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大當家聞言,卻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
「你先把我吩咐的事談妥了,才有資格來同我談交易。」
「今日一切,都是按你的安排去辦的……結果到頭來,你險些要害整個寨子的人同你一起陪葬——」
「現在,你還有臉,來同我談交易!?」
越說到後面,大當家的神色便越冷。
最後,用力一拍桌,昭示著如今滿腔的怒氣。
謝永寧心下微震,一時理虧,有些說不出話。
「這是最後的機會。」
大當家看著他的模樣,又眯眸冷笑起來。
「你可以隨著他一道去,若能把暗中那人抓出來,之後,你妹妹如何處置,我都不過問。」
「可若他不願出來……那是斷手還是短腳,又或者,直接要了她的命,便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了。」
謝永寧心下一凜,臉色更慘白了幾分。
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後悔過,當初為何要同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合作?
最後,不但自己的所求無望,反而還要賠上一個棠芝!
謝永寧心中恨極了。
他既恨大當家不遵守承諾,也恨自己,為何沒有把事情安排妥當?
為何最後,還是變成了這般模樣?
可恨來恨去,到最後,他也只能妥協般點頭。
「……我明白了。」
說完,看了旁側那人一眼,示意他先走。
後者冷哼一聲,轉身出去了。
謝永寧也推著輪椅跟上。
等人走遠幾步,才又聽大當家朝身旁吩咐。
「跟著他,別讓他耍什麼花樣。」
謝永寧此人,同樣狡猾得很,對他,何時都不能掉以輕心了。
男子派人來到謝棠芝房間附近,卻沒有即刻進去,反而讓人先靠近門口,往內插進了一支小竹管。
此時,房間內。
謝棠芝還靠在床頭歇著,等待接下去的結果。
春娘看她虛弱,到廚房給人找吃的去了。
等了半日,也沒等到春娘回來,倒是外面,忽而響起了一陣陣輕微的動靜。
謝棠芝強忍著疼痛和疲憊,下意識抬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
下一刻,就見一根細小的竹管扎了進來。
隨即,一陣陣白霧從哪個小口中飄出。
謝棠芝近乎是瞬間反應過來——
那就是迷藥!
她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可還是無用,那東西藥效似乎猛烈得很,即便已經極力屏住呼吸,身體卻還是一點點變得無力。
最後,意識也堪堪要暈厥過去。
謝棠芝咬緊唇瓣,心下按叫不妙。
眼看眼皮越發沉重,那迷煙分量卻還在不斷加重。
她狠了狠心,取出仍被自己藏得好好的木片,往大腿後側狠狠扎了下去——
「唔——」
尖銳的疼痛傳來,讓謝棠芝口中的痛叫險些抑制不住。
所幸她早有準備,狠狠一口咬在手臂上,才堪堪把聲音壓了下去。
感覺身體的力氣和精神都似乎回來了些,謝棠芝才鬆一口氣,把木片塞到袖子裡,自己順勢躺下,閉上了雙眼。
同一時刻,外面傳來對話聲。
「應該差不多了吧?」
「這些分量,別說一個小小女子,就算是藥死一頭牛,也夠夠的了。」
「差不多了,那就進去吧。」
有人哼笑起來,對著身側的人下了命令。
隨著他話落,門被推開,幾個人七手八腳進來,仔細瞧了瞧。
見謝棠芝的確在床榻上躺得好好的,仿若早已失去了意識,才安下心。
「該說不說,這位郡主……長得還真是貌若天仙吶。」
一個小嘍囉靠近過去,盯著謝棠芝略有蒼白的面容,搓了搓手。
眼底有幾分垂涎划過。
「你想死嗎?」
話才說完,就聽一旁,傳來陰冷的問候。
聲音的主人,屬於謝永寧。
說話的土匪面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心下有些不快,想起他的身份,又不敢反駁。
此時,另一領頭之人開口。
「行了,趕緊把她帶出去,別耽誤時間。」
「是!」
那小嘍囉這才應聲,不敢再耽擱,連忙與同伴一起把人抬上了另一輛輪椅,往外推去。
「軍師,別太生氣。」
領頭那人轉臉,看了謝永寧一眼,面帶幾分幸災樂禍。
「說不定,更壞的結果還在後頭等著呢。」
這人分明就是個小白臉,可剛來寨子沒多久,就得了大當家重用……
一直以來,還備受寵信。
他早就看這人不順眼了!
如今看著人吃癟,恨不能直接殺了他的模樣,心底浮現出幾分快意。
「我不生氣。」
謝永寧臉上是冷的,此時卻不見怒容,只是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若她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讓你賠命!」
哪怕,是付出自己這條爛命,與他同歸於盡。
領頭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
謝永寧卻不管他是什麼反應,轉身推著輪椅,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把謝棠芝帶出了寨子,來到空曠之地。
空曠的地方,更不容易藏人,這樣,才能讓暗處藏身的人出現時,在第一時間便暴露無疑。
弊端就是,他們的人,除了領頭提劍站在謝棠芝身側威脅,其他更多的,都藏在了數十步之外。
只等人出現後,才能衝上來。
「是成還是敗,就看令妹,對朝廷而言,到底有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領頭一手把劍拔了出來,架在昏迷的謝棠芝頸側,同時,對謝永寧道。
謝永寧沒說話,只是抬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四周。
「餵——」
「朝廷的走狗聽著!我知道你就藏在這附近,你們的郡主,如今就在我手上——」
「倘若不想她出事,現在你就給我滾出來!」
「或許,我還能留她一條性命!我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若不出,我便廢她一隻手!」
「再不出,就再斷腿!直到把她削成人彘為止!」
這話分明無比殘忍,那領頭說著,臉上卻透出幾分興奮。
仿佛,已經對接下來要做的事,迫不及待了一樣。
簡直令人作嘔!
謝永寧眼底厭惡愈發深了。
暗處,並無人回應。
只是兩人若觀察仔細,就能發現——
數百米之外,一處粗壯的樹梢,極不自然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