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171盧瑟福固步自封
荒勝文策和仁科芳雄比起來,要沒名得多。
但陳慕武之所以會知道有這麼個人,是因為他曾經在蔡偽總統還沒上台,兩岸關係還算緩和的時候,到佁灣大學學術交流過。
由於是參加物理學的學術交流,所以負責接待的佁大物理系,專門派人陪同他們參觀了物理文物廳,向這些來自海峽對岸的泥腿子同胞們,展示佁大的光輝歷史。
位於文物展示廳最中央的,就是一圈被圍欄圍起來的儀器,那些儀器的外形看上去,非常有年代感。
那個講解員操著一口佁灣腔很自豪地說道:「眼前這一台240keV的Cockcroft-Walton(考克羅夫特-沃爾頓)倍壓整流經典加速器,是1934年在佁北帝國大學建造的。
「這是亞洲第一台加速器,比當時本本土的仁科芳雄還要早。
「建造這台機器的,是佁北帝國大學『物理學講座』的首位講座教授荒勝文策建造的。
「荒勝教授在1926年被聘為佁大教授,但是在入職之前,先被派到了歐洲留學兩年,曾經在柏林做過愛因斯坦的學生,又去過卡文迪許實驗室,在盧瑟福手下做過實驗。……」
反正那個講解員很是驕傲,言談舉止間,都充滿了南波灣的語氣和姿態。
一個本人在殖民地搞出來的科學發展,讓她這個佁大人也跟著與有榮焉。
她當時的那種頤指氣使的表演,讓陳慕武記憶很深刻,所以他現在才能清楚地知道,仁科芳雄在信里所寫的這位荒勝文策到底是誰。
就像那個講解員說的那樣,荒勝文策在1926年,也就是今年到歐洲留學的不假。
可是這個人先去的應該是德國柏林,然後再來卡文迪許實驗室才對啊!
怎麼看這意思,他這次是直接就奔著劍橋大學來了呢?
難道說這也是自己扇動翅膀,引發的蝴蝶效應嗎?
自己因為意外結識了仁科芳雄,仁科芳雄又認為陳慕武博士是真的在為亞洲崛起而殫精竭慮,所以才把荒勝文策推薦來追隨自己?
這玩笑開的未免太大了一點!
樂子歸樂子,但是這個人一定不能留在卡文迪許實驗室,也不能讓他留在劍橋大學。
那個講解員說,荒勝文策在佁北建好考克羅夫特型加速器,是1934年。
而考克羅夫特型加速器的發明者,目前正在陳慕武手下的考克羅夫特,他在劍橋大學建成世界上第一台加速器的時間,是1932年。
這就說明荒勝文策的山寨模仿能力,非常出色。
或許他在卡文迪許實驗室留學期間,就已經結識了考克羅夫特,並聽後者講過加速器的思路。
可荒勝文策在1928年就離開歐洲重新回到佁灣,肯定是沒見過考克羅夫特建造出來的粒子加速器長什麼樣。
只憑藉之前的短暫交流,他就能在兩年的時間裡復刻出一台加速器。
而此時此刻,陳慕武手下的團隊,也正在進行加速器的研發當中。
把這種人招到手下,或者留在身邊,絕對是一個心腹大患。
沒看到實物,荒勝文策都能用兩年時間把考克羅夫特型加速器給造出來。
如果這次讓他在劍橋大學看到實物,而且一種還是理論比考克羅夫特型更加簡單的加速器,估計荒勝文策能花更短的時間把加速器給複製出來。
在佁北帝國大學造出加速器後,荒勝文策第一時間就被京都帝國大學召回國內,回歸到了本本土的主流物理學界,去研究核物理。
陳慕武已經把加速器的出現時間往前提了幾年,如果這一次荒勝文策讓本學界更早地把視線放到核物理上,那麼未來出現的變數就太多了。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沒那麼多,或許本人能把技術磨礪得很精湛,可是光有技術沒有足夠多的鈾,那也就是空有一身屠龍術而已。
游泳健將去沙漠比賽,望著一滴水都沒有的泳池,同樣也只能無可奈何。
不過這依然讓陳慕武很不爽,為了忽悠仁科芳雄去研究超導物理學,他不但在丹麥費了半天嘴皮子,而且去年還強行花費了半年的時間,在倫敦的戴維-法拉第實驗室研究了那麼久的低溫物理——雖然取得了不少成果,也賺到了一大筆錢。
如果現在因為荒勝文策的到來,又把本引上核物理的正途,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前功盡棄了嗎?
