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人，靠你了。」
謝棠芝滿臉認真地看著他。
「當真……有用麼？」
容魁盯著手裡的東西，半響才從恍惚中回神。
喃喃自語般問出聲。
「要試過才知道。」
謝棠芝輕聲提醒他，「可若不試，那就當真半點希望都沒有了。」
這一點，容魁比她更清楚。
一瞬之間，他心中的猶豫全部消失殆盡，反而笑起來。
「你說得對！」
哪怕只是一絲虛妄的希望，也要一試。
若不然，就更別想得到翻身的機會！
他主動起身，用火摺子將引子點燃。
隨即，將其掛在弓箭上，朝著下方大隊的兵馬中央，射了出去——
如今正混亂著，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一個小小的布包。
直至煙霧在地上炸開，一點點蔓延，在頃刻的功夫，便吞沒了數百人。
「咳咳咳！」
靠得近的人被嗆得不行。
眾人被煙霧掩蓋，有些看不清方向，變得慌亂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
但很快，他們便連叫喚的功夫都沒有了。
一個、兩個、三個……
一眾北兵接連倒下。
不到十息，便已有數百人遭殃。
倒了一大片，讓周遭其他人也都慌了神。
「那是什麼毒！？」
「聞到之後，不會死吧！？」
城樓之上，容魁看著那驚人的效果，瞪大了眼。
眸中，名為興奮的情緒，一點點升起。
「真的有用！」
「是啊……」
謝棠芝長舒了一口氣，跟著露出笑容。
「太好了。」
那藥是剛拿到手，她心中同樣慌張，同樣忐忑。
只怕，效果有一點差錯，便會害這些將士們的處境，變得更壞……
所幸。
現在成了。
「還有兩個，別浪費了。」
容魁很快從興奮中鎮定下來，又舉起了弓箭。
有過一次經驗，他越發熟練，將箭射向了其他兩個不同的方向。
倒地的人越來越多。
沒過多久，對面折損的人數，便已經過了大半。
容魁抽出一支新的箭矢，指向遠處一個並未被波及的將領。
「咻——」
一箭射出。
容魁揚聲道：「弓箭別停！」
「趁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即便折損半數，那些北兵人數還是比他們多上許多。
但，對面能使用投石機，還有大型床弩的都已經倒下。
地勢處於劣勢下，還是他們占了上風。
「是！！！」
「打倒北兵！！」
特別是在如今形勢下，城中原本一蹶不振的士氣，也重新振奮起來。
城中將士勢如破竹。
而此時，遠處北兵後方，停著一架轎輦。
女子坐在其中，遠遠看著前方形勢，早已氣得快瘋了。
「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所用的，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我們也不知……」
回來稟報的將士，語氣慌張又著急。
「只知那煙霧散開後，稍稍吸進去一點，便會失去意識……」
「如今還不知，中了煙霧的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暈了……」
「一群廢物！！」
女子咬著牙怒罵，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一萬多兵馬，攻不下一座只有兩千人把守的城——」
「你讓本郡主回去，如何同父王交代！？」
「郡主息怒！」
將士嚇得跪了下來。
倘若此時謝棠芝能瞧見，便會發現，這位發了瘋似的「郡主」，正是許久未見的謝禾霜。
當日太后鬆口放走的人，最終還是變成了一柄尖刀，狠狠刺向大齊——
「如今，所有的機關和大型兵器都不能用了，形勢十分不利於我們。」
「再這樣下去，陽華能否攻下尚不好說……」
「咱們，說不定會先一步折損在此。」
將領低聲說著。
「不如還是先撤退吧……」
謝禾霜滿臉怒容，極為不甘心地看向遠處。
她只是惱恨，卻還不至於徹底喪失理智。
剛要鬆口，下一刻，卻見城樓處——
身形纖細的女子被人護送著，從高處走下去。
分明只見了一眼，那女子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見。
可她還是認出來了。
那是謝棠芝。
那個化成灰，她都會認得的賤人！！
謝禾霜愣了半響，忽然笑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容甚至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郡主？」
眼前將領十分忌憚地看著她。
「我還以為，這一日，至少要等到我北域攻入齊國京都……」
「可沒想到，你竟自己送上門了。」
「這一次……」
「這一次……」
謝禾霜喃喃自語似的，目光依舊死死瞪著遠處，女子經過的方向。
「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將領更慌了，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驚恐。
然而下一刻，就見謝禾霜冷靜下來。
仿佛在瞬息之間，便把所有的情緒收斂。
「去把剩餘的兵馬召回來，暫且撤退。」
「是！」
將領這才鬆了口氣，趕忙去傳遞消息。
一眾北兵不再死撐，即刻收好武器，飛快轉身撤離。
而謝禾霜的轎輦，與幾個位高的將領，早已先一步離去。
回程路上，將領小心地打量著謝禾霜的神色。
「郡主。」
「如今咱們的人已經沒了大半……」
「加上，那陽華城中，不知研究了什麼邪術，頃刻間便能放倒咱們數千人。」
「不如，咱們傳信回去，讓王爺再多指派些人手過來？」
他們人數過萬時尚且贏不了。
就更別說，是在實力減半的狀況下了。
「不。」謝禾霜想也不想便搖頭。
將領心中微沉。
「我改變主意了。」
不等他再開口，就聽女子繼續道。
「她們有如此邪門的東西，繼續攻打必然是不成了……」
「但，還有一個辦法。」
將領疑惑地看著她。
「方才城樓中，有個女子出現了。」
「她是齊國郡主，同樣……也是如今邊境主帥，那個男人的妻子。」
「只要把她抓到手，這一仗，我們必定能勝！」
謝禾霜滿眼志在必得。
她了解沈鶴此人。
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
又或者說，那一顆心中，裝著的只有謝棠芝那個賤人！
只要將那個賤人抓住……
沈鶴絕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