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165美女 火爐 相對論
「考克羅夫特先生,你說多少錢?二十英鎊?」
聽到這個報價,陳慕武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英國人不老實,把他當成了凱子來騙自己。
可是,二十英鎊這個數字未免也太低了吧?
什麼人騙錢,會騙二十英鎊?
就算是如願騙到了二十英鎊,這些錢又能幹什麼?
奧本海默之前買的那些進口香蕉和進口菠蘿,都花費了好幾磅呢!
陳慕武想不明白。
而且他還看到了考克羅夫特那堅定的眼神,臉上更是仿佛寫滿了「求表揚」三個大字。
這回他徹底不確定了,難道這個人說的都是真心話?他並沒有唬自己?
對早就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的陳慕武來說,二十英鎊好像確實不怎麼值錢。
可是對考克羅夫特來說,二十英鎊無疑是一筆巨款,足足是聖約翰學院每年給他提供的獎學金的三分之二了!
之前狄拉克從聖約翰學院拿到的獎學金,是每年七十英鎊。
像他這種不抽菸、不喝酒、不社交的清教徒苦行僧,每年七十英鎊都不足以支撐在劍橋大學過生活,必須還要加上布里斯托大學額外供給的一百四十英鎊獎學金才行。
而考克羅夫特每年只有三十英鎊,他想在劍橋大學活下去,不僅要從家裡獲得一部分支持,還要在空閒的時間找些賺錢的辦法。
尤其是今年夏天結婚之後,他生活開銷一下子就變得更大了。
在進入到陳慕武小組之後,考克羅夫特才了解到這個陳博士居然自掏腰包給趙忠堯發錢,於是他的心裡也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想法。
如果自己表現得足夠優秀的話,陳博士大概也能給他發些錢吧?
看著陳慕武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考克羅夫特立刻在心中反思,自己是不是把這個起電機的報價給報高了?
他連忙掏出自己早就做好的預算表,向陳慕武解釋了起來:「陳博士,我這次已經儘可能地壓低預算了,這個價格和最終價格相比,浮動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想要繼續削減的話,那就只能從連接機器的螺絲、螺母還有鉚釘下手。
「如果不購買這些小零件,而是直接使用卡文迪許實驗室提供的,那大概還能再省下幾個先令的經費出來。除此之外,實在是不能再削減下去了。」
陳慕武完全沒想到,自己這次從卡皮察手底下撬來了這麼實誠的一個人。
他是真正在為自己著想,一門心思地想著怎麼才能省錢。
「約翰,你誤會了。我不是嫌棄你給出來的預算太多,而是嫌他有些太少了。
「一開始我覺得,成百上千英鎊都不一定夠建一台起電機,所以必須到處化緣找經費。
「我從未想過,建造一台能達到一百五十萬伏特高壓的靜電起電機,居然只需要二十英鎊。
「你猜猜我現在搞到了多少經費?六千英鎊!照你給出來的這個預算,應該足夠建三百個靜電起電機了!
「所以說完全沒必要給我省錢,一切都按最好的來!」
「可是,陳博士,我這預算裡面,使用的全都已經是已經最好的材料了。」
聽到了六千英鎊這個數字,考克羅夫特雖然很震驚,但還是一臉耿直地說道。
他拿著預算表的手仍然懸停在半空中,那意思就是執意要讓陳慕武看看這上面寫的東西,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八十厘米的球形電極,兩米高的支架……
等等,這豈不是說,根本就不需要造一個類似西屋電氣的粒子粉碎機那種幾層樓高的加速器。
只要在一個比平常屋子稍微高一些的實驗室室內,就能把這個百萬伏級的起電機給造出來了?
那如此看來,二十英鎊好像還真夠用了。
無論是鐵、是錫、還是玻璃,這些材料本身的價格都不貴。
就算是把它們打造成特定的形狀,也只不過是再多掏一些加工費就可以了。
類比一下,就好像是之前通用電氣賣給陳慕武的那個真空泵。
不過就是幾根玻璃管,幾個單向閥門,若干毫升水銀柱……
這些材料的成本,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十英鎊。
可是人家就敢賣給你兩千英鎊的價格,材料費十英鎊不假,技術費要你一千九百九十英鎊,你又能奈我何呢?