說什麼都不能讓他來!
不但自己不會去實現仁科芳雄的請求,更要說服自己的老師盧瑟福,讓他像當初拒絕奧本海默那樣,拒絕荒勝文策的入學申請才行!
陳慕武打定主意,先是搬出打字機,給仁科芳雄寫了一封回信,向他「痛斥」了一番自己的老師盧瑟福的不近人情:
老布拉格年歲已高,戴維-法拉第實驗室能取得這麼多研究成果,讓重新回到世界低溫物理學的前沿,全靠我陳慕武一個人。
老師把自己從倫敦召回到了劍橋大學,以停止提供獎學金來威脅自己不要再去研究已經出了大量成果的低溫物理,讓自己把工作的重心重新放到原子核物理當中來,去尋找那個虛無縹緲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電中性粒子」。
盧瑟福無疑就是因為眼紅皇家研究所獲得的關注和經費,眼紅他們能修建新的實驗室,出於嫉妒,所以才做出如此舉動。
他這種做法,就是想要毀了英國低溫物理學!
在信的最後,陳慕武寫到,自己這次離開戴維-法拉第實驗室,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投入到低溫物理學的研究當中。
超導這門前途無量的學科未來的發展,就只能拜託仁科君了。
希望他能努力鑽研,為亞洲爭光!
至於有關荒勝文策的事情,陳慕武以親身經歷不建議他來卡文迪許實驗室。
隨著年齡的增大,盧瑟福不再是當年的盧瑟福,他身上已經出現了老年人的通病,那就是開始固步自封,不斷抹殺年輕人對科學研究的激情,他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被抹殺的例子。
陳慕武說自己可以幫忙,給萊頓大學寫推薦信,讓他們收下荒勝文策,讓仁科芳雄在異國他鄉也能有同胞陪伴。
寫完這麼一封言辭懇切的信,他好懸沒把自己都感動哭。
陳慕武在信里吐槽和訴苦的文字都很是誠懇,其中包含著濃濃的憤怒和無奈。
只是信紙上的這些內容,除了英文字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為了能讓仁科芳雄信以為真,他只能稍微造些口業,不那麼尊師重道,讓老師背一次黑鍋了。
陳慕武在心中對盧瑟福默念了無數聲對不起。
這樣就應該能繼續把本人忽悠過去了吧?即使能讓他們晚幾年才發現上當受騙了也好啊!
在把信裝入信封並封好的那一瞬間,陳慕武心中甚至誕生出了一個有些荒誕但又不那麼荒誕的想法:要不然找個機會,真去本講學一次?
忽悠幾個像仁科芳雄這種在國外的留學生沒什麼用,他們都太年輕了,回國之後想要掌握足夠的話語權,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
必須讓本物理學界從上到下,都認識到低溫物理和超導的重要性才行。
如果真到本走這麼一趟,說不定此時正在讀大學的湯川秀樹,未來都可能會變成低溫物理學的專家!
對了,他們不是愛研究世界上最快的火車嗎?
我承認閣下的鐵路技術很強,但是假如我掏出超導懸浮列車的原理,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光是給仁科芳雄寫信還不夠,陳慕武覺得最好還是要為這件事情上一個雙保險。
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就去找盧瑟福說一說這個事,讓他一定不要往卡文迪許實驗室里再招本學生了!
