在一起的話,那就是伏打發明電堆,為人類提供了穩定的電能來源。
而陳慕武做出來了人工核嬗變,也算是為人類能夠獲得穩定的原子能,進行了第一步的前期探索。
但有沒有聯繫,又有什麼關係呢?
玻爾不是也在會議上,宣讀了一篇和伏打毫無關係的互補原理麼?
說白了,在科莫開的這次物理學家大會,就是義大利出錢,物理學家們出人,大家公費旅遊走個過場,形成的一個雙贏局面。
真正讓陳慕武頭疼的,是在會議結束之後,他應不應該去羅馬這件事。
見到教皇之後,他應該和他聊些什麼?
而去了羅馬見教皇,那麼義大利國王見不見?國王陛下的那個首相,見不見?
去羅馬的唯一好處就是,陳慕武還能在中囯駐義大利的公使館裡,看到那個在倫敦打了他幾年秋風的朱兆莘。
只可惜北洋政府的外交部拿不出錢來給各個駐外使領館撥發經費,朱公使現在遠不如他當初在倫敦當臨時代辦時風光。
估計即使去了公使館,陳慕武也吃不到豐盛且地道的中囯菜了。
確定了研究方向,接下來就應該給他身邊的這些個年輕的物理學者們,分配接下來的工作任務了。
和相對論的創立不同,量子力學,包括之後的量子場論,一直都是來自全世界,主要是哥本哈根和哥廷根兩處的物理學家們同力合作的結果。
海森堡雖然是玻爾的好學生,但他同時也和哥廷根大學有著深厚的聯繫。
事實上,他和泡利都曾經在哥廷根大學跟隨玻恩一起學習工作,矩陣力學之所以會使用矩陣這種對當時的物理學來說比較罕見的數學方式,以及首次提出「量子力學」這種說法,都和玻恩有著很深厚的聯繫。
可以說是玻爾在一戰之後,以第一個來到德國的世界知名物理學家的身份訪問哥廷根大學,在哥廷根掀起了一場玻爾節的熱潮,為他在德國的這幫青年學子當中賺足了聲望。
而且兩者再一對比,玻爾是諾貝爾獎得主,玻恩只是哥廷根大學的一位青年教師。
誰對年輕的海森堡吸引力更大,不言而喻。
可以說,玻爾去了一次哥廷根,就從玻恩手中摘了海森堡和泡利的兩顆桃子。
這正如陳慕武去了一次列佇格勒,就把朗道帶回了劍橋大學一樣。
海森堡算是玻恩-約當-海森堡這個哥廷根三人組的中堅力量,他們三個人為量子場論的發展,做出過不少貢獻。
而狄拉克則算是量子場論的另一股中堅力量,他還有一個在卡文迪許實驗室做理論物理顧問的老師福勒。
再加上一個有著天才大腦的馮·諾依曼,還有老陳的愛徒奧本海默,以及陳慕武自己。
之前編寫量子力學的那本講義時,陳慕武曾經感慨過從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讓這些個未來的物理學大家坐在一起編寫學生教材,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現在有了量子場論這個課題,總算是給大家憋了很長時間的實力,找到了一個好的發泄去處。
見完了搞實驗的趙忠堯和考克羅夫特,又見完了在自己辦公室里搞理論的這一組。
然後陳慕武就繼續在卡文迪許實驗室當中,一個屋子一個屋子地串門,給每個人都送上了他在中囯帶回來的禮物。
送完實驗室這邊,還有很多和自己交好的其他人那裡,需要陳慕武去拜訪。
只送一種禮物的好處就是,不用再去區分哪個禮物要送給誰,只需要回到三一學院取上一份新的茶葉,他就能騎上自行車,去到劍橋大學天文台。
作為愛因斯坦的好朋友,雖然最近兩個人在物理學上的理念差距有些分歧,可是和陳慕武見了面,寒暄完以後,愛丁頓聊起來的第一個話題,就是問陳慕武在柏林的時候,和愛因斯坦教授都聊了些什麼。
於是陳慕武向愛丁頓簡單講了講,愛因斯坦在統一理論上又有了哪些新的點子。
