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是「方法」，可哪怕他不明說，一眾使臣也明白——
那是開戰。
若真開戰，他們的損失就遠遠不止這些了。
就更別提還要算上傷亡。
央國公主面色蒼白，嘴唇囁嚅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下來。
「……這些條件，我們都答應。」
「只是，之後籌銀可能還需要時間，還請將軍寬限些時日。」
「這是自然。」沈鶴略一頷首。
他雙手背在身後，神情似笑非笑。
「只要貴國不是故意拖延時間，幾個月時間，我倒還是能等的。」
央國公主面色再度僵了僵，偏還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勉強一笑。
商定好後，沈鶴便直接放人離開了。
他處理完事務，照常去尋謝棠芝。
才剛走到殿內，便見殿中有個男子站在她跟前，正說著什麼。
那是寧楓。
「在下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些日子來，多謝郡主派人照顧。」
寧楓身體還是略顯瘦弱，但身體各處較為嚴重的傷勢，總歸是恢復了。
「不必如此客氣……」謝棠芝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話還未完，就聽眼前人繼續道。
「我今日前來，是來同郡主道別的。」
謝棠芝微微一愣。
「你……這是打算去何處？」
「輕雁至今仍下落不明，我想親自去找她。」
寧楓目光認真。
當日，妹妹是為了救他性命，才會主動湊上去……
主動留在那個禽獸身邊受苦的。
他心中分明恨到了極致，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妹妹日漸痛苦。
甚至，後來她被抓走，他也同樣無能為力……
被打的奄奄一息，連追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時至今日，終於恢復了些氣力，他只想儘快啟程，去把人找回來！
「可你一個人，能去何處找？」
謝棠芝輕蹙眉，似乎在替他為難。
對方的心思她明白，可獨自一人畢竟能力有限。
再者……
眼前人這模樣，也不像是已經好全了的。
謝棠芝想了想，還是輕聲勸告。
「我們的人已經搜尋到線索了，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不必了。」寧楓沒有多做考慮，便直接搖頭。
「與其漫無目的苦等，我更想給自己找些事做。」
不管找不找得到，至少，他沒有坐以待斃。
謝棠芝一啞，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剩餘勸告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這些日子，多謝郡主收留。」
寧楓後退兩步，朝著她伸出手，行了個端端正正的大禮。
「來日若有機會，定當相報。」
謝棠芝忙擺手，「你既執意要去，不如，我多派幾個人手，隨你一起吧。」
「人多些，你一路上找起人來，也方便些。」
「還是不必勞煩了。」
寧楓仍是搖頭，態度十分堅決，堅持自己一人去了。
謝棠芝無奈嘆了口氣。
沈鶴靜待她與人說完了話，才又走上前來，輕輕將人攬入懷中。
「你若是不放心，我多派幾個人暗中跟隨著，確保他安全便是。」
謝棠芝輕輕頷首，沒有拒絕。
同時，又道：「我是怕……」
「怕再拖下去，輕雁當真會有不測。」
「不會的。」沈鶴眼眸微眯。
「慕容家既然冒著暴露之危，也要將她帶走，那對她必然是看重的。」
「至少，在十月懷胎生下孩子前，不會對她如何。」
謝棠芝微抿唇。
道理她自然都明白。
可一日看不到人，心中便一日無法安寧。
只希望……
這次，衛鞍不要再撲空了。
如此又等了兩日，衛鞍才回到京中，還給兩人帶回來了好消息。
他將十多個箱籠搬入宮中，擺在沈鶴面前。
「這便是當日被慕容家偷換的金礦，大部分都被換成了銀票。」
「我數過，除了一少部分的損耗以外，其他都在這裡了。」
他伸手指了指後方，很快有護衛會意，紛紛上前，將箱籠打開。
數不清的銀票就這麼顯露在眼前。
沈鶴微勾唇，讓人將箱子抬入國庫。
「這次，給你記上一功。」
衛鞍便也跟著笑笑，只是，稍後想起什麼，笑容又一點點淡了下去。
「銀子在此，那剩餘的人呢？」
下一刻，便聽沈鶴問。
衛鞍止不住嘆了口氣，「我正要說這個……」
「我帶著人追到原先調查的地方，只在那處的暗室中，找到了被他們藏起來的銀子。」
「人卻不見了。」
「不見？」沈鶴表情微凝。
「……是。」衛鞍無奈。
「怕是提早知道消息，率先拋棄財產跑了。」
「說到底，大約是我疏忽，打草驚蛇了。」
衛鞍有些不好意思。
分明先前也承諾過許多次，會儘早把人帶回來。
如今倒好……
三番五次撲空，好不容易找到了真的地方，卻讓人給跑了。
「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從找到銀子的地方開始，四處搜尋。」
「還有他們的老巢，我也留了人監視。一旦他們起了心思，想回來拿銀子，即刻便會被抓獲……」
「只是需要，再等等。」
沈鶴沉吟片刻，「此事先不要告訴棠芝……」
免得才讓人知道有了進展，即刻又要迎來失望。
話還未落，就見殿外有個人影閃過。
是謝棠芝走了進來。
沈鶴微蹙眉，「你怎麼……」
「方才聽下面的人說，衛大人回宮了，還帶上了許多銀子，我便想著，應當是有線索了，才過來看看。」
謝棠芝親聲解釋，看那模樣，分明是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全都已經知曉了。
「對不起，我……」
衛鞍率先道。
謝棠芝輕輕搖頭，「我明白，這不怪你。」
其餘兩人尚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這時，外頭有沈鶴的近衛匆匆走來。
「將軍，方才咱們的人在宮外，發現了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
幾人同時一愣，本能地抬眸往他看去。
「那女子渾身是血，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
「屬下等仔細看過，瞧她的容貌，正是您先前一直在找的人。」
為了能早日找到寧輕雁，沈鶴在京都之內也安排了不少人手，把人的畫像派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