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面上才浮現出的那點得意,頓時僵在了原處。
「如此,對大家都好,父親您覺得呢?」謝棠芝目光不緊不慢落在中年男子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謝元傑神色陰晴不定。
「老爺——」謝夫人滿臉不服,正欲說什麼。
這次,才一開口,便被謝元傑猛然喝斷。
「你說得對。」
他深吸一口氣,開聲吩咐,「帶她下去。」
兩個下人忙領著謝夫人離開。
後者還想說點什麼,才剛開口,便被謝元傑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
公公雙手放在身前,目睹了全程,倒也不多置喙。
只是等人走了,才又看著謝棠芝道,「皇上還吩咐了,讓郡主您入宮一趟。」
「現在嗎?」謝棠芝微愣。
公公搖頭,「具體何時,還得看皇上吩咐。」
「屆時,宮中會派人來接您。」
「……好。」
謝棠芝遲疑著,點了點頭。
後者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方才離去。
謝元傑目送人離開,等他走遠,方才看向謝棠芝,眸色微沉,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就在這時,一個親衛走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謝元傑臉色一變,當下也顧不上問她什麼,轉身走出了前院。
謝棠芝眸中閃過疑慮。
雲煙上前一步,不確定道,「似乎是那位醒過來了。」
「小姐,可要過去看看?」
「不必。」
話才剛出,就見女子十足乾脆地搖了搖頭。
「有人比我更著急。」謝棠芝淡淡道。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的謝淳身邊也來了護衛,正湊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想來,他比自己更關注,謝禾霜醒了沒有。
畢竟當日被戲耍了那麼久。
既如此,那她便也不著急摻和了。
只管等著看戲便好。
……
另一邊。
謝淳兩人聽了消息,馬不停蹄趕往謝禾霜的住處,卻被謝元傑的侍衛攔在了屋外。
「老爺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滾開!」
謝淳滿心火氣,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不假思索便要強闖。
還未走兩步,又被另一隻手拉住了肩。
「別急。」
是謝永寧的聲音。
「這個冒牌貨賴在謝家已經夠久了,大哥你也想攔我!?」謝淳火氣未收,轉眼瞪他。
「不急於這一時。」
謝永寧嘆了口氣,「先等等父親出來也不遲。」
趕與不趕謝禾霜是一回事,好歹是在父親面前,謝淳的脾性總得收一收。
謝淳眼中仍有不忿,片刻後還是強壓了下去,恨恨一甩手,與他一同站在院外等。
這一等邊是一個時辰。
謝元傑也不知在裡面與人說著什麼,始終沒有露過面。
若非門口的兩個侍衛還在,他們近乎都要懷疑,人是不是早已經走了。
謝淳耐心一點點被消磨。
直到最後,將要消耗殆盡時,才見房門被打開,謝元傑大步從裡面走出來。
「父親!」
謝淳反應極快,即刻起身迎了上去。
「她醒過來了吧?現在是不是該把人送走了?」
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他知道,家中兩位長輩或許心軟,特別是娘親,認準了她是親女兒,根本不願趕走,就更別說懲戒。
所以明面上,他也不打算對此人做什麼。
先逐出家門,之後,他有的是手段處置……
「她是你妹妹,是謝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為何要送走?」
謝元傑眉頭微蹙,不明所以地看他。
謝淳心下一沉。
第一瞬間,近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您在胡說什麼?昨日的證據您也看見了,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禾霜!」
他滿是不可理喻地看著人道。
「昨日那都是誤會一場,日後不要再提了。」提起證據,謝元傑神色更沉,嚴肅道。
他緊盯著眼前人,一字一句地重複,「裡面的人就是禾霜,是你們的親妹妹,這一點絕不會錯。」
「父親!」
這次,不僅是謝淳,謝永寧也坐不住了。
他神情凝重地上前,剛要幫腔說點什麼。
話才到嘴邊,便被一句冷喝堵了回去。
「還有你也是!」
「你是老大,怎能也跟著他一起胡鬧?」
謝永寧一頓。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謝元傑故作威嚴道。
「禾霜還要歇息,你們也回去吧,近期不要來打擾她!」
說完,也不管兩人是什麼反應,自顧自走遠了。
兩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遠去,半響沒反應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淳才回過神般,捏緊了拳,咬牙切齒道,「定是那個賤人又說了什麼花言巧語,我這便去把她抓出來,問個清楚!」
一邊說,一邊怒氣沖沖地跑進房內。
沒走兩步,再度被門口把守的侍衛攔下。
「老爺吩咐,小姐休養期間,誰也不許進去打擾。」
謝淳根本懶得與他們廢話,眸中殺意乍現,準備直接動手。
就在這時,後方響起一陣陣腳步聲。
數十個侍衛相繼走上前,手持利劍將他圍在其中。
意思已然很明顯了。
謝淳神色更冷,死死瞪著周圍的人,似是在考量,接下來要不要動手。
「三弟,算了。」
謝永寧忽而開聲叫住他。
「既是父親吩咐,我們也不好違逆。」
更重要的是,他在想,為何一夜之間,謝元傑對待此事的態度都全然變了?
若說昨日還在考量,今日,對謝禾霜卻可謂維護到了極點!
他可不信,謝禾霜有本事在這一夜之間,拿出充足的證據證明自己……
想著,謝永寧眸光分外幽深。
有關身份一事,謝禾霜定還隱瞞著什麼。
而他所想的,便是將其中隱瞞的一切查清楚。
思慮著,謝永寧上前兩步,直接抓著人的衣擺把他拽出了包圍圈,轉身離去。
眾侍衛也未攔著。
「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謝淳心裡也知,今日強留下來,不一定能打得過,所以並未反抗。
只是出了院子後,蹙眉問。
「若真如此,未免太委屈棠芝了!」
妹妹先前挨了那麼多欺負,如今好不容易,他知道了一切。
他不想連個彌補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