「陳,你覺得真的能像愛因斯坦教授說的那樣,把電磁力和萬有引力兩種東西統一結合起來嗎?」
作為愛因斯坦上一個統一理論假設,仿射理論的靈感來源,愛丁頓在問出這個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既有些期待,可還帶著深深的擔憂。
在仍迷信仿射理論真的能解決統一兩種基本作用力這個問題的時候,愛因斯坦稱愛丁頓是天才,是最接近真理的那個人。
然而自從仿射理論悄然失敗,愛丁頓就開始懷疑,愛因斯坦的這個想法是否正確。
聽說陳慕武到了德國之後,幾天的時間裡全程都是和愛因斯坦討論這個問題,並在最後否定了他的新想法,愛丁頓就對是否真的能讓兩種力最終統一更加懷疑。
他打算先和談話的兩位當事人之一陳慕武聊一聊,了解這件事的詳細情況,還有陳博士的真實想法。
之後就趕快給好朋友愛因斯坦寫封信,看能不能勸他走出統一場這個誤入而且越來越深的歧途。
「呃,愛丁頓教授,我覺得這個事,怎麼說呢?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只存在兩種基本作用力,都還說不好,至於這兩種基本作用力能否統一,以我目前的水平,也說不好究竟是否可行……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愛因斯坦教授的這種觀點,是一次很有意義的嘗試,說不定就能推動物理學和數學的向前發展。」
陳慕武又開始講起來了車軲轆話,因為直到他穿越前,四種基本相互作用力也沒能統一成功。
但也不能據此就說,統一理論永遠都不能實現,畢竟也可能只是還沒有找到好的辦法而已。
離開了天文台,陳慕武又到其他各處走了一遍,包括充滿了運動員的老鷹俱樂部,企鵝出版社,還有劍橋大學漢學系。
就連岡維爾與凱斯學院的院士李約瑟那邊,陳慕武都給他送去了一份來自中囯的禮物。
沒辦法,誰讓他在劍橋大學的人緣太好,結交到了不少的朋友呢?
一直等到禮拜六,陳慕武才帶著最後的一大份禮物,去參加了劍橋使徒社的每周例行聚會。
這裡也是他最後一個需要把禮物送到的地方。
之前和他一起在1924年進入到劍橋使徒社的那批使徒中,有很多都已經畢業離開劍橋大學,要麼去英國各地就業,要麼接任家裡的事業,成為了不必每周參加聚會的天使。
當然,也會每年都有一批新入會的使徒加入到這個秘密社團當中。
流水的使徒,鐵打的陳慕武……和拉姆塞。
再次和拉姆塞見面之後,陳慕武總覺得這個公子哥好像和之前相比,胖了不少。
因為已經混得很熟,所以他也就不再管什麼禮節的事,直接以開玩笑的口吻,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陳兄弟,這不都是你害的?因為你的那個握手問題,我整個夏天都在研究如何從這個問題上發展引申出一種新理論,所以就疏於體育鍛鍊,連泳都沒到康河裡游過幾次。
「我還曾經想要去卡文迪許實驗室里找你,結果被告知,你已經離開劍橋大學,回國探親了。
「陳兄弟,真是的,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呢?離開英國回國之前也不提前說一聲。」
看拉姆塞的那個意思,他應該是在陳-拉姆塞理論上取得了不錯的成果,所以才會想著去找陳慕武聊聊。
但這個人也是屬於是聯想能力比較差的人,陳慕武都已經缺席每周六的使徒社例行聚會好幾周了,難道拉姆塞都沒發現這一點嗎?
