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孩子的情況怎麼樣？」程語楠趕忙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吸入的迷藥有些重，已經給他掛了水，還得在醫院住一晚觀察一下，等他醒過來確定沒問題就能出院了。」
「奧好！謝謝醫生！」程語楠道謝。
可是她明天還要上工，這……
「醫生，這孩子是我從拐子手裡救回來的，我是下鄉知青，明天還得去上工，我沒辦法留在這邊照顧他，你看……」程語楠一臉為難。
「小同志別著急，一會兒我找人去派出所那邊說一聲，讓他們安排人過來照看孩子，等人來了你再離開就行。」醫生熟練地做出安排。
程語楠忙道謝，「那太感謝你了醫生。」
「不用客氣！」醫生帶著護士離開了。
程語楠看著軟軟的小傢伙，手有點癢，伸手戳了戳他的小包子臉。
「小傢伙的臉還挺嫩！」
程語楠自言自語。
做完剛才那個動作又覺得不太好，趕緊尷尬地把手縮回來。
派出所那邊的同志來得很快，不到半小時就過來了。
派出所安排了兩個同志過來。
一個是中年男人，方正的國字臉，很有氣勢，應該是刑偵隊的，另外一個是女同志，只不過那女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中年男人衝程語楠打招呼道：「同志你好，我是刑偵隊隊長，王明陽。」
「你好王隊長，我叫程語楠，是陸家村的下鄉知青。」程語楠做了下自我介紹。
旁邊那個女警員突然出聲道：「你真是打暈兩個拐子，並且救出被拐孩子的女同志？」
這細胳膊細腿的還不如她呢，怎麼就能抓住窮凶極惡的拐子？
突然臉色一冷，這女孩不會是逃避下鄉辛苦，想冒認功勞從而轉回城裡吧？
王明陽立刻出聲呵斥道：「楊雪閉嘴，你平時的刑偵課就是這麼學的？回去給我把紀律守則抄寫三遍。」
楊雪委屈地反駁道：
「我又沒說錯，搞刑偵的不就要時刻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從而做出判斷嗎？你瞧她瘦瘦弱弱的樣子，那兩個拐子健壯高大，胳膊都比她大腿粗，我有這樣的懷疑合情合理。
再說，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我覺得我沒錯。」
王明陽有些尷尬地衝程語楠笑了笑。
不過王明陽本就是冰塊臉，線條屬於緊繃款，這笑起來……
程語楠想告訴他，不想笑以後都別笑了。
難為他。
更難為看他笑的人。
程語楠笑著道：「楊公安，多謝誇獎！」
「？」楊雪一臉懵：「我什麼時候誇你了？我是在懷疑你！」
程語楠道：「我聽見了，你誇我細胳膊細腿好看，還誇我比你能力強能幹倒兩個拐子。」
楊雪氣急，「不要臉，我才不是誇你，而且你哪兒就比我強了？」
程語楠煞有介事地摩挲了下下巴，「要不……比比？」
「比就比，我就是不信你。」楊雪說著就要拉開架勢。
程語楠：「這裡是病房，不合適，要不等我……」
剛準備說去醫院後面切磋，話音就被楊雪給掐斷了。
「哼！裝腔作勢，我就知道你是冒領功勞，逃避上工想回城，像你這樣的把戲，我楊雪見多了。」
程語楠還以為她就是太負責任，所以才會對她質疑，現在看來，這人怕是心裡有點問題，太偏激了。
「小同志，你還在這裡啊！我還擔心你已經走了呢，正好，我再幫你換下藥，這裡是剩餘的藥水，你拿回去也擦幾次，雖說你的傷沒傷到筋骨，可你耽擱了那麼久流了不少的血，最好回去吃點紅糖，枸杞得補補！」
之前幫她處理傷口的小護士走進來，手裡拿著藥，嘴裡還不停地囑咐。
「程同志，你受傷了？」王明陽著急問道。
「嗯，還好，一點小傷！」
因為程語楠一直面對著他們，兩個人進來也沒發現她衣服上的血跡。
等程語楠跟著小護士去隔壁換藥，兩個人才直面她後背衣服上的血跡。
程語楠穿的是一件淺色的長袖上衣而現在那衣服肩膀處被劃開了一道，上衣因為不怎麼吸汗，所以染紅了一大片，看著就挺觸目驚心。
「還要懷疑嗎？」王明陽扭頭問身邊的楊雪。
楊雪抿抿唇，「我承認錯怪了她，一會兒我會跟她道歉。」
有錯就改，沒什麼可恥的。
「嗯，知道錯就行。」王明陽對著下屬點點頭。
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愛懷疑。
他們搞刑偵的隨時保持懷疑沒有錯，可沒有根據，只從表面的懷疑就武斷地認定，這就十分不可取了。
而且，當年她的父親也是……
因為楊雪父親是派出所的老同志，當年的事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
唉！
希望這孩子不要走她父親的老路。
程語楠將傷口處理好，拿了藥重新回病房。
「孩子還在昏睡，醫生交代要住院觀察一天，現在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程語楠道。
楊雪抿了抿唇開口道歉，「程同志，我為我剛才對你的懷疑道歉，希望你原諒。」
「道歉我收下了！」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
「楊雪同志，我不想選擇原諒。
雖然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道歉了，可你要知道，你身上穿的這身警服，還有你的身份，有時候影響的會是周圍大部分人。
如果咱們今天站在一群人里，你的這個懷疑，就是給那些人攻擊我的口舌。
就算這件事最後認定我被冤枉了，可那些人不會聽我解釋，他們只會覺得我是在狡辯，在脫罪，從而給我扣上更大更狠的帽子，比如你說的懶惰，逃避上工，冒認功勞拿到返城名額。
我一個下鄉的知青，被扣上這樣的帽子，你覺得在村里還能活嗎？
有些時候謠言是會壓死人的！如果我是烈性子，再選擇以死明志，楊公安，你覺得對得起你這身警服嗎？
我希望你以後謹言慎行，懷疑可以有，但必須有足夠的證據，而不是只從表面輕易地下定論。」
程語楠沖王明陽點點頭，「王隊長，我先走了！」
王明陽身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看向楊雪。
見她臉色煞白，似乎也聽進小姑娘的話，王明陽多少有些欣慰。
希望小姑娘的一席話能真正讓楊雪入心吧。