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芝眸色黯了黯,眼底有抗拒划過,近乎是想也不想便道。
「我不想見他。」
對她而言,那兩人所做之事並無什麼區別。
謝永寧罪無可恕,她這個所謂二哥,也是一樣的。
謝淳對此結果似乎並不意外,只是輕輕苦笑。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惦念著你,不斷找人同我傳信,說哪怕要了他的命也無不可……」
「只要,你願意再見他一次。」
許是看到人如此卑微的模樣,也想起了從前祈求謝棠芝原諒的自己。
所以,還是忍不住過來說了一聲。
即便謝棠芝不願意再見,有些事,也還是想讓她知道一二。
「……不必了。」
謝棠芝勉強笑了笑,給出的依舊是同樣的答案。
「不必了,我早說過,老死不相往來,便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果。」
謝淳眸色微頓,片刻後,才又回過神似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你好好歇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他輕聲同人道別,說完,才又轉身離去。
餘下謝棠芝站在原處,回味著對方的話,半響,嘲諷一笑。
以愛為名的禁錮,說到底,不過是用來取悅他自己的方式罷了。
夜裡,沈鶴過來陪她用晚飯。
他忙得厲害,每日卻還是會抽出些時間來,陪她一陣。
「這兩日,瞧著比前些日子事還要多……」
「可是出什麼其他麻煩了?」
謝棠芝給他倒了一碗湯,有些困惑地問。
「的確,雜事多了些。」
沈鶴微蹙眉,也沒瞞著她。
「朝中那些個老滑頭,不少都動過歪心思,趁著朝中混亂之時,暗地裡惹了不少麻煩,正是需要處置的時候……」
「再加上,昨日下面送回來消息,說其餘幾國這幾日將要前來和談。」
「在他們來之前,更要加快進度,將朝中那些腌臢事料理乾淨……」
若不然,被那些心懷不軌的敵國打聽到些什麼,怕是又要蠢蠢欲動。
到時候,麻煩只會更多。
「和談?」謝棠芝面露詫異。
此事她倒是第一次聽聞。
「都有誰來?」
「北域是來求和的,還有金國與央國,也派了使臣前來。」
「先前兩軍開戰,他們收了北域的銀子,也沒少派兵來找麻煩。」
「如今北域戰敗,咱們邊境卻仍兵強馬壯,甚至還多了不少對敵奇招,他們不想生事……自然要來表態,順道也看看我們的態度如何。」
沈鶴仔細解釋著,說完,嘲諷地哼笑一聲。
說到底,便是來賣好的。
謝棠芝若有所思地點頭。
「北域先前給我們找了那麼多麻煩,邊境因他們而死的百姓與將士,也都不在少數……」
「若真是來求和,你打算如何處置?」
她有些好奇。
「這便要看他們誠意如何了。」
沈鶴眼眸半眯。
「倘若他們給的足夠,那事情自然可以了。」
「若是談不妥……」
到嘴邊的話,變成了一聲冷笑。
「那我便只好自己動手去拿了。」
北域不過蠻夷小國,沒了其他臂助,如今又元氣大傷。
想要動手將其吞併,也算不得什麼難事。
只不過是……
如今朝中一灘渾水,他才沒功夫傳信到邊境,命剩餘戍守的將士調兵遣將罷了。
「這幾日,怕是還有不少事要忙活。」
「你平日自己注意著時辰,到了時候就先行用膳,不必等我。」
沈鶴扭頭看她。
他知道,這小姑娘總有等他的習慣。
若他不來,少說用膳時候,也會推遲一個多時辰。
對身子實在不好。
謝棠芝點點頭應和下來。
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忙……」
「那不如,監督禮部接待他國的事,我去幫你安排?」
若不然,只讓他一人兼顧許多,不昏頭就怪了。
「不必。」
沈鶴搖搖頭。
「我應付得來。」
他扭頭,在小姑娘腦門上輕輕一彈。
「你就好好養著傷,別想那麼多了。」
「那……好吧。」謝棠芝倒也沒再勉強。
只是如沈鶴所說,接下來好幾日,她見到沈鶴的機會,比先前更少了。
閒著無事,謝棠芝乾脆去了一趟太醫院。
為了小皇帝病情,何大夫這些日子乾脆就在太醫院住下了,也方便同太醫們商議病情。
她循著記憶來到的地方,還未來得及進門,卻見一個太醫被當頭踹出來,剛好落在她面前。
謝棠芝嚇了一跳,本能後退兩步。
下一刻,便見一女子帶著幾個宮人走出來。
女子走在最前端,趾高氣揚地看著眼前太醫。
「本公主讓你們製藥,那是在給你們機會。」
「日後若能把皇上治好,那於你們而言,便也是大功一件。」
「你們若非要不識好歹,那便不能怪本公主不客氣了!」
「你算哪門子公主?!宮中可從未聽聞,皇上有兄弟姐妹……」
有個年輕些的太醫,不忿地瞪著她反駁。
同時想走上前,把地上的老太醫扶起來。
尚未來得及上前,便被拉扯了回去。
「別說了!你不要命了不成?」
「我還怕她麼——」
那年輕太醫咬著牙,滿臉不服輸。
謝棠芝蹙眉看著眼前一幕,面色微沉。
才幾日不見,這人又在鬧什麼?
「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李淑然冷笑著走過去,在那年輕太醫面前站定。
「本公主是救了皇上的功臣,就連冊封公主,也是沈將軍親口承諾……」
「沈將軍你知道是誰麼?那可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紅人!」
「如今整個朝廷上下,都是他說了算!」
「他如今只是沒空而已,待閒暇下來,自會給我賜封!」
李淑然滿臉囂張,語氣充滿篤定。
「這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你膽敢冒犯本公主……」
「信不信,本公主現在就殺了你!?」
最後一句話落,身後一個太監即刻從袖中掏出匕首,對準了那年輕太醫的脖頸。
只要輕輕一划,就能取走一條人命。
年輕太醫的臉瞬間白了,卻又仍舊不服輸,怒瞪著她。
「殺了他!」
李淑然大約是惱火到極致了,便也不顧那麼多,冷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