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溫家人回去了。
他們都明白,這次去找溫老二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一點好處沒撈到。
很快,村子裡的人就會把這事傳出去,他們註定會被人戳脊梁骨。
大家心情鬱悶地回屋睡覺。
溫老頭坐在炕沿上低頭又吸菸,悶悶地對老婆來了句「以後管住自己的嘴,別沒事瞎說。」
溫老太儘管當時被丈夫提醒,卻不想低頭。
沒好氣地懟過去,「反正也指望不上了,還不如說出來,要點好處。」
溫老頭磕磕菸袋,「你好糊塗!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應該是那邊沒人了。不說,到啥時候他不敢不管咱們,說了那就一點情分都沒了。他現在有啥,窮鬼一個,還不如等他有時再去鬧。」 ❅
悶了半天,溫老太終於點頭「好吧,我聽你的。」
溫家終於消停下來。
屯子裡的風言風語層出不窮。
溫家老宅所有人的名聲和溫秀竹一樣臭不可聞了。
抽時間,溫暖去師傅家交作業。
卻被王成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暖丫頭,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傅嗎?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就是幫不上忙,幫你出主意也好。」
溫暖頓時像鵪鶉似的老實了,「師傅,我這幾天實在太忙,還沒來得及和你老人家說。」
「你有時間去高家,你有時間去大隊長家,我看你還有時間和代銷點的玉蓮丫頭閒聊,就沒時間過來找師傅?」王成昆極其不滿地敲打她。
溫暖頓時全身直冒冷汗,這老頭怎麼什麼都知道?趕上克格勃了。
看樣子絕不能輕看任何人,特別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他們的本事簡直無孔不入。
事到如今只能低頭認錯。
「師傅,我錯了,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一定第一時間來找師傅。」
「放屁,還想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再有的話就該賣你了。」
「是,師傅說得對,我一定小心。」
王成昆傷心了,「暖丫頭,我不是埋怨你不告訴我,我是怪你怎麼不找師傅求援。常言說的好,師徒如父子,我把你當成親閨女,可你卻像個沒頭的蒼蠅到處亂鑽,唯獨把師傅忘了。」
「師傅,我沒忘,可你也沒權沒勢,告訴你豈不是讓你也揪心。」溫暖體貼地說。
王成昆心裡稍微舒服點,「傻丫頭,你師傅我行醫幾十年,方圓百里的人都多少給我點面子,就這點面子,完全能處理你妹妹的事。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暖頓時傻了,從拜師以來,她就是把師傅當成擋箭牌,從沒想過從師父這裡得到什麼,更沒想到師傅對她這麼好。
「師傅,是我想錯了,那啥……」吧啦吧啦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
她繼續說「師父,溫家的事先這樣吧,我不想放過馬家,卻不知道怎麼辦?」
前世妹妹溫瑤就是被馬家迫害致死,她絕不會放過對方,這話不能對人言,只能以後徐徐圖之。
可那天發生的事,不但嚇到溫瑤,致使她半夜發燒,至今還沒完全恢復,必須向馬家討還公道卻無從下手。
她忽閃著大眼睛看向師傅求解。
王成昆大包大攬地說「馬家的事我處理,你放心就是!」
溫暖頓時輕鬆了,有師傅庇護的感覺真好。
暗暗下定決心,將來一定把師傅當成自己親爹看待。
學習了一會,王成昆看小徒弟問一答十,心情越來越好。
「看你自學效果不錯,我給你多留些作業,繼續自學吧。」
「好的,師傅!」溫暖當然希望自學,她有時間去上山打獵採藥,還有時間去河岔子裡撈魚蝦。
溫暖突然想起件事,急忙請教師傅。
「師傅,這些年你一直住在屯裡嗎?」
「是的,怎麼了?」
「前天我奶去要撫養費,突然說漏了,說什麼「隨根」,我爺爺立即提醒我奶。我懷疑我爹不是我奶親生的,我爹小時候的事你記得不?他是我奶親生的嗎?」
這幾天溫暖都在考慮這問題,爹容貌確實和大伯三叔不像,更和溫老太不搭,可他確實有二分和溫老爺子像。所以,這麼多年不但溫暖,就是溫成傑夫妻都沒往那裡想。
溫老太的那句「隨根」深深地刻印在溫暖心裡,對師傅才能訴說。
王成昆皺著眉頭想想說「我記得,你爺奶搬來的時候,你爹才兩歲多,粉雕玉琢的一個胖娃娃,穿得也不錯,和你大爺相比天上地下差別。大家還議論說這小兩口喜歡小兒子,嫌棄大兒子。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溫暖知道溫老太娘家就在本屯子,沒想到是後搬來的。
「師傅,那你知道他們原來住在哪兒?」
王成昆想了半天,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你爺以前說過,家裡住在安陽縣紅旗大隊。」
溫暖聽說過,那地方比陶爺爺的勝利大隊還往西。
她心裡嘀咕,下次去看陶爺爺的時候,記得問問他知道不?
看她皺緊眉頭,王成昆嘆氣,「別愁了,等有機會我幫你問問,也許能查到點什麼。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不好查。」
溫暖頓時樂了,「謝謝師傅,有機會我也找人問問。」
兩天以後傍晚時分,王成昆騎著小毛驢,毛驢上還駝著沉甸甸的兩個多半麻袋糧食來到了溫成傑家大門外。
他從柵欄縫隙里看到溫暖在院子裡晾曬草藥,對裡面大喊了聲「暖丫頭,出來搬東西。」
聽到師傅的聲音,溫暖急忙跑出來。
「師傅,你怎麼來了?」
「這糧食是馬家賠償的,你拎進去,我去給人還毛驢。」
溫暖頓時愣住了,師傅這是搞定了馬家?讓對方大出血了?
太好了!
頓時雙眼星星閃,高舉雙手,「師傅威武!」
「好了,丫頭別耍寶了!」
然後,寵溺地笑笑,驕傲的語氣說「記住,師傅還是有用的!」
「當然有用,簡直是威震四方!」溫暖開心地胡亂吹捧。
在她的笑聲中,王成昆美滋滋地牽著毛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