想要嗎?想要就乖乖掏錢買吧!
估計通用電氣那邊也知道,在真空泵上的交易,完全就是一錘子買賣,所以他們才敢要也必須要這麼高的價格。
事實的確如此,自從陳慕武做完電子衍射實驗,真空泵就被交到了阿斯頓教授的手上。
他現在已經成功仿製出來了精度更高和速度更快的真空泵,用於他的質譜儀當中。
陳慕武覺得,如果以後劍橋大學對外發售這款「開爾文-陳式起電機」的話,估計也會面臨和通用電氣真空泵同樣的結果。
所以這款起電機的定價也一定不能太低,通用電氣成本十英鎊敢賣兩千,自己這個成本二十英鎊,怎麼說都要賣四千英鎊才能回本吧?
雖然考克羅夫特說二十塊錢足夠,但是陳慕武不能真的只給他們二十英鎊。
要經費的時候獅子大開口,往外掏錢的時候卻扣扣搜搜的。
如果這件事真傳出去的話,那自己不就會被別人看扁了嗎?
所以在最後,陳慕武讓奧本海默從經費里拿出兩百英鎊給趙忠堯和考克羅夫特,讓他們自己試著搞搞。
他還特意叮囑了奧本海默,是從「經費」里拿出兩百英鎊,不是從他自己的錢包里。
如果兩個人的一號機試驗失敗,那麼就繼續加大經費的投入,直到成功為止。
但如果他們的試驗一次成功,真的做出來了一個能達到一百五十萬伏特的高壓,那陳慕就可以向老師交差了。
花費兩百英鎊,還剩五千八百英鎊。
這筆錢陳慕武肯定不會獨吞,但也不會還回到查德威克的帳本上。
他想著要在一百五十萬伏的基礎上,繼續提高這種靜電起電機所能達到的電勢差。
現在全世界的海軍都在搞什麼「大艦巨炮主義」,那自己也完全可以效仿,搞一個「大電極高電壓主義」出來嘛!
美國人取名字還是有一套的,「原子粉碎機」這個名字一聽就很霸氣。
不知道到時候這個冠名權能賣出去多少錢的高價,又能給自己帶來多少的研究經費。
俺老陳還真是一個賺錢的小天才!
……
拿到經費的趙忠堯和考克羅夫特,開始在卡文迪許實驗室里,按照圖紙上的設計方案,把起電機從紙面慢慢變到現實當中來。
陳慕武沒有參與到其中,因為他還剩最後幾節課,講完就算完滿完成了他這學期作為三一學院院士的義務。
明年說什麼也不能開這麼簡單的課了,得給這幫劍橋大學的天之驕子們上上強度。
進入十二月份,某天夜裡,卡皮察又跑到陳慕武的房間裡做客。
他倆都住在三一學院裡,彼此之間串個門也很方便。
卡皮察這次來,是打聽陳慕武在即將到來的冬季假期去哪裡。
他仍然保持著每年都回聖彼得堡,現在已經改名叫列佇格勒探親的習慣,只不過總是把探親之旅安排到夏天。
冬天的俄羅斯實在是太冷了,根本沒有讓人回去的欲望。
去年跟著陳慕武去了一次斯德哥爾摩,讓他再次回想起了在高緯度地區,被寒冷冬天支配的恐懼。
「我聖誕節前要到倫敦做一場聖誕節講座,講完之後,應該就要去法國了。」
「陳,你說什麼?聖誕節講座?我記得你連教都不信吧?倫敦哪家教堂的神父會想不開,請你去給他們布道啊?」
「呃……彼得,我確實不信教。但有沒有可能,邀請我的不是什麼神父,而是布拉格爵士?今年皇家研究所的聖誕節講座,我是那個主講人。」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連劍橋郡第一話癆都被噎了個無話可說。
陳慕武的實力和名氣都擺在那裡,他去辦這個聖誕節講座,完全夠格。
俄國人只能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好吧,好吧,你說你要去巴黎是吧?哪天出發?」
「應該就在講座之後,大概21號吧。我不知道羅伯特幫我買到的是哪一天的船票,等明天我去問一問他。」
「你都買好船票了!我還想著和你一起去巴黎呢!」
之前的寒暄,全部都是卡皮察在鋪墊。
他真正想說的,只有這最後一句話。