而且無形之中,陳慕武還算是救了拉姆塞一命。
只要他一直不去康河裡游泳,那麼就不會感染上寄生蟲疾病,說不定就不會再像原來那樣英年早逝了。
要不然就乾脆試著說服老鷹俱樂部,讓他們在劍橋郡里買塊地,挖個游泳池,造福後人吧。
「恕罪,恕罪則個。」
陳慕武保抱拳向前拱了拱手,遞上了隨身攜帶的兩包茶葉。
「中囯的上好茶葉,回國的時候特意給你買的。怎麼樣,拉姆塞兄弟,我還算夠意思吧?」
——雖然他對每個人都是這麼說的。
「對了,我有一件事情要拜託給你,」
禮不能白收,剛接獲茶葉的拉姆塞,還沒來得及歡天喜地,說出一番感激的客套話,陳慕武就訛上了他。
「我有一個中囯同鄉,今年也入學到了劍橋大學,現在正在三一學院讀大一。
「他對數學的興趣比對物理學的更濃,希望你能多多幫助,提攜一下。
「改天我做東請客,邀請你們兩個人見上一面,怎麼樣?」
陳慕武話說得有點過分,離開中囯以前,陳省身只不過是一個在南開大學讀大一的新生,而且還是在饒毓泰手下讀的物理系。
他現在根本就還沒有找到自己未來的學習方向,可是在陳慕武的嘴裡,他的這位本家小兄弟,就變得對數學很感興趣了。
「當然沒問題,剛好我也能見識一下,中囯人是否都像你一樣聰明,還是說只有你是個個例!」
拉姆塞說這種話並不是瞧不起中囯人,只是想跟陳慕武開個小玩笑。
寒暄過後,拉姆塞就又想借著使徒社聚會的這個機會,向陳慕武介紹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陳-拉姆塞理論取得的最新成果。
但是,陳慕武也能算的上是使徒社當中的風雲人物,還有很多人都在等著拉姆塞離開之後,上前和他們的陳兄弟打招呼。
拉姆塞只好再次無奈地離開,並和陳慕武商量好,等過段時間之後再去卡文迪許實驗室拜訪他。
「好說好說,拉姆塞兄弟,到時候我一定在辦公室里恭迎大駕!」
接下來上前和陳慕武打招呼的,是使徒社裡的另一個富二代,蒙塔古。
他雖然已經畢業離開,但聽說陳慕武已經重返英國之後,今天是特意從倫敦趕回劍橋大學,就是為了能在使徒社的聚會上,和陳慕武見上一面。
數學家拉姆塞和陳慕武聊數學,國際乒聯的主席蒙塔古,和陳慕武說的自然就是有關桌球的東西。
第一屆世乒賽——原本叫做歐洲桌球錦標賽,因為有中囯人陳慕武參加,所以也就跟著升格成為了世界級——將於今年年底的12月6日正式在倫敦開幕。
作為國際乒聯當中的中囯代表,以及第一屆世乒賽的參賽運動員,蒙塔古希望陳慕武能準時參加。
看到蒙塔古,聽到世乒賽,陳慕武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欠這位國際乒聯主席一座男單的冠軍獎盃,中囯杯。
他後來還和蒙塔古這位英國代表隊的國手在劍橋大學打了幾局,結果發現,自己這個在小區桌球檯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大爺的水平,和蒙塔古對戰的戰績居然是敗少勝多。
自那之後,陳慕武對即將到來的世乒賽就開始抱有很大的期待,說不定,自己捐贈一個男單冠軍獎盃,自己還可能是第一個擁有這座獎盃的運動員。
一個接一個,陳慕武不知道耗費了多長的時間,總算是和使徒社的這些人打完了招呼。
接下來就是用餐和閒聊階段,陳慕武到一個角落裡,找到了負責和企鵝出版社那邊對接的一個人,想要跟他說說,幫奧本海默出版遊記這件事。
可能是因為中囯人內斂的性格,在使徒社聚會這種公共場合,陳慕武一直都保持很小聲的一種說話方式。
房間中,聲音最大的,是一位來自美國的留學生,據說他是一位石油大亨的兒子。
此君正在眾人當中侃侃而談:「我前幾天收到了父親從美國寄過來的一封信,信上說有個德國佬兒,居然在美國石油地質學家協會 的會議上,提出了一個極其離譜的理論。
「他說地球上的七大洲,原本只是一塊陸地。後來經過分裂,漂移等一系列事情,才變成了今天世界地圖上面印刷著的這個樣子。
「除了會議主席不便參與投票,其他的所有人都拒絕了這個天馬行空的假說。
「就這種水平的德國人,還想著去美國騙經費,我看這被神話了的德國學界,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