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宮人話到一半,甚至有些說不下去了。
「說什麼了?」太后不耐。
「說您若不同意處置長寧郡主,她就去尋死!」話到最後,宮人聲音也跟著低下去,顫顫巍巍的。
「放肆!」太后猛然一拍桌,面色震怒。
周遭宮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驚得下跪。
「她還真是長本事了,敢用性命來威脅哀家!」
身旁嬤嬤忙安撫著,讓她彆氣壞了身子。
太后深吸幾口氣,才勉強緩和了情緒,「你帶兩個人去,把她綁起來!」
「除了尋常餵飯,誰也不許理會她!」
「等她何時知道認錯,沒有這些歪念頭了,再將她放開!」
嬤嬤見她盛怒,不敢耽擱,即刻轉身去辦了。
太后靠在榻上,胸前積了一股鬱結之氣,久久難以消散。
……
另一邊。
戚若姝正滿心期盼地在寢殿中等著。
一見寢殿門被打開,走進來之人還是太后身邊最看重的嬤嬤,便覺計劃是成了。
當下,氣焰都囂張了不少。
「如何?姑母是不是同意讓本郡主處置那個賤人了?」她雙手環胸,得意地笑起來。
「早就該這樣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兩個嬤嬤一左一右上前,沉聲道,「郡主,得罪了!」
兩人各一邊,將戚若姝手反剪在身後,用布條牢牢綁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敢這樣對本郡主,反了不成!?」
戚若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
區區兩個奴婢,怎敢膽大包天至此!
「太后吩咐,您一日還有尋死的念頭,這繩子便一日要綁在您身上。」
其中一個嬤嬤淡然道,「待您何時歇了這念頭,真正知道錯了,才能將您放開。」
說完,不再理會她是什麼反應,和身邊人一道退了出去。
「你們站住!給本郡主解開!」
戚若姝面上的不可置信之色還未消退,發了瘋般喊著。
不可能!
姑母怎會這麼對她!
姑母不是罪疼愛她了嗎!!
然而,不管她如何叫囂,外頭都沒有半點回應。
……
如此一連過了兩三日,戚若姝從一開始有了力氣便開始鬧,送到嘴邊的飯菜也半點不吃,到最後徹底安靜下來,開始進食。
三日之後,她主動朝來送飯的嬤嬤搭了話,「嬤嬤,我知道錯了,先前不該說那些話來惹姑母生氣……」
「您替我去轉達姑母,別再捆著我了。」
語氣帶著哀求,十足懇切。
「奴婢會替您轉達的。」老嬤嬤神色不見動容,將飯碗收起來,轉身退了出去。
待到傍晚時再來,戚若姝迫不及待地問她,「如何?姑母可答應放開我了?」
「太后說,您還要再關兩日才能老實。」嬤嬤老實轉達道。
說完,又坐下開始給她餵飯。
意外的是,這次戚若姝卻沒鬧起來,乖乖吃了飯菜,又說了些認錯的話。
仿佛是當真知道悔改了。
如此幾日過去,太后也總算鬆動了,讓人給她鬆了綁。
戚若姝重獲自由的第一時間,便去了清仁宮。
即便過了這麼多日,太后瞧見她,還是有些後怕。
所幸,戚若姝並未胡攪蠻纏什麼,只是端著湯盅走到她跟前,「姑母,我讓御膳房熬了湯。」
「今日怎麼忽然給哀家送湯來?」太后眸中閃過詫異。
「我知道,前些日子都是我不對,讓姑母操心了……這不是送湯來給您賠罪了嘛?」戚若姝微低下頭,認真道。
「我不會再胡鬧了,您別再生我的氣了。」
一邊說,一邊抱著太后的胳膊撒嬌。
太后懷疑地看著她。
實在是戚若姝前車之鑑實在太多,說再多好話,她也不敢輕易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日後保證不再提此事了!」戚若姝連聲保證。
太后有些驚詫於她的變化,但她能懂事,總歸是好的,當下點點頭。
「你知道便好。」
「日後別再胡鬧,再在宮中留幾日,哀家便放你出宮去。」
這便算是解了她的禁足了。
戚若姝笑笑,對此不見多高興,反而撒嬌般抱住了她的胳膊,「不急著走,我想留在宮中,多陪您幾日。」
太后面上多了幾分寬慰的笑,依稀覺得,當年那個俏皮又乖巧的小侄女,的確是回來了。
……
一連十多日,謝棠芝都在幫著忙活醫館之事。
她雖不在明面露面,卻也不能什麼都交給何奉年。
畢竟後者一人忙不過來,開始時見她什麼都不做,目光越發哀怨了起來。
忙過一日回到郡主府,卻見府門外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
謝棠芝愣了愣,還未做出反應,便感覺自己馬車的窗欞被敲了一下。
謝棠芝本能轉頭看著,眼前是一張熟悉的俊臉,正哀怨地盯著她。
「凌鶴哥哥,你怎麼來了?」謝棠芝有些沒反應過來。
「自然是來找你。」凌鶴沒好氣地回應,讓她從馬車上下來。
等謝棠芝走下來了,方才繼續道,「郡主當真是忙得很,在下一連來堵了三日,才堪堪見到您的人影。」
謝棠芝稍有些愕然,「你找我了?」
她倒是不知。
畢竟前幾日,都回來得很晚。
醫館之事她也沒告訴凌鶴,那對方豈不是以為她還在生氣著?
甚至氣得躲著他不見……
想到這裡,謝棠芝一陣心虛,低下頭幾乎不敢面對他。
「現在知道心虛了?」凌鶴看穿她的反應,冷笑起來。
「我還以為,你當真打算此生都不再見我了呢。」
「當然不是!」謝棠芝忙解釋。
「我只是,近來幾日有些事要忙……」
「忙著懸壺濟世?」凌鶴眉梢一挑。
「你怎麼知道——」謝棠芝瞪大眼眸,微愣在原地。
她並未將消息透露出去,還以為,凌鶴什麼都不知呢。
「真當我傻不成?」凌鶴看著她呆愣的模樣,嗤笑出聲。
「此事在京中宣揚得這麼大,我還會半點都不了解?」
旁人也就算了。
可他知曉,何奉年是謝棠芝的人。
忽然折騰出這些,定是她在授意了。
謝棠芝「哦」了一聲,「那現在你也知曉了,我並非故意不理你的……」
便不能再和她計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