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說中了心事般,謝淳面上又是一青。
他捏了捏拳,冷聲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惹了郡主不快,郡主找誰去便是,不要為難了無辜。」
言外之意,根本不打算管謝棠芝如何。
戚若姝唇角微勾,嗤道,「那好啊!說回你方才冒犯本郡主之事——」
「既然謝家管教不好你,那便由本郡主代勞好了!」
「來人!」
她一聲低喝,守候在佛堂之外的護衛,立刻應聲而動。
謝淳冷眼看著,拳頭略微鬆開,又再度收緊。
似是在猶豫。
不管怎麼說,今日的麻煩都是她自己惹上的,還險些連累了禾霜,實在不值得同情!
還有入寺前,禾霜的反應……
回想起妹妹滿是怯懦又受傷的模樣,謝淳徹底狠下心,緊閉上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郡主!」
就在這時,著急的喊聲響起。
吳小姐不知何時跑了過來,略有些急切地攔在謝棠芝面前。
「今日是太后欽定祈福的日子,更別說如今還是在佛祖面前,平白無故鬧出這麼多事端,不好吧?」
「怎麼?你是想說本郡主在鬧事嗎?」戚若姝冷著臉瞪她。
這個吳小姐與謝棠芝同流合污,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早就看此人不順眼了!
「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不必說了!」
戚若姝不耐地揮手打斷,「她冒犯了本郡主,理所應當要付出些代價。」
「本郡主也不多為難你。」
她瞥了謝棠芝一眼,趾高氣揚道,「今日大家離開後,你留下跪兩個時辰,在佛前懺悔——」
「跪過了,本郡主便饒恕你。」
「這……」
吳小姐神色略顯焦灼,想說些什麼來幫忙,卻又不敢貿然插手。
謝棠芝擰眉,站在原處沒動。
「小姐,您若不想……」雲煙站在身邊,猶豫了片刻,正要說什麼。
若真不想,不如她先帶著人離開。
至於之後如何,大人自會解決。
「算了。」
謝棠芝搖搖頭。
從前給凌鶴惹下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添一樣。
眾目睽睽之下,謝棠芝沒什麼表情地轉身,往佛前的蒲團處走去。
「郡主!」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匆匆走進來,在戚若姝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戚若姝聽完,表情驟然一沉,「她怎麼也管起這些閒事來了?」
「奴婢也不知為何忽然會……」
身邊的丫鬟垂首,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地道。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為太后祈福,不如……就先算了吧。」
戚若姝神色微沉,有些不情願。
半響,她狠狠剜了謝棠芝一眼,「算你走運!」
「別以為攀扯上了這裡的老太婆,便能平安無事……」
「再有下次,本郡主照樣不會輕饒你!」
說完,拂袖轉身出了佛堂。
獨留眾人站在原處,面面相覷,面上皆有茫然。
「這到底是……」吳小姐小心走回謝棠芝身邊,略帶茫然地看著她。
謝棠芝搖了搖頭。
她也不太清楚。
但十有八九,是凌鶴的手筆吧?
除了他,應當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如此維護她了。
風波平息,眾人各自上了香,便被寺內的僧人帶去後堂歇息了。
快要到客房時,謝棠芝又一次碰上了謝禾霜兩人。
幾人四目相對,謝禾霜抿了抿唇,滿眼關切的想要上前說些什麼。
謝棠芝無心聽她廢話,只當看不見,轉身飛快進了房間。
所以也沒見到,在她房門關上時,謝淳神色緊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在心中想了那麼多的理由勸服自己,可到頭來……
瞧著謝棠芝那仿若孤立無援的模樣,又有些後悔。
先不論其他,今日他的反應,會不會讓小姑娘心生後悔。
覺得那日路過時,或許不該拋下那根繩子?
每每想到這裡,謝淳心裡便揪著難受。
「三哥哥,是不是我們方才沒幫上忙,讓妹妹不高興了?」
謝禾霜搭話不成,有些失落地退下來,看了一眼身邊人道。
謝淳咬牙,口不對心道,「本就是她自己惹下的禍,更何況,她現在補也沒事?有什麼可生氣的。」
「可……」
「沒有可是,即便真有什麼,也只能怪她自己!」
謝淳狠了狠心,打斷她道。
只是不知,這話到底是說給謝禾霜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說完,謝淳飛快帶著人去了另外的房間。
匆匆的身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
眾人在客房歇息了一個時辰,下午時分才出來。
「據說下午前頭還有一場法事,做完就可以下山了。」
綠禾扶著謝棠芝走出來,輕聲道。
說著,又心有餘悸地嘀咕,「能快些走的話,最好還是快些吧!不然,一會兒又該被人找麻煩……」
「好了。」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謝棠芝神色稍顯凝重,看了她一眼,「慎言。」
那畢竟是太后身邊親近之人,越是落下話柄,越容易遭難。
「……是。」綠禾這才意識到什麼般,閉上了嘴。
「那是?」
正說著話,一旁的雲煙忽然帶著幾分驚異出聲。
兩人轉眼看她,又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向不遠處——
一座假山之後,謝禾霜背對她們站著,低聲不知與人吩咐著什麼。
說完了,她轉身匆匆離去。
而聽了她命令的黑衣人,則是朝反方向遠去。
「追上去看看。」
謝棠芝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眯了眯眸子,吩咐。
雲煙忙應聲去了。
她這一遭跟去的有些久,過了半個多時辰才回來,彼時佛堂的法事已經到一半了。
雲煙繞過一眾人,匆匆來到謝棠芝身邊。
謝棠芝看了她一眼。
後者立刻湊上前,壓低聲音說了兩句什麼。
「屬下只見到那人似乎去了群主的院子,之後……人便不見了蹤影。」
「是他把你甩開了?」謝棠芝蹙眉,同樣低聲問。
「……不確定。」
雲煙蹙眉。
若要說的話,那人的確頗為敏銳。
她才跟上去沒兩步,便被察覺到了異常。
「罷了。」
當下畢竟不是談話的時機,謝棠芝擺手讓人退下,沒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