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雙粗糙的手觸摸時的感覺仿佛還殘留在臉上，讓她噁心得不住發抖，胃裡翻江倒海。
凌鶴在旁擔憂地看著她，適時遞過來一方帕子。
謝棠芝接過，捏在手心裡，又猛的想起什麼，死死抓住了男人的衣裳，「綠禾呢？還有雲煙……她們怎麼樣了？！」
方才被困在馬車內，她只能聽到外面的慘叫。
「她們沒事。」凌鶴輕輕搖頭。
謝棠芝微抿唇，沒說話，掙扎著起身要下馬車。
男人趕忙扶著她。
馬車外的匪徒都已被凌鶴帶來的人制服了，雲煙躺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不知生死。
謝棠芝雙眸微睜大，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在此時消失殆盡。
她身形一晃，險些沒站穩。
所幸被身邊男人及時扶住了腰身，輕聲解釋道，「她沒事，只是中藥暈過去了。」
這些匪徒倒是精明，並未與人來硬的，現身的瞬間便先給馬車外幾人用了藥。
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人弄倒了。
謝棠芝微咬著唇問，「那她何時才會醒？」
「過兩個時辰，藥效退了自然就醒了。」
「……好。」
謝棠芝這才稍鬆一口氣。
正打算轉身去看看綠禾，卻見小丫頭先一步跑了過來，用力抱住了她。
「小姐！幸好您沒事！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小丫頭一邊說著，眼淚和鼻涕跟著流出來。
謝棠芝一時有些好笑，同時心下也鬆了口氣，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先去把雲煙扶進馬車吧，別讓她躺著了。」
謝棠芝輕聲吩咐。
凌鶴帶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沒有吩咐，大約也不好意思過去動她。
綠禾點點頭，轉身去了。
原處只剩兩人，凌鶴眸色微沉地轉頭看她，「是我不好，來晚了。」
他原想著，只要按照凌相所言，暫時遠離謝棠芝，就不會給她帶來危險……
如今看來，卻不盡然。
戚若姝此人驕縱妄為，久居高處慣了，幾乎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所以，只要謝棠芝還在一日，她都會竭盡全力找她麻煩。
他不可能時常在小姑娘身邊陪著，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
凌鶴神色一點點沉下去，最後徹底被陰霾籠罩。
眼底殺意乍現！
「是多虧了你，我險些以為，今日要回不去了……」
謝棠芝搖搖頭，看著他道。
話說到一半，眼眶也跟著紅了。
那虛弱又委屈的模樣，仿佛下一刻便會從眼前消散。
凌鶴只覺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揪緊了。
他深吸一口氣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不會再給戚若姝肆意動手的機會了。
「凌鶴哥哥。」
謝棠芝抿唇，不想讓他因此多想，便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
「你是如何知道，我會在路上遇險的？」
「今日太后吩咐，要入宮商談些事宜，戚若姝跟上來同行，說漏了嘴。」男人微頓片刻，方才又解釋。
說著，眼眸半眯起來，其中透出危險。
「那你豈不是爽了太后的約？」謝棠芝心下稍驚，不由緊張起來。
她雖是閨閣女子，對於朝中局勢卻也不至於半點不知。
如今宮中幼帝年紀尚小，許多事都是太后說了算。
得罪了她，可比開罪皇上更嚴重！
「無事，之後我自會去解釋。」
凌鶴搖搖頭，顯然不將此放在心上。
「我先送你回去。」
一想到小姑娘方才那無助又恐懼的模樣，他便捨不得離開，只想留下來陪著，好好安撫她。
但如今，的確不是時候……
太后和凌相那邊的麻煩，都等著他去應付。
「大人，附近的所有匪徒都已控制起來了，您看，接下來要如何處置？」
恰此時，手下一個侍衛走上前，低著頭問。
「都殺了。」
凌鶴神色不變，輕描淡寫吐出三個字。
從這些人一開始聯合起來，險些冒犯了謝棠芝時，在他眼裡——
他們便都已經是死人了。
下屬應了聲，轉身準備要去，謝棠芝忙把人叫住。
「等等。」
男人轉眼看她。
「方才在馬車上那個……就是他們的首領嗎？」
謝棠芝抿了抿唇，低聲問。
想起那人，還是會有些反胃。
「那個不是。」侍衛搖搖頭。
「他們的首領在那裡。」
他伸手指向不遠處，被兩個侍衛按住的男人。
那男人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身形有些瘦弱，皮膚黝黑。
除了那雙帶著兇狠的眼睛……
不管從哪裡看，都不像是一個山頭土匪的領頭之人。
「想問什麼？」凌鶴眼眸半眯，仿佛讀懂了她的心聲。
謝棠芝也不瞞著他，輕聲解釋，「我在想，倘若只是戚若姝的話……」
「她當真有那個腦子，去聯合一個山寨的土匪，讓他們冒著風險來對我下手嗎？」
這些人無論是從穿著，還是各處的細節看，都很符合常年住在山上的匪徒。
所以也不必懷疑，他們是不是什麼人假扮的。
「你覺得是誰？」凌鶴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而問。
謝棠芝沒說話，目光落在那個瘦弱的首領身上。
凌鶴明白了她的意思，抬眸指向不遠處，「把人帶過來。」
下屬應聲去了。
沒過多久，那首領被兩人扣押著送過來。
他微低著頭，一開始並未反抗，不知想著什麼。
只是，即將要走到謝棠芝兩人跟前時，他忽然停了下來。
「快走！」
押送他的其中一個侍衛不明所以，皺著眉，惡聲惡氣地催促。
後者卻沒有反應。
「你——」侍衛推了他一下，還欲再說。
才剛一動，下一刻，便見那首領倏然暴起，手裡不知用什麼利器劃傷了其中一人。
「啊！」
痛苦的喊叫響起，首領抓住時機，趁另一人還未反應過來，飛快把他推開。
他脫了身，本該第一時間逃走的。
此時卻沒有。
反而朝著謝棠芝猛衝了過來。
謝棠芝心裡一驚，被嚇得倒退兩步。
方才在馬車上造成的陰影，還未徹底散去，此時才更心有餘悸。
「別怕。」
微動的身形被男人有力的手扶住，她聽見耳邊有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