今年夏天,卡皮察在利物浦給查德威克當了伴郎之後,就開始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他想到自己已經過世的妻子,想像著如果不是那場該死的西班牙大流感的話,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經兒女繞膝,琴瑟和鳴了。
他越想越覺得憋屈,趁著劍橋還沒開學,就一個人跑到了巴黎去散心。
然後,來到法國的卡皮察,再次遇到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安娜·阿列克謝芙娜·克雷洛娃,是一名在法國巴黎留學的蘇聯留學生。
她的父親阿列克謝·尼古拉耶維奇·克雷洛夫,是一個蘇連數學家,曾經在聖彼得堡為沙俄海軍服務過,也是第一個把《自然哲學之數學原理》從英文翻譯為德文的人。
他翻譯這本書的時候是1915年,而牛頓寫這本書的時候,是1687年。
題外話,這本書的中文初版甚至比俄文版還要晚十六年。
到了1931年,商務印書館才出版了由鄭太朴翻譯的全集。
卡皮察和安娜在巴黎蘇連駐法大使館舉辦的舞會上相識,兩個人的故鄉都是列佇格勒,再加上又都是在西歐留學舉目無親的留學生,於是自然而然地就一見鍾情,墜入愛河。
「你也想去巴黎嗎?」陳慕武明知故問,「那沒什麼關係,再讓羅伯特幫你買一張船票就是了。反正聖誕節前後,英吉利海峽上的渡輪一定會加開,而他最近也三天兩頭地往倫敦跑呢!」
奧本海默天天往返倫敦和劍橋郡,不是為了給陳慕武幫忙跑學術和工作上的事。
他已經買好了聖誕節前回美國的船票,在臨走前的這二十多天,想著多買些英國的特產帶回家裡去。
奧本海默這個做派,和那種頭一次離開父母出遠門,到國外留學的大學生別無二致。
只是他一不小心,就在不經意間買到了許多Made in USA的東西。
有福特製和泰羅制的加持,美國在生產效率上,把全世界其他國家都甩出去了一大截。
從一戰開始,他們就把產品傾銷到歐洲各國。
現在戰爭雖然已經結束了,可是歐洲對美國商品的依賴性,卻早已經根深蒂固。
……
陳慕武講完了最後一節線性代數課,劍橋大學也進入到了冬季假期。
隨著節日一天比一天接近,英國各地的聖誕氛圍也一天比一天濃郁。
和卡皮察走在倫敦的街頭,陳慕武突然無端想起來一部合家歡電影,《真愛至上》。
同樣是在倫敦,同樣是聖誕節,只是時間早了九十多年而已。
得知今年的主講人是陳慕武,有正好趕上聖誕節講座的一百周年,BBC打算運用一下還不算太完善的直播技術,對全倫敦實時廣播這次講座。
這樣一來,講座的對象就從熱愛嚮往科學的青少年,變成了倫敦範圍內收音機前的全部聽眾。
陳慕武的講座內容只能臨時更改,老布拉格叮囑他,一定不能太深奧,也不能太小眾。
那無論是量子力學,還是低溫物理都不太符合條件,思來想去,只有相對論最合適。
愛因斯坦在十幾年後最經典的那個段子,被陳慕武無情地據為己有。
「面對美女時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坐在火爐上卻感覺時間過得很慢,這就是相對論。」
如此精彩的開場白,獲得了場內觀眾熱烈的掌聲和笑聲,也隨著無線電波飄滿了整個倫敦。
陳慕武的聖誕節講座大獲成功,第二天毫無意外地登上了《每日電訊》報的頭版。
當這一份報紙被早起的郵差和報童們送到千家萬戶的時候,陳慕武和卡皮察,已經坐在渡輪當中,飄蕩在英吉利海峽那平靜的海面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