中囯學生比本人吃苦耐勞還聽話,出現絕頂聰明的人,比如他自己,的概率也高,倒是可以考慮多招一些。
第二天天亮之後,規劃好的行程又出現了新變數。
陳慕武吃完早餐,就想要去卡文迪許實驗室找盧瑟福。
剛一走出三一學院,他就又遇到了正朝這裡走來的奧本海默。
「陳老師,陳老師!」
看他臉上的表情,陳慕武就知道此前拜託給他的事情,應該都辦的差不多了。
手裡拎著東西的奧本海默一路小跑,陳慕武沒好意思站在原地,也往前迎了幾步。
「羅伯特,你什麼時候啟程的,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寫信了啊!我買到船票之後就寫了一封信,扔到了港口的郵筒里。估計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所以才沒能送到吧?」
「呃、羅伯特,你買的是不是最近一班來英國的船?」
「當然了,我已經受夠了那個禁酒的美國,恨不得能飛到英國來,喝一杯啤酒解渴!」
美國雖然禁了酒,可按理說奧本海默那個家境,想喝酒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陳慕武沒去在這一點上過於糾結,他只是覺一個多月不見,奧本海默怎麼還多出來了一個天然呆的屬性呢?
雖然在1919年,英國皇家空軍的飛行員已經就駕駛飛機,從加拿大飛到了當時還屬於英國的愛爾蘭,完成了人類史上第一次駕駛飛機橫跨大西洋的壯舉。
但是直到1926年,美歐之間用以運輸郵件的飛行航線仍是八字沒一撇。
兩個被海洋相隔的大陸之間信件往來,還是只能通過郵輪來輸送。
已知奧本海默買到了最近一班來英國的郵輪的船票,又在同時向英國郵寄出了一封告知具體行程的信件,那麼這封信將會搭乘哪一班郵輪來到英國呢?
肯定不會是已經出發的前一班。
所以奧本海默有很大的概率和他寫的那封信,搭乘同一班郵輪來到英國的。
他連夜趕到了劍橋,可是他的那封信,還要再經過英國皇家郵政的分揀和運輸,到劍橋的時間只能比他晚而不能早!
聽完了陳慕武的一番解釋,奧本海默臊了個大紅臉,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辦出這麼失智的事情。
可是他又有些不甘心:「所以陳老師,買了最近一班船票的人,就永遠不能告知對方自己的行程了嗎?」
「這種情況下,我們一般會發一封電報。」
奧本海默雖然在寫信問題上鬧出來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烏龍,但陳慕武拜託他辦的事情,還是辦得很靠譜。
他告訴陳慕武,自己已經把他拜託買美股的六萬美金,全部買入了股價在二十塊美金左右的通用汽車。
奧本海默還具體闡述了一下自己的選股策略,隨著經濟的繁榮,美國汽車行業得到了井噴式發展。
他一開始想要買福特汽車,可是到了交易所之後,被告知福特根本就沒有上市,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了股票市場中規模最大的通用汽車。
「乾的不錯,羅伯特!」
對陳慕武來說,買什麼股無所謂,只要買了就行。
反正是還要一直持續幾年的大牛市,閉著眼睛買都能發財!
在過去的一兩年裡,美國國內有兩種東西特別流行。
在1922年,古埃及的圖坦卡蒙陵墓被考古學家發現,因為古老而神秘,讓美國市面上出現了很多有古埃及元素的商品。
而另外一種,則是同樣來自歷史悠久國家的東西,麻將。
越是沒有歷史的國家,越是喜歡這些歷史悠久的東西。
麻將來自陳老師的故鄉,而且據小道消息,也正是他把這種骨牌遊戲傳入了劍橋,並在此地引領起一股風潮,這種東西拿來送禮肯定不合適。
所以奧本海默手裡拎著的,正是他要送給陳慕武的一套帶有圖坦卡蒙元素的茶具。
又是輪船,又是火車,能把一套易碎的茶具從美國帶到英國來,足以見得他是多麼用心。
感謝並收下了奧本海默送的禮物,把它交給三一學院的門房之後,陳慕武和他一起趕往卡文迪許實驗室。
他讓奧本海默先去自己的那間實驗室里等一會,自己卻去了盧瑟福的辦公室。
陳慕武進門就發現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辦公桌後的老師和沙發上的玻爾教授,正在叼著菸斗吞雲吐霧。
還沒等他說話,玻爾反倒是先開了口:「哎呀,陳博士,我正想著什麼時候去找你聊一聊!」
他想見的人,想見他的人和他自己,三個人此時恰好聚到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